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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前尘与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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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拉克萨斯醒来的时候,发现此处很像是他昨天去过的地方,然而这地方却与他所见的情景有着天差地别——这里至少没那么恐怖。天亮天晴,浓雾也散了,清溪流水潺潺,虫鸟蝉鸣声声悦耳动听,反正就不像昨天看见的地狱那样。

衬衫已经干了,身上的黑外套一看就不是他的,是谁的?

他的意识迷迷糊糊,一时半会儿,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徘徊着,根本就不明白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石头还是硬得能砸死人,不像昨天他踩上去就把他吞进去的那样。溪水清澈透明,在指缝间流淌的触感非常真实具体,是流水,而不是旁的什么东西。

他抬头就见托马斯·冈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似乎是从树丛里,他倒是没有那么狼狈,衣服好好穿在身上,卷到手肘,除了头发,乱糟糟的。

两人的目光隔着小溪撞在一起。

金发的青年犹似被魇住一样,怔怔地盯着托马斯,看见他仿佛隔绝时间和跨越空间,亘古长存的猩红的双眼。

托马斯,静静地凝视,对方那凄楚诡异的的眼神,让他的心脏一阵瑟缩心悸,感到灵魂正在分离,不明所以的憾恨在胸腔中悲鸣。

二人就这样心思各异对视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停滞了一样,寂静无声,空气中的粉尘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是金色的精灵在翕动羽翼。

“你们这对爱情鸟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猛然出现的熟悉的声音让阿布拉克萨斯首先移开视线,凝聚精神,强迫他看向来源,就看见奥莱恩·布莱克一只胳膊用衣服绑了树枝,还扯了布条僵硬地挂在脖子上,脸色十分苍白,非常不健康的样子。

托马斯跨过小溪,走过去,站在金发青年的面前,关心地看着他,问,“你好些了吗?”

他忽视掉这感觉的怪异,回神见托马斯的眼睛也不过是普通的黑色,点了点头,“没事了。”

奥莱恩捧着他的胳膊不满道:“嘿,明明我才是受伤最严重的那一个!”

“说真的,奥莱恩,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托马斯非常好奇,没有理会这话,问起了重要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受过科学的教育,他都要觉得这个破地方要通灵了!

“你的胳膊又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随即跟奥莱恩走回去。

奥莱恩义愤填膺地说,“别提了,凯恩那混蛋真是混蛋玩意,他把你们推进悬崖,我不过是骂了他一句疯子,他就把我胳膊给折断了!我疼得昏过去,醒过来凯恩也不见了,他倒是没让我死在哪里。”

托马斯惊讶又不解,凯恩的的确是个疯子不错,但他竟然没有直接扭脖子是怎么回事?! “那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没有找,我走了一段时间,踏进小路走过来就见你俩跟罗密欧与朱丽叶似的。”奥莱恩说着看向阿布,但金发青年目光虚晃,精神恍惚,还不由自主地颤抖。

“阿布?”

被叫住,他就呆滞地停下,歪头显示

疑惑,“嗯?”那眼神明显没有对上他。

托马斯想说什么,却见奥莱恩用他完好的手阻止住他,露出了笑容,“没事。走吧。”

阿布拉克萨斯才又安静又不寻常地往前走。

奥莱恩跟托马斯低声地说:“他可能是撞邪了……”

托马斯颇为无语,“我信你才是撞邪了!”

然而,说归说,这个地方确实太诡异了,乱变化的地形,还有鬼魅般的幻象……发疯痴傻的队友,真是一出戏剧的必要条件,除了缺少驱魔的神父。

他们走了好一会,才找到他们停在路边的车子。

汽车行驶着,托马斯在后视镜中观察阿布拉克那安静的样子,而副驾驶的奥莱恩,都快晕过去了。

忽视掉心中的怪异之处,托马斯踩了油门,拐进公路。

第一站先去了医院,三个人跟逃命似的出现在急诊室,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奥莱恩的胳膊保住了,医生很惊叹这手法,“幸好及时处理了,接口还挺齐整。”

奥莱恩看着裹成粽子的胳膊,并不感激,心里早就怒骂了凯恩一百遍。

阿布拉克萨斯坐在凳子上,本来很镇静地待着,然而当护士拿着装有纱布针管手术刀的托盘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他就开始紧张了起来,“我要回家。”呢喃起来。

托马斯忙上忙下,待奥莱恩情况稳定了,才顾得及他,在医院走廊上碰见他,“阿布,你要去看医生吗?”

“不,回家,回庄园。”阿布拉克萨斯强打起精神来,对他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很好。”

他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低沉而已。

见此,托马斯只好答应。

跑过去和奥莱恩说了一声之后才走。

奥莱恩昏昏欲睡,不忘嘱托他,“也好。托马斯,千万别逼他说话,带他回家,他只是害怕极了。”

“为得什么?”

奥莱恩却不说了,睡过去,但托马斯知道他能听见,“我会帮你告诉你妈妈的。”

回庄园的路上,托马斯一连观察了金发的青年好几遍,他虽然有点不正常但一切又挺正常。

“你回去之后,过两天来上课吗?”

阿布拉克萨斯点点头,湛蓝的眼睛里是他从来不会想在他眼睛里看到的情绪——悲伤。

“Are we still okay?”

阿布拉克点头。

托马斯停在路边,看着他走进那座庄园。

——

笑容凝固在脸上,托马斯脑海中那匪夷所思的记忆一直不停地浮现,其中的画面场景还是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就像是另一个人的一生展现给他看。

他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大脑如此私密,呈现出来的东西,他也不确定到底是针对他的阴谋诡计,还是启示他人生的命运之书。

难道说——就算根据记忆显示的那样,他前世是什么大人物,什么Dark Lord……这称呼真是非常能体现他的特色,绝对是一个坏到爆炸的人,but,现在他到这个世界来,能有什么用?

不是说他现在改邪归正了,只是在这个世界,他的“邪恶基因”好像没有用武之地。

这里有什么能让人看得上眼的事情吗?

除了刚过去的战争。

他能飞吗?

他能一个咒语过去,就能让人碎成渣渣吗?

不能。

所以他觉得这记忆恐怕是他想象力丰富过头的证明!或者就是他患了精神疾病。

然而这记忆闪过的画面更多是一个金发朦胧的身影。

他似乎是一个巫师?和书上写得不一样,他不骑扫帚,不戴尖顶帽子,更没有奇怪的魔法咒语。

他看起来太过不同寻常,他的画面精美绝伦,忧郁却让他整个人都凄楚起来,仿佛是他成为一具漂亮的尸体,一份尘封的记忆供人怀念是既定的命运,不必挣扎也无力反抗。

最重要的是,他的记忆中,那金发的巫师给他的感觉既像是阿布拉克萨斯,却不明媚骄矜,又像诺恩,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慨卑敏。

他处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平衡点,就像玫瑰之间的爱人,能让托马斯清醒地感知那份哀伤,却总是不能真正看清他的面容,永远是云雾迷蒙,扑朔迷离,成为低泣的梦魇让他彻夜难眠。

Lord of mercy,他觉得他从回家之后,他可就非常遵纪守法,尊老爱幼,尊师重道,为什么要让他遭受这样的痛苦?

——

车子七拐八拐,最终拐进下城区一个破破烂烂的街道,他还记得这里。

记忆杂乱冗长,已经将这里变成最深的秘密。

每一步,都感觉鲜血顺着裤腿往下蔓延成血路,回过头,脏污狼藉的地面依旧如常,但却刺得他头痛起来。

记忆轰塌,展现的却是另一种恐怖的景象:他用匕首刺进了金发青年的胸膛里,毫不迟疑,果敢的恨意、汹涌的鲜血令他惊悚。

直到——

“汤姆,好久不见,”瓦莱尔的西语口音显得戏谑起来。

托马斯点点头,和瓦莱尔握着手,相互拥抱了一下,才心定回来。

“一些事情让我觉得,还是尽快处理比较好。”

“发生什么。”

托马斯却闭口不言,他盯着他的蜜色眼睛,“你忠诚于教授吗?瓦莱尔?”

“不。”

“Good,我必须确定没有什么来阻止我。”

瓦莱尔笑笑,“别太自信,collegeboy,我也不会忠诚于你。”

“still good,我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瓦莱尔将文件袋递给他,看起来和邓布利多交给他的似乎是同一种。但其中,却没有各式各样的莫芬,只有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的照片——盖勒特·格林德沃。

托马斯翻了翻,不外乎是他的籍贯,年轻的时候的履历。短短几张照片,几段话。

“没了?”托马斯左翻右翻,“他这么信任你,你就知道这一点?”

瓦莱尔道,“他没那么信任我,这些都很难查到。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What about kane?”

“谁是凯恩?”

托马斯心中警铃大作,想了想,或许是假名字。于是将凯恩的模样描述出来。

“……一个天真纯粹却出手狠辣的棕发杀手?那不就是你?”

“我可不狠。倒是非常纯粹。”

“别谦虚,你弄死里德尔老头的时候我可看着呢。”

托马斯保持着疑虑,“或许凯恩是老师亲自训练的,你没在营地见过他。”这样也不对,毕竟瓦莱尔就是教官。

凯恩的来历存疑。他似乎是莫名其妙地就出现他的身边。而且也是他一厢情愿地相信凯恩是老师派过来的,而有教授之称的……

“去查查邓布利多。”

瓦莱尔心不在焉地随口答应,“汤姆,跟你有仇的真不少。”

托马斯白了他一眼,“我喜欢的人也有很多,可惜你不在其中。瓦莱尔。”

“那个金发富家公子,他一定在,是吧?汤姆?”

托马斯没有回答他,直接走了出去。

“教授在柏林。”瓦莱尔说。

“让他死之前逍遥一会吧。”

——

忙了这一圈,托马斯觉得他要累死了,心累,感觉周围每个人都有千八百个心眼。

天快黑了,他直接回了家。

停了车,刚进冈特大门,就见之前的家庭医生被送出来,“Dr.Milton,我外祖父还好吗?”

他模模糊糊的记忆中,隐约显示他的外祖父是个暴戾阴鸷愚蠢刻薄的糟老头,对他的家人非打即骂,而且逼走了他的妈妈。

然而,在这个世界里,他的外祖父虽然怪癖特别多,但总归还是体面精明的老绅士,对他也不像记忆里的那样,于是托马斯决心不让这影响他。

米尔顿医生担心,“现在还好,就是不肯去医院,家里面总归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托马斯谢过他,表示自己会劝劝。

进屋后,老冈特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看报纸,他看着还行,没有萎靡不振,但佝偻着身躯看着有一百岁那么大,“怎么回来了?”

“发生意外了,奥莱恩胳膊骨折了。”他走过去,珍娜给他倒了杯水。他一口气喝干,将杯子放下。

老冈特有点侧目而视。

托马斯反倒温和地笑笑,“我刚刚遇见米尔顿医生了。”

老冈特收回目光,看着他的报纸,淡淡地哦了一声。

“Grandpa,你为什么不去医院?在家里面,万一米尔顿不及时来……”托马斯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担忧地说。

“我很好,去什么医院!”他对托马斯说,枯枝似的手将报纸翻页,“下个月,你请几天假,我邀请了你的未婚妻来伦敦游玩,你陪陪她。”

托马斯的笑容淡去了,“能不吗?”

老冈特抬头看他,摇摇头,“不行。”

托马斯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老冈特像是知道外孙所想的,放下了他的报纸,严肃道:“要是你将她吓跑了,我饶不了你。”

托马斯站起来,三两步就跑上楼梯,想起什么来,停在半道上,探出头,“What's her name?”

“莱尼·克莱门斯(Leonie Clemens)”

托马斯听见回答,继续跑上楼去。

Of course, the Germans,不然还能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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