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黎珈拼了命地给自己灌水，但是还是失败了。
距离预产期还有三周时，薛医生建议她过两天，也就是大年三十那天提前剖腹。
回到家后，黎珈请阿姨帮忙收拾一下东西，自己躲在房间里拿着电话左思右想。
她先给尹致初拨了过去，那边很快接了起来：“宝宝......”
背景很嘈杂，黎珈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疲惫。过几天就是农历新年了，春晚他跟张晴会合唱《歌唱祖国》，还会跟另外两个男明星一起朗诵，如今正紧锣密鼓地排练着。
“老公，你可以回来吗？”
“抱歉，最快也得年初一凌晨了，春晚结束后，我就只有一些零碎的工作，可以一直在家陪你。所以你在家好好的，我过几天就回来。”
一时间，黎珈思绪有些杂乱。春晚是现场直播的，而且尹致初有两个节目，总不可能让他什么都不顾就回来。
既然不能回来，那......
“老婆，怎么了？你还好吗？”
“嗯，没事，我很好。”她迅速做了决定，道：“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回来吃年夜饭。”
闻言，尹致初有些愧疚。
这可是他们结婚后第一个春节，他连一顿年夜饭都不能陪她。
“抱歉，宝宝，接下这个工作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们会结婚呢。明年过年我一定什么工作都不安排，只陪你和宝宝好吗？”
“嗯，好。”黎珈听到那边有人在叫他，深呼吸而后道：“我听到有人叫你了，你快去吧。这几天你就专心工作，不用担心我，还有如果有时间就多休息，注意身体，不用每天都给我打电话的，反正过几天就能见到了。”
尹致初很敏感地捕捉到她的丝丝不明情绪，只是太累了，而且身边很吵，他没有细想，只是叮嘱了几句便挂了。
之后，黎珈连忙打了电话给黎敏敏，跟她说了一下情况。黎敏敏很仗义，表示自己会立刻去医院陪产。于是黎珈稍稍吃了点东西便带了阿姨一起往医院去了。
*
第一次生孩子，还是剖腹产，而且还是自己一个人，黎珈无论多坚强，总归还是会胆怯。
但幸好有敏敏在身边陪着。
只是......
“我说尹致初有没有搞错啊？他怎么可能连你生孩子这么重要的时刻都不在呢？我看错他了！”从见到黎珈那一刻开始，黎敏敏就不停地在吐槽尹致初。无论黎珈说多少次他并不知道要提前剖腹，黎敏敏还是超级生气。
黎珈有点累，最近身体很不适，虽然尹致初不在身边，但她其实很高兴终于要结束这折磨的孕期了。
看着挂着的点滴一点点地滴落，迷糊间她闭上了眼睛。
黎敏敏见状，闭嘴了。她给黎珈拉了拉被子，暗叹了一口气，看着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黎敏敏轻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要强。”
黎珈好不容易睡熟了，听不到她的抱怨。黎敏敏按捺住心疼，转身看向西下的斜阳。
一般来说，剖腹产只需要半麻，但黎珈不仅要进行剖腹产的手术，还得进行别的手术。
薛医生经过一轮评估后，告诉黎珈，她得全麻。
“我知道了，薛医生，那明天就麻烦你了。”黎珈朝他浅笑着点了点头。薛家身为尹家的世交，薛医生同时也是尹致初的朋友，不由得问道：“你确定不让我告诉阿致？”
“不了，他知道了也回不来，我不想他分心。”黎珈轻声道。
“那江姐呢？”
“不了，她在非洲，别让她担心了。”
“那好吧。”薛医生感叹：“尹致初这狗东西真是有福气，娶了你一个这么善解人意的。不过我想，等他回来了，肯定会生气的。”
“切！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一旁的黎敏敏听着早就不爽了：“老婆生孩子他没空回来，还敢生气？”
薛医生一副惹不起的样子，低头哈腰地对黎敏敏：“小姑娘，你说的对，那尹致初就是一狗东西，等他回来了，你得替你姐揍他一顿！”
“我一定会！”
薛医生走后，黎珈哭笑不得：“敏敏，真的是我自己没告诉他，你别怪他。”
黎敏敏抱手于胸，听到她的话更气了：“哎呀你别说了，姐姐，我最看不惯就是你这一点。什么都藏着掖着，之前对黎骏哥是这样，现在对尹致初还是这样！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啊！尹致初可是你老公，你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跟他说呢？就算你不跟他说，他察觉不到也是失职！”
“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黎珈将敏敏拉到身旁坐下，哄她：“可是你应该很清楚，明星们的工作都是提前很久很久就接好的，他接这个工作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会在这天当爸爸呢。”
黎敏敏脸色稍霁，“可是，反正他就是不及格！”
“你不用替我抱不平，坦白讲，能够提前手术我是很兴奋的，我这阵子真的太受罪了。”黎珈半个身子挨在黎敏敏身上上：“所以啊，我真没心情去委屈实际上也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委屈。我只想赶紧把肚子里这俩小坏蛋卸下来......”
“噗！”黎敏敏破防了，戳了戳她高耸的肚子笑骂：“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什么叫卸下来，你以为是货呀？等他们长大了，我一定会告诉他们！”
黎珈不以为然，轻轻拍了拍肚子，实在是受不了，这日子太难熬。
第二天，麻药推进身体之前，黎珈给尹致初打了个电话，跟他说给他准备了新年礼物，随即便陷入了昏迷。
尹致初一整天忙得很，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新年的钟声响起时，漫天的烟火爆开，他突然很心动。
很想听听黎珈的声音，跟她说新年快乐。
春晚直播还未结束，身边的艺人主持人还在载歌载舞，他很想偷偷跑回后台问阿皮要手机，可无奈他的位置站在前排。
大年初一的零点三十分，在各个主持人一连串吉祥话中，直播正式结束。尹致初几乎是飞奔似的回到后台寻找阿皮的身影。
“把手机给我。”他摊开手问：“我电话有响吗？”
阿皮看着有些为难，此时杜汶从别处而来，看着有些严肃。他双手放在尹致初肩上，沉声道：“阿致，刚才薛医生打电话过来，原来黎珈之前产检发现羊水有问题，今天做了手术。”
嗡——
几乎全世界静默，尹致初脑子一片空白。
*
新年喜庆，烟花声响彻整座城市。
相较于外面的热闹，这单人的VIP病房里显得很是孤单。黎敏敏目不转睛地盯着病床上的黎珈，手中裙子的一角经过一个下午不断地拉扯已经残皱了不堪。
黎珈是下午三点做的手术，虽然是全麻，但一般几个小时都要醒过来了，可黎珈却迟迟未醒，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黎敏敏虽然平时看着胆子大，但毕竟年纪还小，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黎骏和黎珈罩着，虽然她无父无母，但其实没怎么经过事。
更别说这种生死大事。
薛医生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黎敏敏在默默地流泪，眼睛红得像兔子。
“小姑娘，别担心，尹致初已经赶着回来了。她没事的，你别担心啊。”
“薛医生，珈珈姐她怎么还没醒啊？你不是说最多四个小时吗？”黎敏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你是不是骗我，手术的过程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她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薛医生：......
无语，什么叫做再也醒不过来......现在的小年轻想象力都这么丰富吗？
“不是，四个小时是一般人，也有个体差异的，我帮她做了检查，她一切都好，醒来只是时间问题，别担心哈。”
“废话，谁不知道是时间的问题，明天醒或是明年醒，还是再也不醒，这不都是时间的问题吗！”
“我向你发誓，真不可能是明年。”黎敏敏哭得让薛医生心烦，他无奈地举起三只手指发誓，随即道：“有些人体质特殊会比较久，她真的没事，你真的不用担心。”
然而黎敏敏还是不相信，哭声根本止不住，而且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肚子发出饿鸣声。
薛医生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提了一杯奶茶还有两个可颂进来递给黎敏敏：“来，吃吧，你总不能饿着肚子守着不是？”
黎敏敏接了过来，看着实在吃不下：“我没胃口，姐姐还没醒，我吃不下。”
“嗯......这样吧，你乖乖吃了，我带你去看宝宝！”
闻言，黎敏敏红肿的眼睛里这才露出些光彩：“真的吗？你真的可以让我去看宝宝们吗？”
“当然！”薛医生拍拍胸口保证道：“我还可以让你抱他们！”
黎敏敏瞪大了眼睛，薛医生给她递了一张纸巾：“前提是，你得把东西吃了。”
“好！”黎敏敏连忙就着奶茶大口大口地咬在可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