第39章
莱冶纳偷偷溜进来的方法显然不适合谢青案，刚从阳台往下翻，房间里的警报声就“乌拉乌拉”地开始紧急呼叫。
谢青案看着小实习生又拖家带口拉着一整个小组冲进自己的房间，心虚摸了摸鼻子：“我说我姿势想要砍下风景，你们相信吗？”
苍白的借口被快速驳倒，但显然小实习生是以为她准备自杀，暂时还没意识到她有准备逃跑这种危险的想法。
莱冶纳屏住呼吸贴在大楼的墙面上，小心翼翼地听着病房里面的动静。就在他眼神放松观察着四周地形，思考一会儿从哪个地方着陆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声浑浊的咳嗽声。
他转头望去，对上了一双深邃老态的灰褐色双眸。
被发现了。
莱冶纳挑眉，食指点唇比了个“嘘”。
对方不像是想要息事宁人装聋作哑的样子，饶是坐在轮椅上也慢吞吞凑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冲莱冶纳指了指自己的窗台，笑呵呵道：“年轻人想开点，被整天觉得这个世界亏待了自己。不如坐下来陪老爷子聊聊天。”
莱冶纳能感觉到顾阳洲没有第一时间去谢青案的房间，属于他的异能污染似乎停留在了下面的某一个房间里。
眼前的人虽然挂着笑，莱冶纳精准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个人手上残留着淡淡的异能污染。
他装作犹豫思索的样子，又不放心地抬头望了眼谢青案的阳台。
本来坐在阳台上的小姑娘已经被重新拉了进去，这会儿只有几株精心料理的盆栽在空中随风微晃。不知道哪来的蝴蝶，兜兜转转绕着几朵藏在绿叶深处的小花悠悠打转。
意识海里没什么动静，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什么底细，莱冶纳不敢随随便便使用异能，撑着窗台翻进了老人的房间里。
“霍兰德是什么样的人？”
谢青案下意识看向实习生胸牌，这次离得近，她终于看见了上面的名字——布赫利。
小实习生虽然遇到事情会慌张，真正上手专业事项的时候，做起来却是井井有条，手法娴熟。
像是回忆思考一般，布赫利行云流水的操作停滞了一瞬间，开口时又继续埋头做着手上的事情：“老师似乎事情比较繁杂，虽然不怎么能见到老师，但平时遇到事情老师还是会很快帮我们解决……”
“霍兰德工作很忙吗？”谢青案打断了布赫利中规中矩的发言，眼神落在数据平稳的仪器面板上，“我还以为只需要带带学生工作工作就行了。”
“嗯……”布赫利似乎犹豫了一下，半晌开口说道，“老师最近似乎在准备政治方面的竞选。”
政治方面……
谢青案闻言深思，最近似乎没有什么选举要举行，唯一又变动的就是西瓦利亚污染后，相关官员的调整。
难道导致西瓦利亚被污染背后真的是约洛德？
就算是约洛德，为什么又要多此一举让霍兰德去西瓦利亚？
难道在西瓦利亚散播病毒不是最终目的？
谢青案坐在治疗舱内思考，完全没有注意到布赫利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正下方的房间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
轰隆！
像是什么东西被迅速引爆一样，整栋大楼都轻轻摇晃了一下。床头柜上插着新鲜鲜花的花瓶快速滑落，清透的玻璃残渣与艳丽的红瓣掺杂在一起，凌乱地扑了一地。
“我靠！”
谢青案目光还么寻到发生了什么，莱冶纳就像之前带着自己翻窗一样轻车熟路地从窗口翻了进来，表情似乎有几分讶异。
谢青案皱了皱眉，“什么情况？”
“我看见了你外公。”莱冶纳一脸笃定，随手把插在自己胳膊上的一块玻璃碎片拔了下来，整个人面无表情。
“他想要和我做交易，我不同意，他直接就引爆了机关。”莱冶纳说道这里，疑惑地望向谢青案，“你们家族和你是仇人关系吗？怎么不是想要杀了你，就是想要囚|禁你？”
“长话短说，他想要和你做什么交易？”谢青案脑中隐隐约约冒出一个想法，又觉得这种想法太过荒谬。
“他让我把你绑了，同意就把那块鸦色晶体给我。”莱冶纳靠在治疗舱边上，“他不是斯兰人吗？为什么会有鸦色晶体？”
“我怀疑之前我们在外邦看见的实验室就是约洛德的手笔。”
听完莱冶纳的话，脑中那个想法似乎被证实了几分，谢青案目光投向窗外，在缓缓暗沉下去的天色中精准捕捉到了一艘巡航星舰。
“约洛德最开始打着蓝图实验中心的名义做着实验，慢慢到后面的时候，斯兰联邦的高层和他们的研究方向产生了分歧。”
谢青案分析道，“于是约洛德开始把一部分斯兰联邦不同意研究的项目转移到了隔壁联邦进行研究，那边正好又和你沉睡的地点接近，于是实验进展非常迅速……”
“你是说后面约洛德转移实验的事情被斯兰联邦知道了，然后双方吵了一架？”莱冶纳皱眉，“为什么会不同意研究，不是说人类对未知的好奇心是无穷的吗？”
“涉及利益和政治利益的时候就不是那个样子了。”谢青案很快评价。
“之前你耳朵实验就是这么暂停的？”莱冶纳捡着地上的碎瓷片，一点点用火系异能烤着边缘，小心翼翼地拼了起来，“我记得他们之前说你之前也做过相关的实验。”
“差点，”谢青案像是想到了什么，“我之前想要用仿生人代替正常人在临床试验，但是后来发现仿生人在于结合异形体和学习异能的方面，似乎比正常人更好。”
“那不是挺好？”莱冶纳一点点雕着上面的花纹，“那你们甚至可以让仿生人代替正常人拥有异能。”
“没这么简单。”
亲自掌握异能更有安全感，也更能让自己有优越感，更别说仿生人结合异形体之后的服从性很难说……
谢青案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莱冶纳手里的瓶子，重新回到了那个话题，“你怎么知道楼下住的是我外公？”
“他自己说的。”莱冶纳回应道，就算谢青案不说，他也能听到她心里想的想法。
“他自己说的你就相信？傻傻的。”谢青案知道楼下住的真有可能是自己外公，却还是想要逗一逗莱冶纳，笑着伸手用火系异能在瓶子上勾了个花。
“这么好骗，不会下次莫名其妙就被别人骗走吧？”谢青案凑上前，弯弯的眼角带着几分笑意，语调上扬，“怪不得之前第一次见，一句话就被我骗走了。”
不说还好，谢青案这么一说，莱冶纳就想到了之前的真实目的，心虚地附和一笑：“也就是单纯看你顺眼，我好歹也活着这么多年，哪是说被骗就被骗的。”
莱冶纳拾起地上的花瓣，捏了个再生的异能，把摔散的玫瑰花重新插了回去，“接下来我们做些什么？溜出去？还是……”
“怎么溜出去？”门外传来一声苍老年迈的低沉声线，莱冶纳回头，看见了前段时间还想要和自己同归于尽的老头。
“溜出去？”谢青案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们会让我出去？”
话语刚落，老头笑了两声，指指莱冶纳，“这小伙子要是想要帮你逃出去还不简单？你不是想要调查林煜添监察委的事情吗？明明答案就在眼前，为什么见到顾阳洲这么多次，他还能好好地活跃在政坛？”
“你不就是想要钓鱼，想要和我说些什么吗？”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稳如泰山，气氛被压到了冰点。
谢青案点头，“说的没错，那就开门见山说说吧，你们约洛德想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老爷子眯眼，手指有规律地敲着轮椅扶手，“你身为一号实验最成功的试验品，难道不知道吗？”
夕阳暮色慢慢褪色，远处的窗户齐齐亮灯，夜空中来来往往的星舰如流星划过。
谢青案目光从窗外滑到老爷子身上，“我要二号实验到四号实验的实验资料。”
“好啊。”比想象中的同意来得要快很多，老爷子嘴角隐隐约约的笑容愈发浓烈，“S级保密资料只能交给约洛德未来的继承人。”
“顾阳洲也是继承人？”谢青案冷眼瞥了眼老爷子，“叶符诚也是？霍兰德也是？”
老爷子点头，“只要你想，任何人都可以是。”
“是你想，还是我想？”谢青案反问，指着旁边的莱冶纳，“如果是他，你还想不想？”
老爷子慷慨后仰，“都可以，我说了，只要你想，别说整个约洛德……斯兰联邦都可以是你的。”
“当年你研究的成果，加上现在约洛德的成果，想要什么得不到？”老爷子望着谢青案的双眼，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贪婪，“你手里有着所有异形体都恐惧的莱冶纳……掌控约洛德最佳人选。”
他毫不避讳，当着莱冶纳的面缓缓说道。
谢青案看着老爷子，耸了耸肩，“霍兰德呢？他不是有希斯尔吗？”
随着夜色一分分加重，房间内的灯光慢慢变亮。玫瑰花落下的影子黑白分明，光影边缘格外清晰。
老爷子皱眉，故作疑惑：“你不是在层空间都和他说了吗？”
“你都知道？”谢青案有些震惊。
约洛德这段时间对异能的实验进展速度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不仅快，而且似乎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这么快了。
那么，如果之后起冲突……
谢青案余光中瞥了眼莱冶纳。
到时候胜算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