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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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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临近年尾,光之国各个机构像是一台濒临运转极限的发动机,上到警备队队长佐菲下到不是正式编的欧布都一视同仁的忙碌到脚打后脑勺,而非著名工作狂·终极赛罗警备队队长·无敌的赛罗奥特曼,此时,正无所事事堂堂逛街中!

这事儿真不能怪我。

把披风从肩上拽下来团成一团塞进空间纽中的小队长愤愤不平,什么叫做大家都在忙你就不要用你的事故体质给我添乱了啊!红莲火焰我看你还是打得轻!

是的没错,在这个忙碌的十二月,无所不能的赛罗奥特曼被他自己的小队毫不客气的扫地出门了。

镜子骑士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赛罗,我想你今年的书面材料应该已经补的差不多了吧。”是啊是啊在你的冷酷无情不好好闭关写报告就要没收我光屏的威胁下,我刚好在上周把堆积了一年的报告写完,今年不用帮我写报告写昏迷一麦迪人真的太好了是吧?

“日常的巡逻我想詹伯特和詹奈完全可以负责,赛罗你为什么不去给自己稍微放个假呢?”

小队长沉默的注视这个家真正的掌权者,试图用自己不可置信的眼灯让无血无泪的混血二次元人良心不安。

“你是不是就是嫌我碍手碍脚,嫌我烦了!”他大声抱怨,“我不就是写完报告试用了一下希卡利给的试验品,不小心让麦迪过载断电了一次嘛!”

“我怎么会这样想你呢?”镜子骑士笑容不改,“但如果你接下来还一直在基地里我确实会很困扰。”

赛罗:?

“你装都不装一下吗!”他指指点点,“我是才是队长诶,你怎么能把队长赶出门外啊!”

“行了行了,”红莲火焰笑着推搡他的肩膀,“马上就又到给你庆祝诞生的日子了,也得给我们点空间营造神秘感。”

赛罗:?

小队长一边挣扎着扭头一边抗议,“当你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神秘感就已经完蛋了!红莲你能不能行了!”

“那你是更喜欢小镜子终于抵达忍耐极限要把你丢出去祸害其他人这个理由?”红莲火焰大笑,手上还不老实的去呼噜小队长的脑壳。

赛罗小狗似的甩甩脑袋,甩掉同伴那只不安分的手,不怀好意的咧嘴。

“镜子骑士你听到了吗?红莲他在挑拨我们的关系!这你可以忍吗!”

“什么?”镜子骑士笑容不改,“赛罗你说你要出门了?一路顺风哦?”

【2】

“……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过分!”诸星真鼓着腮帮挥舞刀叉,而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漫不经心又动作流畅的把自己盘里的胡萝卜精准扔进诸星真的盘子中。

少年人抱怨的话语停下,诸星真皱起鼻子,嫌弃巴拉,“大河,这都几年了,你怎么还是挑食。”宇宙未成年苦口婆心,“你这样是不会长高的,你懂不懂。”

“这是你的个人,啊不,个奥经验?”大河望面对批评虚心接受死不悔改,我行我素的继续把胡萝卜一块不剩的驱逐出去。

“我还在成长期啊!”五千九百一十三岁的成长期人士震怒,“再说了,我四十九米在我们族人中也不算矮。”

“真的吗?”大河望坏心眼地拖长语调,“虽然我也只是匆匆一面,但是戴拿他比你高得多吧?”

诸星真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不要把普通人和天空树比较,你怎么不说高斯他比我矮啊?”他看起来十足理直气壮,“而且戴拿也不是我们星球的本地奥,他甚至和我不是一个宇宙的!”

“是这样吗?”大河反而来了兴致,“我只知道你们都不是来自这个地球的,就连我也是,但你们之前不认识吗?”

少年人皱皱鼻子,老老实实从盘子里叉起一块任性人间体丢来的胡萝卜,一边咬得咯吱作响一边迟疑,“也不算是不认识……但要是说认识的话我其实和戴拿那时候也不熟。”

像兔子。大河望勾勾嘴角,懒懒散散一只手托腮听着好久不见的老搭档撇嘴抱怨些什么我真的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奥,我们只是在怪兽墓场碰过面,分别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他名字,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记住了我的波段,天天在那边赛罗赛罗救救我赛罗。

“烦都要烦死了!”他愤愤,“谁会呼叫一个之前甚至没有说过话的奥去一个从未见过的星球救自己啊!”

“可你还是去了。”大河面对赛罗时难得不加调侃的笑了,也多亏你去了,他又想。不然可没人来救坠机的我。

桌对面的少年人还在别别扭扭说着毕竟那时候少爷我很闲,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让他不要烦我也不是不行。而大河望唇角微勾,事到如今,他早就接受了奥特战士们没有义务也不可能拯救所有人,但是看着诸星真,看着赛罗。

这个所有人心目中正论的逆反者,世界的质疑者,露出了他自己也不甚清楚的柔软神情。如果是他的话,或许,只是或许。

他可以拯救所有人,包括那时候的我。

“大河你知道你当时让我在高斯面前丢了多大的脸吗?小爷从来没有变身失败过,之前没有以后也没有!这都是拜你所赐!现在高斯偶尔还要把我当孩子看!”

不过我现在反倒希望他不要那样做了。大河望叉起一块西蓝花塞住了诸星真仍在喋喋不休的嘴,人类又在笑,“你本来就还是个孩子,就不要怪同伴把你当成孩子。”

“我哪里是孩子啊!”诸星真炸了。

“你哪里不是?”大河望回击,“只有孩子才会在乎自己不是个孩子。”

“你!”诸星真气呼呼。

我不希望他去拯救世界,拯救所有人,拯救我了。大河望看着眼前的小少年把自己气成一团小兔球,青年心情不错地眯起眼,我知道他会那样做,他会不顾一切的将奇迹拉来人间,即使燃料会是自己。

但大河望不希望赛罗燃尽。

可大河望还想再多看一会儿还未长大的少年。纵使竭尽人类的一生他也看不到赛罗长大,但他依旧想给他庆祝生日,庆祝今年的诸星真依然不曾长大。

庆祝今年的赛罗还不用长大。

“你的生日礼物。”

分别前,男青年动作随意的从裤子后兜里摸出来个被压扁一半红红蓝蓝的盒子,大河露出一个糟糕了的表情,“是小武那群小鬼叫我交给你的。”

大河望毫不抱歉地道了个歉,“但好像被我压扁了,盒子最好别丢,图案虽然很丑但那是那群小鬼商量出来之后美里画的。”

“!!!”诸星真愣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用管。”大河望摆摆手,伊贺栗令人都有光屏了,我们三个之间有个群组吐槽你一点都不奇怪吧,“杏奈也托我代替她们和你说一句生日快乐,虽然我们不清楚你到底什么时候是诞生日,为了避免你个大忙奥再来就是三年以后,我们决定只要在冬天遇见你就给你。”

“总之——”大河望拖长了声调,终于藏不住满腔的笑意,“生日快乐,赛罗。”

【3】

“你看看大河他!!!!”朝仓陆看着诸星真在他眼前上蹦下跳,忍不住觉得这场景是不是过分眼熟,总感觉每次赛罗哥来星云庄都要三尸神暴跳一次,“我明明找他就是为了控诉红莲的恶劣行径,说好的好好为我庆祝诞生日呢!这就是他们的好好庆祝吗!”

他絮絮叨叨着抱怨,可是手上却死死抓着那份来自另一个地球的馈赠,那个歪歪扭扭被人坐扁了一半的礼物盒子被他视如珍宝般保存在一个拘束球之中,甚至不敢直接触摸,此时诸星真所挥舞的正是这个保护措施做到了极致的拘束球,不管他如何动作,礼物在保护中甚至不曾损伤分毫。

“哪有人对礼物这么随便啊!”诸星真痛彻心扉,“不行,我下次去的时候一定要和小武告状!”

朝仓陆终于忍不住笑了,他的眼睛眯成两弯浅月牙,“真哥很珍惜大河先生给的礼物呢。”

诸星真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跳了起来,“我哪有!”

“哼——哼——”朝仓陆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盯着就算在说这种话,依然被少年人紧紧握在掌中的拘束球。

诸星真被他盯得越来越不自在,少年人的眼神四处游走,就是不与另一面的青少年对视,他看起来局促极了,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想把那份礼物放回计时器空间中。

“好吧我有。”诸星真举手投降,同一代的后辈好友中,他在朝仓陆面前最是透明,可恶,他扁扁嘴,小陆什么时候成长成这么难缠的样子了。

朝仓陆大获全胜。不过他早熟知诸星真的脾性,也就没有继续纠缠,反而挑起了另一个话头,“真哥,和人间体一心同体到底是什么感觉?”

青少年着实十分好奇,他并没有过类似的经历,朝仓陆与捷德是毋庸置疑的同一个体,在这一点上吗,他和凯很有共同话题。

可每次看到泽塔和泰迦聊起遥辉和优幸时,他也会好奇那到底是种怎样的体验,能让从光中凝聚成的生命如此的,念念不忘。

啊,还有他赛罗哥,他那三位人间体的暗自交锋也看得他好笑不已,虽然很对不起岚先生和大河先生,可他当然是坚定地站在令人先生这一边啦。

“这么说起来是啊,”诸星真见朝仓陆没有继续在礼物的话题上打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小陆你确实没有一心同体过。”

他的左手搭在星云庄的小茶几上,手指有规律地敲击桌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这时候,诸星真看起来又像是那个可靠的前辈了。

“按照光之国基础教材的标准说法,一心同体是指一心同体是奥特战士与人共享一个生命,并把二者的意识统一为一个意识,你的意识就是人间体的意识,人间体的意识也是你的意识,但你也可以清楚的明白那一部分是他,什么部分是你。”诸星真抬起眼皮,没脾气地瞪了一眼满脸哥你居然也会认真听课吗的朝仓陆。

“干嘛啊你这个表情,就算是我,在涉及感兴趣的外勤任务相关内容的课程也会认真听的好不好。”

“但实际操作上,根据各自人间体的适应性,以及搭档时间的不同,这其中又有许多实战上的区别,这些区别就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完的。”他接着讲下去,“就拿我自己的经验来说,我和令人的一心同体是最接近教材上描述的状态,即使如此,我们也不是完全的合二为一,我们虽然能看到彼此的经历,但依然保持各自独立,甚至可以互相对话。”

“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这样正好。”他不欲多言,听过的长辈经历中已经有过太多的无可奈何,不过这些事情还不用在现在就告诉只是纯粹好奇的捷德。

“我和岚的案例就更极端一点,他当时因为濒死而昏迷,我无法,只能对他的意识进行封印温养,所以当他醒来时完全没有曾与我同行的记忆。”诸星真耸耸肩,“不过我和岚相处的还是很好啦,他和大河不一样。”

说到大河望时,诸星真脸上的表情又丰富起来,“大河那家伙完全拒绝和我配合,真是的!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他那么固执的人类,什么一心同体啊,我们那时候完全是两个意识被塞进同一件容器里,我说要往东他偏偏要去西边,可恶!”

“也没人告诉过我一心同体时还会变成两心同体啊!”他又在哼哼唧唧地抱怨,“不过最后也算他识相啦,明白了无敌的赛罗奥特曼真的可以拯救一切,也算干得不错!”

“哈哈哈,”朝仓陆又在笑了,“果然,真哥还是很喜欢大河先生的。”

诸星真皱皱鼻子,勉强承认,“毕竟那家伙就算再怎么恶劣也是我的搭档,是我认可的人类,他当然还不错。”

“真好。”朝仓陆满怀憧憬,“虽然这样说不太妙,但是我确实很期待和自己人间体相遇的那一天。”青少年的眼睛闪闪发亮,“和另外一个人分享经历,怎么听都很有趣。”

“不过,希望他到时候不要被我的父亲吓到吧。”他已经可以坦然平静的提起贝利亚和自己的身世。

成长了啊。

诸星真想,他的手伸过桌子,毫不客气地揉弄弟弟手感极好的额发,“噢!这种心态很不错,放心吧,能被你看中的人间体一定不会被吓到的!”

乖乖被摸头的朝仓陆唇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就像真哥不会被大河先生的礼物吓到一样?真哥你怎么还不拆礼物?”

诸星真措手不及,他原以为之前的话题早已过去,却冷不丁的被捷德将了一军,少年人恼羞成怒起来。

“你管我!我现在就是不想拆!我才不会被大河的礼物吓到,那家伙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4】

“真的是越来越没大没小。”赛罗身披银甲,一边赶路一边独自念叨,“说真的我是不是太宠他了?”

最开始只是因为出于前辈的自觉,自己有责任保护捷德,并把这个新生的,还在迷茫中的战士引向光的道路。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捷德反而成了大家默认的对付自己的一剂良药。

这就是所谓成长吗?他疑惑,随即又想到自己,那我也有成长吗?

“啊!赛罗前辈,这可真是奇遇啊。”他的思绪被人突兀打断,赛罗迷茫张望,在飞行中被人击落他经历过,可飞行中被人打招呼倒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他寻着声源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星海之中朝他招手,少年人的眼灯明亮起来,他脸上绽开一个笑容。

“呦!欧布!”他笑着说,“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这已经要到宇宙泡边缘了。”

欧布看起来也很高兴,见到赛罗停下之后就凑了过来,“只是来B77取点预定过的东西,我还在担心会不会来不及,还好赶上了。”

“哦——”赛罗自然而然的把胳膊搭上欧布的肩,冲他挤眉弄眼,“是给哪个姑娘的礼物啊?你小子还是挺有心的嘛!”

欧布笑着摇头,也没把前辈的手甩下去,“就别打趣我了,赛罗前辈,倒是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来这里?”

“这个啊,”少年人眨眨眼,“这个等会儿再说,欧布,我说了多少遍了,对我不用那么尊敬,你看看艾克斯,他已经和我没大没小多长时间了,你怎么还在叫我前辈?”

他佯作生气,“是不是你不想和我亲近!”

“当然没有,赛罗前——,咳,赛罗。”欧布被赛罗搅得连连讨饶,“只是我自己的习惯而已。”

“那你以后注意!”赛罗故意用力勾了两下欧布的脖子,嘻嘻哈哈,“虽然我的确是你们的前辈,但是我也和你们是同伴啊。”

“至于我为什么来这里,我是想要去岚的宇宙看一看。”少年人眼中的光亮明灭不定,“前段时间和大河那小子见了一面,我总觉得,也该去见一见岚。”

“原来如此。”欧布点点头,“赛罗能有这样的想法,我想岚先生也会十分高兴。”

“那是自然!”赛罗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又是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小直他有没有成长,这会见面我可要好好观察一下。\"

他说到这里,自己反而愣了神,握住欧布肩膀的手指不自觉收紧,直到被同伴疑惑的询问声惊醒。

“没事,”他打哈哈,犹豫了一下还是发问,“欧布,我们也认识很久了是吧。”

“是的,赛罗。”欧布回答,“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沉静等待着少年人接下来的话语,倒是很少看到赛罗前辈这么迷茫,他想,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什么了。

“那你觉得——”赛罗牙一咬心一横,直截了当总比吞吞吐吐帅气,“——觉得我有所成长吗?”

“……那赛罗你觉得我有成长吗?”欧布没有正面回答赛罗的问题,转而提出了另外一个疑问。

“你肯定成长了许多。”赛罗毫不犹豫的作答,“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一直都是我最可靠的伙伴之一,没有任何人可以忽视你的进步。”

于是欧布笑着谢过比他年少的前辈的夸赞,“而在我看来,赛罗前辈也是一样的,从以前到现在,你一直都是我最可靠的前辈之一,并且您也一直在成长,变成更好,更好的前辈。”

“……你小子的称呼还真是一点成长都没有啊。”

“哈哈,这方面就饶了我吧。”

【5】

我确实很好奇小直到底成长到什么地步了,诸星真默默退后一步,说真的,他受不了这个,你们阿奴星人的成长曲线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只是弹指几年小直已经长得和岚差不多高了啊!

已经比诸星真这个拟态高了啊!!!

我不能接受啊啊啊!!!!

“赛罗哥!”小直没察觉到他赛罗哥相当丰富的内心戏,已经在阿奴星昼夜不息的风沙中长成高大青年的‘小朋友’如同幼时一般快乐地扑进哥哥的怀抱里,不同的是,这次是他用自己坚实的体格牢牢地把诸星真裹在怀里。

“我好想你!”他撒娇。

“我也很想你。”赛罗艰难地抽出一只手来抚摸小直的后颈,那是他们同行时常用的一个安抚手势,不过小直啊你再不放手哥哥我就要被你的热情挤死了。

小直终于放开了手,朝着赛罗身后张望,没有见到其他人的身影后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只有赛罗哥一个人来了吗?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呆在我被扫地出门的麦迪基地里。”赛罗心平气和地回答,他仍是惊奇地打量小直的新造型,从那些依然可爱的自然卷儿到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腿。

小陆还让我发誓就算长着一张脸也不可以把他和小直混为一谈,他近乎敬畏地想,这我能搞混什么啊?搞混小直和捷德强壮型吗?

“?”小直疑惑时依然会像小时候那样歪头,不过他很快把那些疑问抛之脑后,“就是说他们都来不了是吗?”他鼓了鼓腮帮,“有点遗憾啊,不过能见到赛罗哥也已经很不错了!”

“哦!我也很高兴见到你。”赛罗笑着伸手去揉小直的发顶,并暗暗祈祷弟弟没有发现自己踮起的脚尖。

丢脸,真的太丢脸了!他痛心疾首。

“你哥哥呢?”一阵亲昵后,赛罗终于想起此行还有一个人没有见到,“哥哥去拿给赛罗哥你的礼物啦!”小直脆生生回答,“幸亏赛罗哥你这时候来了一趟阿奴,不然我和哥哥可能就要拜托公主联系镜子骑士把礼物给你了。”

“?”赛罗满脸写着疑惑,“礼物?”

“礼物。”另一个声音插进了对话,比起大变样的小直,时间在岚身上仿佛被凝固了,笑着打招呼的青年面貌同昔日一般无二。

“是你的生日礼物,赛罗。”岚说。

赛罗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他不知道自己眼中此时那颗突兀被点亮的星星有多夺目,他只是迟疑地,缓慢地,重复了一次那两个单字,音节生涩。

“礼物?”

“礼物。”岚又肯定了一次,他的手指有些痒,想要去拂开少年脸侧的碎发,明明是曾经拯救了一整个宇宙的战士,可赛罗此时的神态却像极了弟弟幼时。

要是被他知道我现在的想法,赛罗一定会闹别扭吧,岚想,青年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他只是站在曾经的半身面前,缓缓摊开掌心。

那是一轮橙色飞鸟般的指环。像极了从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冒险中,小直胸前挂着的帕拉吉碎片。

“是哥哥亲手雕刻出来的哦!”小直没注意到赛罗不同寻常的呆滞,还在兴致勃勃替哥哥介绍这份礼物,“啊,不过原料的矿石是我找到的。”他补充。

“伊贺栗先生和我们说了给赛罗你庆祝生日的想法,”岚轻声解释,“我和大河先生都很受启发,所以赛罗,生日快乐。”

青年不好意思般蹭了蹭鼻尖,赛罗身上的一些小动作如此固执的残留在了岚的身上,“我们也不知道你具体的诞生日,于是干脆就采用伊贺栗先生第一次给你庆祝生日的日期,还好你在生日近期来阿奴了。”

“生日是短生种们庆祝成长的仪式吧?”赛罗终于从岚的掌心里拾起那轮指环,他抬头,定定地注视岚的眼睛。

“即使我不像小直那样有了肉眼可见的成长,我也依然可以被庆祝生日吗?”

于是岚笑了,他还是伸手拂开了赛罗脸侧的碎发。

“当然可以,无论如何,你的诞生值得庆贺。”

“而且——”岚也眨眨眼,神态和小直恶作剧时如出一辙,“说不定我只是想庆祝你还没有长大。”

【6】

“这也是你曾看到过的景象吗?奈克瑟斯?”赛罗屈起一条腿坐在巴别尔的废墟上,上次忘记把披风摘下来滚了一身灰,回麦迪的时候被镜子好一阵数落,这次少年就长了记性,在坐下前先把师父的馈赠塞进空间里。

奈克瑟斯从细碎的光点中现出身形,他已经习惯这个小家伙有事没事都要来巴别尔晃悠一圈,闻言眨眨眼,面容稚嫩的幼神安然走到小友身边,自觉坐下。

“你指什么?”

少年战士的指尖安然悬浮着两个能量球,歪歪扭扭的红蓝礼物盒和橙色的飞鸟指环围绕着彼此旋转,赛罗朝着奈克瑟斯展示这一看就是出自人间体之手的礼物。

“就是这个啊,”他说,“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在念叨些什么,光是羁绊。”赛罗皱着眉复述友人曾经的话语,“这就是你口中的羁绊吧,就连他们会予我赠礼这件事,也在命运的罗网之中吗?”

奈克瑟斯,不,诺亚失笑,神明近乎纵容地注视这颗初生的晨星,“即使是命运也无法左右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命运或许能昭示你们终将相遇,但相遇之后你们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命运无法触及的地方。”

他看着眼前似懂非懂的小友,还是孩子,他想,即使少年人已经背负最强之名日久,但他还是一个成长中的孩子。

“你会觉得迄今为止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命运的作弄吗?”神明发问。

“不。”他的勇者断然否认,“假使命运已经决定一切,那我们的挣扎不全都成了笑话吗?”

“你是对的。”神明微微点头,在勇者依然疑惑的目光下耐心解答,“命运并不是一条笔直的单行道,它拥有无数分支,每一种选择都导向全新的未来,这也正是它为什么被称作罗网。”

“罗网的每一次转折都是你的选择,我或许能够看到这一切的开始,但决定故事终焉的只有你。”

赛罗还是听得云里雾里,但少年人自信点头,“我懂了,”他说,“就是说,就算是你也不能提前算到大河和岚会给我过生日。”

奈克瑟斯又想笑了,“不,”他轻柔地反驳,“这件事我还是能算到的。”

幼神笑弯了眼灯,轻巧地无视小友了吵吵嚷嚷为什么啊!的控诉,认认真真摸了摸赛罗的脑袋瓜。

“成长了啊,赛罗。”

【7】

“表哥——”泰迦奄奄一息抓住赛罗的披风角死都不肯撒手,“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表哥——”

赛罗也抓住自己的披风来和表弟打拉锯战,“你死心吧!!”他从未如此坚决,“泰迦,表哥我平时都是怎么教导你的?这就是你给我展示的你今年的成长吗泰迦!你真的觉得这样合适吗泰迦!!!”

“你平时都教我遇见困难不要硬挺该呼叫救援就呼叫救援。”泰迦斩钉截铁,“我现在就在坚决贯彻你的思想纲领,表哥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和年终报告作伴啊!!!”

“平常怎么没见你这么听我的话啊!”赛罗抽抽嘴角,“还有我才不要!!我今年好不容易提前把报告写完了,为什么还要帮你写啊!”

所以我为什么在这里给泰迦整理战斗记录。

赛罗陷入沉思,他麻木地看过表弟又一个精彩绝伦的大腿绞杀,暗自感叹佐菲队长教导他俩的这招算是被泰迦用到了极致,低头写下一句完成大腿绞杀1761次,被敌人反制219次。

“表哥你到底在写什么啊!”泰迦从自己的光屏上方探出一张黑眼圈掉到下巴上的脸,打算好好看看被死缠烂打留下的表哥有没有好好干活。

“……?”泰迦即使在光之国自宅灭灯,即使事情结束后要手接赛罗飞踢,也要用自己嘶哑的喉咙控诉赛罗不靠谱,“你披风的布身安全你真的能不管不顾吗!”

“在写你的年终总结。”赛罗满脸的此生或许已经再无悲喜,从来只有他让高斯戴拿还有自己的小队帮忙写报告写晕一基地人,从来没有他去帮别人写报告的道理。

他拿出了在后辈中一直备受赞叹的好嗓子,古井无波地朗读他给泰迦写的年度总结。

“亲爱的泰迦,在2023年,你一共完成了271件警备队日常任务,协助银河救援队开展工作78次,与三重小队共同出击116次,这一定是非常充实的一年吧。”

“8月24日,是您今年唯一一次变身成为令迦,那一定是一场苦战,但是胜利女神总是眷顾着光之战士。”

“3月7日,您在凌晨4点28分才到达光之国宇宙航空港,是什么绊住了您的脚步呢?”

“啊啊啊!!!!”泰迦发出了一声不像是他能发出来的惨烈悲鸣,动作敏捷的一拍桌面,借由这一掌之力弹跳而起翻过桌子直直扑进赛罗怀里,目标明确,就是为了捂住表哥那张作孽的嘴。

“哈哈哈哈哈——”赛罗早有预料,他结结实实抱住了对自己的表哥使用蛮牛冲撞的小老虎,一边拍打表弟的后背一边大笑,“敢来袭击我,真是长本事了啊泰迦!”

少年人伸手揉了揉在闹脾气的泰迦的小角,“不过说真的,你这一年真的有长进,泰迦。”他的手指徘徊在泰迦还未完全长成的角上,柔韧的生物层触手生温,“虽然是开玩笑,但我看完了你今年的任务记录,干得不错,真的。”

怀里的表弟逐渐安静下来,小少年拿脸颊蹭了蹭赛罗的肩甲,“真的吗?”泰迦问,他把自己的表情完全藏进了赛罗的胸膛里。

“我现在可以承担起泰罗之子的名号了吗?”

赛罗又笑了,他的胸腔震动,嗡嗡的词句穿过温暖的皮肉灌入泰迦耳膜。

“不如说赶紧回家问问你老爸,有没有做好准备此生都被叫做泰迦的老爹吧!”

“表哥?”

“嗯?”这小子刚刚是不是哭了?刚刚那两股温热是眼泪吧是眼泪吧是眼泪吧?

“你抱够了的话能不能放手啊,”泰迦诚恳道,“我的腿真的蹲得很酸。”

【8】

我就不该因为在外面逛得太无聊所以琢磨着不然回光之国一趟,赛罗沉痛反思自己,回来之前还想着正好老爹年末加班没空管我,我可以放心窝在家里打游戏,镜子他鞭长莫及,不能冲到光之国我家唠叨我是个沙发土豆。

如果我不回光之国就不会被泰迦拉着帮他写报告,如果不帮泰迦写报告我就不会和他打起来,如果不和泰迦打起来我就不会被六叔逮个正着,如果不被六叔逮到就不会被带去五叔家吃饭,而如果不去五叔家吃饭——

——我就不会被拜托来看看晚归的泽塔到底是怎么回事。

赛罗把一声叹气憋回心底,他飞得很稳,即使是背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的重量。

他假装没有注意到自己披风上深深浅浅的湿痕,泽塔的面甲黑一道灰一道,身上细碎的创口也东一道西一道,不算严重,却也缓缓渗出液体。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早在赛罗的愤怒中烟消云散,没有敌人是他不能处理的。

但他无法处理痛哭的徒弟。

泽塔放弃了一切的掩饰,他的情绪本身就在自己的师父面前□□,此刻更是嚎啕。

“呜呜呜————对不起师父——呜呜呜呜——”不甘心的泪水从那双透彻宛如天外物的钻石眼灯中大颗大颗地涌出来,即使不用回头赛罗也知道,他一定哭得可怜极了。

“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赛罗平静地继续往前飞,他没有回头,就连托住泽塔的手臂都没有一丝颤抖。“你不是已经干得很好了吗?”

“可、可是——呃呜呜呜——可是我!!”泽塔上气不接下气,师父难得的温柔让他更加委屈了起来,小狗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态,他只是想彻彻底底地、毫无保留地尽情大哭一场。

“没有什么可是。”赛罗的语气稍稍软化,他耐心地安慰被自己妥帖背在身后的徒弟,“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泽塔。就算是捷德去也不可能做得比你更好了。”当然要是那群垃圾遇见我根本就不会有出第二招的机会,他想,不过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提了。

泽塔要是哭得更厉害就伤脑筋了。

被安抚的对象终于提起了几分精神,“真、真的吗?”他抽噎着发问,“我已经成长得和师兄一样好了吗?”

“啊,当然。”赛罗的回答隐隐带着笑意,“不过有一点小陆比你要做得好。”

“是什…呜,是什么?”泽塔才刚胡乱抹了一把脸,却觉得自己好像又想哭了。

“是他会及时向我求援。”赛罗说,“你是不是笨蛋啊?下次再有这种就欺负你单枪匹马的垃圾宇宙人直接呼叫我懂不懂?没人能欺负我罩着的后辈!”

“——是没人能欺负我的徒弟吧?”梦比优斯的声音忽然响起,赛罗浑身一抖,带着泽塔直接窜出去老远。

“你在胡说什么啊梦比优斯!”少年人恼羞成怒,他芝麻馅儿的小叔似乎已经预判了他的反应,此时正笑眯眯站在这师徒俩面前招手。

泽塔似乎直到此刻才感受到羞赧,他挣扎着从赛罗背上下来,凑上前去和梦比优斯打招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梦比优斯哥哥?”

“艾斯哥哥说赛罗走得太急了,让我带点一次性治疗仪过来追你们。”梦比优斯皱皱眉,已经开始伸手从自己的空间钮里掏东西,“看起来我到得刚好。”

“啊,帮大忙了。”赛罗呼出一口气,他自觉对于治疗并不精通,于是就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梦比优斯细致地给泽塔处理伤口,“但是我再说一次——”

他没能说完,因为鼻头红红的泽塔似乎眼灯中已经再次积蓄起了液体,只待赛罗一声令下,泪水就要冲破堤坝奔涌而出。

一个大男奥怎么有那么多泪水啊!赛罗气急败坏,“——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他忍气吞声,“梦比优斯,他状况怎么样?”

梦比优斯似乎又被这师徒俩逗乐了,他的唇角上翘,“没有大碍,只是有些力竭,补充完能量后回去好好休息两天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那就好。”赛罗微微点头,随即伸手拍拍泽塔的肩,“好了,大男人就不要哭哭啼啼的了,在我到来之前拖住了数量惊人的巴罗萨人,甚至只是轻伤,就算是回家五叔问起你也可以自满地告诉他自己很不错。”

泽塔的眼灯噌得一下闪亮起来,“师父!!!”如果不是梦比优斯按着他,小狗是一定要扑到师父身上撒欢的,“我奥特开心!!!您是不是认可我了!!!”

“啊。”赛罗忍辱负重,他才不是害怕泽塔这会儿又哭了,大不了自己之后可以赖账,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治疗完毕的梦比优斯终于还是笑了出声,就像赛罗对泽塔那样,竞技场的小教官也拍了拍光之国最强的肩。

“长大了啊,赛罗。”

【9】

赛文面色阴沉大步流星的去观测局加班,曼盯着弟弟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扭头就问自己大哥:“赛罗又出门了?”他硬生生把一个疑问句说出陈述句的气势。

佐菲笑着摇头,“是啊,把泽塔送回来之后他就又找了个借口脚底打滑溜了,甚至没有当面和赛文说一声。”

泰罗啧啧几声,“怪不得赛文表哥今天气压那么低,”竞技场总教官又咂咂嘴,“不过想也知道大侄子不会安安分分在家待到生日那时候啦。”

“你总要允许赛文哥有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杰克轻描淡写但打出了最高伤害,奥特道场的教练慢条斯理地保养自己的武器,前两天和侄子的对练让他心爱的标枪饱受风霜,但他很高兴,子侄的技艺更加纯熟,作为长辈而言,无论如何都会高兴。

“停一下,”艾斯微笑着打断自家一群到得比年夜饭前夕还齐的兄弟们对自己的另一位兄弟的指指点点,“赛文哥怎样都好,你们为什么都在我家?”

“哇——”泰罗的指指点点换了目标,“艾斯哥哥你好无情,没事我们就不能来和你温暖团聚了吗?”

艾斯冷酷无情地打开弟弟的手,“没事的时候,”他清淡地重复泰罗的发言,“但现在正是年终,别说你们一个个都没事。”王牌的眼刀扫过一个个面无异色的成年奥,在佐菲和希卡利身上停留得尤其久。

“最起码科技局局长和警备队队长不会无所事事吧?”他冷笑。

佐菲坚持了,呃,大概三个宇宙秒就举手投降,“好吧,这是我的主意。”他在希卡利的冷哼中迅速交代,“我看了观测局最近的安排,知道赛文今天肯定非常忙碌,于是趁机让大家来你家集合。”

“至于原因,你大概也知道。”希卡利接口,“那个小崽子又要过诞生日了,这家伙就想趁着大侄子的亲爹不在和你们商量一下今年送什么。”他又哼了一声,“最起码今年不能被人类比下去。”

“我早就准备好了!”泰罗兴致勃勃举手,稳坐大侄子喜爱榜第一交椅的总教官胸有成竹,“不过具体是什么还不能告诉你们,我敢肯定他会喜欢。”总教官干脆倒着骑坐在椅子上,脸颊的软肉被椅背挤压变形,但泰罗浑然不觉。

“说起来大侄子这几年真的越发成熟,成长了不少,我都有点想念当年竞技场那个撂翻所有高年级学长之后还要开嘲讽的小崽子了。”他说起来居然还有点感动,当年竞技场最新的一代天才在同级生中执牛耳,但在学长们眼里就不那么可爱了。

个小破崽子嚣张得很,偏偏谁也打不过他,这叫人到哪里说理去?

“前两天泰迦还说赛罗居然帮他整理了报告数据,”虽然最后他俩打起来了,泰罗把这段略过不提,“是真的长大了。”

“确实啊……”曼默默点头,“最起码赛罗的报告比他爹写得好多了,赛文上礼拜还俩找我帮他改年终总结,我听大哥说,赛罗至少自己写完交了。”

佐菲抽抽嘴角,“也只是写完了而已,”他强调,“我看在他快生日的份上还没开始让他改,这小子只有你教他的公文敷衍模版背得最熟。”

杰克点点头,“不管最好的生日礼物是谁的,看来最糟的已经决定了。”

“公文修改大礼包,”希卡利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看来你明年还是想被叫队长。”

“不,即使是我也不会这样做,我还想赛罗今年在家吃年夜饭。”佐菲迅速否认,“这么说来,那你准备了什么?”他反问自己发小,他俩这段时间都加班加到昏天黑地,他就不相信希卡利能有什么好主意。

“哦,也没什么。”蓝族云淡风轻地说,“今年做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儿,我打算送他。”

佐菲:?

“泰迦泽塔和捷德也有份。”他补充。

【10】

我这才不叫逃跑,我这叫战略性调整。赛罗越想越理直气壮,我才不是怕在光之国呆久了麻烦就要越来越多,也不是怕泽塔会追着我的屁股叫师父。

我只是在家呆久了也要出来透透气。

“艾克斯你好菜啊哈哈哈哈哈——”他一边笑一边抬手就是一记帕拉吉之矢,苍银色的箭矢以追云赶月之势破空而去,被意料之外的光辉照亮脸庞的敌人只留下一句惊怒交加的质问就灰飞烟灭——

“赛罗奥特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明明——”

明明什么?赛罗略一皱眉,他没有想太久,在他到来之前同样打算使用帕拉吉之矢的后辈无奈停止了蓄力,漂亮的苍色自艾克斯指尖散去,他一边甩手一边朝着赛罗走去。

“赛罗?你怎么会在这里?”

赛罗身上银甲化作几道流光回到他的手腕,“只是路过,”他说,“倒是你,怎么会在这个宇宙?”

艾克斯沉默了一瞬,“我在追查一条线索,”他斟酌着说,“具体情况我还要继续深度调查,等我查的差不多了估计你也得参与进来。”

“赛罗,这事儿和你有关。”艾克斯最后说。

“和我有关?”赛罗是真的意外,他敛起了眉宇间仅剩的轻松,拿出了做任务时的态度,“具体怎么回事?”

“都说了还在调查,”艾克斯反而放松了下来,他抬起手,拍了拍赛罗的胸甲,正如少年前辈经常对他们做的那样。

“放轻松,我认为问题不大,呃……”他又犹豫了一下,似乎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应该不大。”他自我确认般地点点头。

“你这种态度我才不会相信问题不大啊!”赛罗笑着朝艾克斯的肩甲锤了一拳,“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好好等待你的调查结果吧。”

艾克斯被他一拳锤得晃晃悠悠,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抱怨赛罗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手劲儿,他们U40的奥特战士都没有你一身蛮力。

赛罗哈哈笑,反唇相讥明明是你自己虚就不要怪其他人下盘稳,怎么就你抱怨我力气大?其他人从来都没提过?

“那是因为这次见面你的笨蛋蛮力又变大了啊笨蛋!”艾克斯非常不怕死的直抒胸臆,“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没意识到这一点?”

“?”赛罗搔搔后颈,“真的有吗?”他茫然发问,“这就是我在基地测试希卡利的小玩意儿的时候,明明用的是光线通常的输出功率,但试验品却统统过载爆炸了的原因吗?”

艾克斯一眼难尽地注视他偶尔真的特别笨蛋的前辈,“我明白了,”他满脸的大彻大悟,“你真的是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你一直在说谁啊!!”赛罗爆炸了,“你不要以为刚刚我没听到!!”

【11】

和艾克斯打打闹闹说了告别,赛罗又踏上了无所事事的游荡之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送走这位后辈后,他只觉得自己遇见犯奸作恶宇宙人被自己后辈执法的现场的频率直线飙升。

前脚和银河与维克特利一起击败又想拿恶魔碎片增幅自己饲养的怪兽的宇宙人,后脚就从虫群中央就捡到了越打越兴奋的格丽乔,他一手拎着披风(粘上了黏液镜子绝对会让他自己洗)一手拎着后辈一个赛罗双射线直接清场,在女孩子没玩够的抱怨中把她交给她那两个满脸痛苦的哥哥。

刚刚送别格罗布兄妹,转眼又碰见了一身狼藉的特利迦,赛罗无奈切了月神模式送了这位努力过头就算重伤也拒绝下火线的后辈一个满月光波,只觉得没想到就连我也有给别人当奶妈的一天。

“你知道我和戴拿很熟吧?”赛罗严肃叮嘱才刚恢复到表面无碍的特利迦,“我会和他联系让他盯着你休息的。”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赛罗前辈。”特利迦苦笑着连连称是,不由得想糟心二哥到底都是怎么和隔壁光之国最强聊起自己的,怎么感觉他真的很怕我不顾身体出去加班。

“那我们就先回去啦!赛罗前辈!”来接人的德凯和上次一样元气满满,见面时还大呼小叫了一番不愧是赛罗前辈一年不见也是如此仪表堂堂。

赛罗笑容僵在脸上,不是为什么形容词是仪表堂堂?戴拿你平时都和你家里人说点什么乱七八糟?不会都在骂我自恋吧?

“好,路上小心点,如果有突发情况随时联系我。”赛罗甩甩头,扔掉那些繁杂思绪,大不了一会儿直接去找戴拿算账,反正我也没事。

“嗯嗯!那赛罗前辈回头见啦!”德凯又元气满满地告了个别,拖着他还在和赛罗道谢的哥转头就飞,赛罗乐得不行,想也不怪自己当时会把德凯当成戴拿的私生子,就这股不靠谱的劲儿,简直和戴拿一模一样。

“不过还是有长进,”赛罗伸了个懒腰,重新把帕拉吉之甲穿戴好,“不然他们那家子也不会放心德凯来接应特利迦。”

他在戴拿经常出没的酒馆没能找到神出鬼没的宇宙飞鸟,于是悻悻的打算去朱兰先找高斯告上一状,结果恰好撞上了正背着他喝酒的两个成年人。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赛罗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计时器,清俊的面容把晴天霹雳这四个字儿诠释得惟妙惟肖,“戴拿也就算了(戴拿:喂,什么叫我算了?),高斯你怎么可以也背叛我!”

高斯一口酒险些没把自己呛死,他边笑边咳,“咳、咳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就是和戴拿一起吃了一顿酒。”

“你今天能和他单独吃一顿酒不告诉我,明天你们就能变赛迦不需要我!”赛罗信誓旦旦,他理直气壮地一屁股坐在戴拿让出的座位上,非常不客气的捡了几口下酒菜吃,接着呸呸呸全部吐出来。

“呜恶————”他从憋着笑的损友手里夺来一杯水涮舌头,“什么玩意儿?”赛罗含糊着骂骂咧咧,“怎么又咸又苦?你们就吃这个?”

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损友——戴拿先生,还是没忍住笑,“那是你不懂欣赏,小少爷,这可是我这种铁杆熟客才能外带的高级下酒菜,一般人想在家里吃还不行呢。”

“你是不是骗我?”赛罗半信半疑,扭脸询问更靠谱的好友,“戴拿说的是真的吗?”

高斯终于止住咳嗽,讲起话来却还是带笑,“这次他倒确实在说实话,本身也是他搞到了下酒菜太高兴才会来找我喝酒。”

“好吧。”赛罗勉强接受这一点,但他的新问题很快又来了,“那你们为什么不叫我!”

他眼灯灼灼,执着的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你、我,还有他,”他的手指依次点了点他们三个,“每当我们中的两个同时出现的时候默认就要把第三个人也叫过来,这是宇宙真理。”

“我们仨是一伙的!”他理所应当地宣布,仿佛真的相信这就是世事间亘古不易的法则。

戴拿和高斯当着赛罗的面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小祖宗又不满意了,他“嘭!”地拍打桌面,噘着嘴抗议。

“你们又在背着我说什么!有什么我不能听的?戴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高斯绝对有单独波段!”

“我们还能说什么?”戴拿首先动了起来,他曲起手指大不敬地弹了光之国最强一个脑瓜崩,“我们在说光之国的小少爷不管成长了多少,却也永远长不大。”

高斯又在笑着摇头,和赛罗戴拿待在一起时候他似乎总是在笑,他一边给装模作样呼痛还要告状说你看看戴拿他这都敢动手,这奥肯定不能处,高斯我们不如联手先把戴拿踹出去吧的队友揉脑门儿,一边讲其实戴拿没有恶意,长不大挺好的。

高斯唇边的笑意忽而挂上几缕若隐若现的惆怅,说你还不懂得。

“我怎么不懂?”赛罗反驳他,少年人目光清明,“我怎么会不懂?我们都知道彼此的经历,你真的以为我此生一帆风顺?”

“并不是这样的,赛罗。”高斯依旧纵容而又了然地注视赛罗,“我所说的懂得并不是指你没有经历苦难,没有任何人能忽视你一路走来所背负的一切,如果有人那样认为,我会第一个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误判是多么无知。”

少年呵,少年。

少年人总不懂这世界充满妥协,有些故事只能交给苦涩言说,难道成人不知道那酒辣得呛人,而小食又咸得要命?可人们还是对这一切趋之若鹜。

那是个窗口,那是个扳机,那么多无奈,那么多认命,那么那么多的所谓注定就从这又苦又咸又辣的滋味中流出来。

“我懂。”赛罗耐心等待高斯说完,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我知道永恒并不可靠,真理总被推翻,没有人会一直在另外一个人身边,可那又如何?”

少年人眼中日炎滚烫,灼灼不息,“可那又如何?”他重复。

“我可是赛罗!”他骄傲地宣布,“我可以许诺永恒,我可以维系真理,我可以一直保护所有的同伴并且在他们身边!”

“因为我是赛罗。”他说。

我们说的就是你这一点啊。高斯无奈地想,谁不曾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人,谁不曾觉得真的可以永不分离,谁不曾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如果哪一天,如果赛罗真的无能为力,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那他该怎么办呢?

“喔——那你还真是了不起。”戴拿笑嘻嘻凑过来,无视赛罗的拒绝,一如平日,还是把他揉得东倒西歪,“戴拿哥哥我拭目以待,如果哪天小赛罗真的失败了也不要拍,你高斯哥哥和戴拿哥哥的温暖环抱总是向你敞开哦?”

“哪有你这样把我失败当成预设条件的队友啊!”赛罗愤怒抗议,“等你能把那句总是换成永远说出来的时候再向小爷我许诺!”

“以及,你是谁的戴拿哥哥啊!!!他又是谁的高斯哥哥!!!!”

光之国永远长不大的彼得潘气哼哼地飞远了,高斯收拾着满桌的残羹冷炙,“戴拿,我虽然知道这不切实际——”他苦笑起来。

“——可你还是想相信他的许诺,对吧?”戴拿拎着他的小酒杯自斟自饮,连下酒菜也不需要,这个偶尔靠谱的男人笑了,和他一直以来的笑容有些不太一样,真要说的话,这个笑容平静而坚忍。

“那就去相信他吧。”戴拿说,“没事的,我的胸膛很宽,可以同时容下两个哭泣的奥。”

“去你的。”高斯失笑,却也的的确确安心下来。

【12】

“令人,”诸星真一脸严肃,连带着伊贺栗令人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赛罗桑到底要和我说些什么呢?伊贺栗先生胡思乱想。

自宇宙中忽然到来的访客落地的瞬间就二话不说的拉着上班族先生就走,而令人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惊喜的表情,就被急匆匆的诸星真拖去请假。

“这次我记住了,”诸星真还有点小得意,“把你带出来之前要先让你请假。”

伊贺栗令人很感动,在被迫旷工了无数次之后赛罗终于意识到了出勤率对一个上班族真的很重要,如果他不是以人类拟态出现在令人会社的卫生间的话,伊贺栗令人一定会对赛罗地球基础社会学的进步更感动。

“等等等等一下啊小真!!!”令人拼命拉住了处于暴走状态的诸星真,“你这个样子从卫生间出来我们没有办法解释的,为什么一个前台没有看到过的人会出现在会社内部卫生间,这完全会变成灵异事件的!!”

上班族先生苦口婆心,终于把小祖宗劝着先在楼下的咖啡馆等自己请完假出来,已经是下午了,现在给留美奈打电话还来得及给小真定蛋糕吗?啊,也忘了问赛罗这次能在这里待多久,他刚刚好像很严肃,是有事情需要我的力量吗?也不知道长假好不好请——

他慌乱地想着两万件有的没的事情,拿出了难得强硬的态度和部长请假,在顶头上司纷飞的唾沫星子中坚定说:“非常抱歉,但我真的有非常紧急的事情一定要现在去做,您可以依照公司制度扣掉我本日所有的薪资,但我必须请假,我的调休申请就在这里,拜托您签字了!”

不过虽然那么说,部长的脸色还真是难看的要命。凭着一腔热血登上电梯的伊贺栗先生打了个冷颤,虽然假是请下来了。但再去上班这个念头还真让人感到恐怖啊。他拿胳膊夹着公文包,另一只手狼狈的从西服内衬中掏出手机给妻子发消息,不管小真能不能吃上,总之蛋糕要定。

就算真的没有时间给赛罗过生日,最起码小茧也会很高兴。

“令人你不要跑神!”诸星真不满地双手齐上阵拍了拍伊贺栗先生的脸颊,“真是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你怎么可以跑神!”

“我、我呜,我知道了!”令人从半身的手里抢救出自己被挤压变形的脸颊肉,“我会好好听的!”

“你觉得——”赛罗很凝重。

“我觉得——”伊贺栗令人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也很凝重。

“我有成长吗?”赛罗凝重地问。

伊贺栗令人一口气没吸上来,他呛咳不已,“小真你就是问这个啊?”

“什么叫做就这个啊!”赛罗很不满,“我在很严肃的问你我有没有成长,只问了你!”

迎着赛罗沉重的不满,伊贺栗令人反而轻盈,他喝了一口被冷落在旁边已久的黑咖,抬眼望向少年人。

“你为什么突然开始在意起这个问题了呢?赛罗?”

“因为我意识到了一点,所有人都在成长。”赛罗回答,他在伊贺栗令人面前总是坦诚到可怕,“银河和维克特利早就可以独当一面,艾克斯在他自己的领域中无人能及,欧布从不停下前进的步伐,捷德也已经不再迷茫,泰迦付出的努力有了回报,泽塔从三分之一半吊子成长成一个合格的警备队队员,格丽乔、罗索、布鲁、特利迦、德凯,他们都有各自的成长。”

“而高斯和戴拿说我还没有长大。”

“说不定他们在庆幸你没有长大。”伊贺栗令人说,就如同我一样。

“为什么?”诸星真安静眨眼,他迫切地、渴望地,寻求一个他眼中可靠成人的宇宙终极答案,“为什么你也这样觉得?令人?”

“因为成长和不长大这两件事其实不冲突。”伊贺栗先生回答,他叫来服务员给少年多加了一份三色团子,他还记得赛罗嗜甜,这么想来,确实还是小孩子口味。

“……?”诸星真拧起眉头,“你在说什么?”

“成长和长大,在你的朋友口中应该是两个命题。”令人耐心解释,“你当然成长了,赛罗,虽然我们相遇时你也很可靠,但现在你已经可以承担起你刚刚讲到过的那么多、那么多孩子的信赖。”

“你怎么会没有成长呢?”伊贺栗先生颇为笃定。

“哼——”诸星真拿手背蹭了蹭鼻尖,他显然很是高兴,却也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高兴,他试图藏起,却连藏起的意图都显得笨拙。

少年啊,少年。

“但长大就要另当别论了。”伊贺栗先生接着说,“赛罗,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我可能也希望你能慢点,再慢点长大。”他说。

“就算我可能看不到你成人的那天,如果那真的发生,我会喜不自胜。”

“你值得慢慢长大。”伊贺栗令人说。

“你说这些干嘛!”赛罗抿抿唇,他早就知道人类和光之战士的生命并不对等,可他还不想直面这一切。

“好好好,我不提,”令人也随他,上班族暗暗叹气,转瞬又打起精神,“不过即使如此纠结这个也不是你的风格,还发生了其他什么特别的事吗?”

“还不是怪你!”诸星真瞪了摸不着头脑的令人一眼,“你都在和岚和大河说什么啊!他们俩一个二个的来祝我诞生日快乐。”

“所以我就在想,这不是一个庆祝成长的仪式吗?我真的有成长到可以被庆祝吗?”

是个笨蛋。伊贺栗先生想,他终于还是没忍住盈眶的温热液体,在诸星真的慌乱中泪流满面。

是个超级无敌大笨蛋。

“赛罗,”他也不去管擦脸的事情,只是抬手捉住了正慌慌张张给他抽纸的诸星真的手,“你有成长,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庆祝你的诞生,本就不需要任何的前提条件。”

伊贺栗令人三下五除二结了账,带着被人间体如此雷厉风行震撼到的诸星真就往家走,说已经和留美奈刚刚发来简讯说已经带着蛋糕回家了,走,我们这就去庆祝你今年的诞生日。

“不是说好了吗?”面对赛罗的目瞪口呆,眼眶还红红的上班族先生可怜地抽了两下鼻子,“以后你每次来地球,我都要给你庆祝诞生。”

于是诸星真就被晕乎乎地拉进门,晕乎乎地坐上主座,晕乎乎地被带上生日帽,晕乎乎地听小茧含混地唱起一首生日歌。

然后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令人、留美奈和小茧都在笑着对他说:“生日快乐!”

分别前留美奈带着小茧远远避开,给了赛罗和伊贺栗令人单独告别的机会,少年人给自己打气,说了永恒就要永恒,遵守诺言从询问令人开始。

“喂,令人,”他难得露出几分忐忑,“如果我说,你真的有机会看我长大,你会不会跟我来?”

“?”

“啊,不,并不是现在。”诸星真解释道,“如果我说,当你寿终正寝的那一天,我可以来接你和我一起——”他咬了咬嘴唇,还是选择直视半身的双眼,目光清亮。

“——那你会不会和我来?”

伊贺栗先生第一反应是拒绝,可他被少年人的目光牢牢的锁在原地,那目光烫极了,烫得令人恍惚觉得自己正在燃烧,就在此刻。

那是过于沉重的恳切。

啊——啊——,他想,这叫我如何能放心合眼长眠?算了,算了。

伊贺栗令人认命地呼出一口气,他什么时候真的能够拒绝赛罗想做的事?

“我跟你走。”他回答。

【13】

“回来了?”赛文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不出意料的看着那个溜着墙根就往自己房间里钻的小兔崽子背影一僵。

赛罗摸着后颈打哈哈,“老爹你怎么还醒着啊?还不开灯!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你看我动作这么轻完全就是为了不想打扰你,我多贴心!”他越说越理直气壮,讲到最后心也不虚了手也不抖了,小眼神一撇一撇的似乎在说老爹你居然还不快点来夸我简直天理难容!

赛文简直要被这小崽子气笑了,“也不知道是谁半夜三点半才进航空港,刚好撞见我同事,人家三更半夜给我发消息说你没发现你儿子夜不归宿吗?”也不知道是谁在外边野疯了,根本不知道家里还有个空巢老父独守空房。

“谁啊那么热心!”赛罗也十分热心,“老爹你快告诉我,我改天要去登门致谢。”

“你怎么致谢?约人家去训练场锻炼战斗技能吗?”赛文嗤之以鼻,对自家小孩的秉性最是了解,他肯定没安好心。

“老爹你怎么知道?”赛罗也不装了,他啪地把灯摁开,乐滋滋的就往自家老头身边凑,“我这么关心光之国文官群体的安危,队长听了都要夸奖我。”

“叫大伯,”赛文习惯性纠正他,“少给你大伯添点事儿吧,这回出门都干什么去了?”

“反正没干需要写补充报告的事儿,”赛罗咧着嘴笑,“我的后辈们都赞同他们在自力更生。”

赛文无奈摇摇头,也随他去,报告这玩意儿,当然是能不写就不写。

“我还去了趟朱兰,哇老爹我和你说,高斯戴拿超过分,他俩聚餐不告诉我,是不是很可恶!”

赛文略一沉吟,“是不是在约酒?不带你是对的。”

“你怎么知道!”赛罗瞪圆了眼灯,他原本偏向锋利的长相被表情柔和了轮廓,更添几分稚态。

赛文没忍住,捏了把小崽子脸颊上终于被各方势力喂出来了点的婴儿肥。

“因为我是你老爹,”他颇自得,“不管你成长了多少我都还是你老爹。”

“欸——这算什么回答!”他抱怨,不过很快又把这个抛之脑后,“然后我回了一次地球,老爹我和你说——”

“你先别和我说了,”赛文还是打断了越说越兴奋的小崽子,“看看几点了,你赶了很远的路吧,赶紧去洗洗,冰箱里有你五叔晚上炖的汤,我给你热一热,你出来喝了汤就睡吧。”

父亲灵巧的手指卸去儿子的头镖把他赶进浴室,面对小崽子不满的抱怨不动如山。

“我明天休假,你想说什么我都能听你说,只是现在,先去睡觉吧。”他笑着,但不容置疑。

在家屁颠屁颠和自家老头分享完了赛罗的奇幻冒险,听得很乐呵的赛文才终于良心发现,“你小师父回来了,”他说,“你不是早就嚷嚷着想见他了吗?快去吧。”

“奥特之王老爷子终于给小师父放假啦!”赛罗喜上眉梢,拔腿就走,完全把老爹第两万零一次的唠叨(赛文:要叫陛下!)当做耳边风。

少年人熟门熟路进了雷欧家(是的没错,他当然不用敲门,他当然有权限。),站在客厅东张西望,完全没有要先和坐在沙发上的雷欧打招呼的意思。

雷欧无奈摇头,挥灭了身前的光屏,还是自己先招呼自己的得意弟子“来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赛罗不甘心地鼓起腮帮,“师父我小师父呢?老爹说奥特之王老爷子把他放回来了。”

“要叫陛下。”雷欧纠正他,却也知道这小崽子一定不会听。

“在这里。”阿拉斯加带笑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小狮子语调轻快,步伐也轻快,他轻盈地走下来,“想我了?”

“想你了!”赛罗毫不犹豫,他大跨步向前,又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把坐在沙发上的大狮子也扯起来,拉着雷欧一起把阿斯特拉裹入一个抱抱。

“老爷子也真是的,他就不能多给你放几天假吗?”他絮絮叨叨,“实在不行我们替班,我和师父都可以当他的护卫!”

“对王尊敬一点,”阿斯特拉眯起眼,享受起这个舒适的拥抱,“正好你来了,你的披风给哥哥一下。”

“!”赛罗一下子松了手,他紧紧捂住自己的空间钮,警惕地盯着雷欧,“干什么?我最近什么都没做,干嘛要拿走我的披风?就算这是你送我的也不行!”

雷欧纵容地点点小混球的额头,自从赛罗成功出师,这个曾经冷硬的格斗王在自己的徒弟面前就日复一日的柔软下来。

“没人要拿走你的披风,”他说,大狮子的眼灯中浮动着明灭不定的光亮,“阿斯特拉随陛下游历各方,这次带回来不少新材料,我没事的时候研究过,能用上的不少,就想正好给你的披风升级一下。”

“师父你最好啦——”小崽子欢呼,他一向变脸变得很快,此刻也手脚麻利的从空间里掏出那条饱经蹂躏的湛蓝披风(最终还是沾上了黏液,赛罗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把那点污渍卷在最深处。),“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给我升级?”

雷欧对他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打算眼不见心不烦,反正最后阿斯特拉念叨的不是他“最近和王国的战事不平,我原以为这条披风上的防护措施已经足够,现在想来还是不行。”

“我们总是希望你能更安全些。”他所教养的孩子是一只不受束缚的鹰,一次次在跌落悬崖中学会飞翔,他早就知道,他也唯愿这孩子可以永远自由飞行,即使那意味着风霜雨雪总会摧折他的羽毛。

可他们总是希望,他能更安全些。不管他是不是早就独当一面,不管他是不是所有人眼中的下一任启明星,不管他是不是早就成为了他们的骄傲,不管他是不是已经把这个世界抗在肩上。

不管他如何成长,在他和阿斯特拉眼里,他永远是那只绝不服输的小鹰崽子,不忍他苦,不忍他忧,这大概是每个师父都会有的复杂难言。

少年人的头镖尖尖儿飘过几缕绯色,“师父和小师父就是太爱操心啦。”他嘟嘟囔囔,雷欧就又点了点他的额头,这次连阿斯特拉也凑过来,小师父含笑搓了搓少年人的脑袋瓜。

“我们总是会操心你。”雷欧。

“我们就是会爱你呀。”阿斯特拉。

【14】

“我回来了!!!”小队长一脚踹开自己基地的门,在外面招猫逗狗不亦乐乎虽说也挺快乐,但是什么都比不上在自己地盘当一袋快乐的马铃薯,既然把我赶出去是因为要给我准备诞生日的庆祝仪式,那我诞生日当天回来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吧!

他开门的时候还有些期待,不知道红莲詹伯特他们捣鼓了那么久究竟能整出个什么名堂,都把小爷我从基地里赶出去了,要是不好好布置我要在训练室和他们决斗到明年!

而迎接他的是一室冷寂,基地里空无一人,甚至连灯都没开。

小队长愣了下,随即又带上了自信的笑容,“别闹了!我知道你们一定是躲在附近就等着看我出丑吧!你们的阴谋已经被我看穿了,快出来吧!”

他啪啪啪的摁开基地里所有的灯,冷硬的灯光打在没有温度的沙发上,就连马铃薯都不能心安理得的当一颗沙发土豆。

“红莲?”他迟疑的呼喊队友的名字,“镜子?詹奈?詹伯特?”

“你们都在哪儿?”在空落落的基地中,赛罗独自发问。

小队长慢慢拧起眉头,原本的一身轻松尽数散去,他一根一根收起手指攥紧拳头,轻微的骨节碰撞声在无人的客厅格外刺耳。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他咬紧牙关,他不认为自己的队友会在无事发生时把他一个人丢下,那么,究竟是哪个活腻歪了的人敢于撩虎须?

他会让他知道代价的。

“好表情——”泰迦的声音忽而从极近的地方传来,赛罗只觉得自己眼睛一花,刚刚还空空如也的客厅此刻挤满了人,天花板上歪歪斜斜垂下来蓝色的彩带只有红莲火焰才这么随性,那行工整如印刷体的生日快乐一定出自詹伯特詹奈兄弟,茶几上堆满了他爱吃的菜肴,主厨人不必多说,自然是镜子骑士

表弟笑嘻嘻从他的左侧钻出来,还不忘询问站在对面的艾克斯拍了吗拍了吗这么精彩的瞬间没留下来我看不起你,艾克斯当即拍着胸膛保证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专业素养,欧布作证我从进来开始记录就没停过!詹奈说没关系就算你没录下来我和哥哥也可以从基地的监控系统里拷出来,泽塔被他艾斯哥哥按住肩膀才没有直接扑过来,说着些什么我居然能瞒过师父我奥特激动呜呜呜呜——

泽塔倒是没有扑过来,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布莱泽倒是目标明确一脑袋撞进了碰过几次面的前辈怀里,赛罗手忙脚乱的稳住他俩的重心,仍是懵然地看着这一切。

欧布朝他摇摇手中包装精致的礼物盒说去B77的路上遇见赛罗前辈真把我吓一跳,我那时候就是在去拿给你的礼物。

戴拿和红莲从背后一左一右勾住他的脖子,嘻嘻哈哈调侃他说小赛罗你是不是真的吓到了,小少爷刚刚的表情真的很恐怖。高斯和镜子骑士好笑地看着挤成一团的他们仨,说以你俩的体重可得悠着点,捷德慢悠悠朝他眨眼,坏笑说哥你今天总该打开大河先生的礼物了吧,这次可没有借口了。

说到礼物本身站在后面的泰罗可站不住了,他两眼发光讲大侄子我们兄弟几个有打赌,看看你最喜欢谁的礼物,我知道你一定会选六叔对不对?

杰克说别听你六叔自吹自擂了,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曼平静微笑,讲无论如何没有人比佐菲哥的礼物更糟。

被猝不及防点名的警备队队长露出几分狼狈,说你们甚至都不知道礼物到底是什么怎么就这样说?

而希卡利无视那些所有的纷纷扰扰,他淡定的举起手中的小巧道具,“气息遮断加场景虚拟,具体效果你刚刚已经试用过了,你今年的生日礼物。”

“你,你们怎么都在?”小孩磕磕巴巴,是的,他确实猜到了基地里会有一场生日派对,可他没想到人到的居然会这么齐,瞧瞧吧,就连格丽乔罗索布鲁特利迦德凯都在笑着各自找熟人凑成一堆叽叽喳喳。

等等,那边那个是奈克瑟斯吗?

“我们当然会在。”雷欧施施然从这一团人中穿过去,甚至还不忘伸手戳一下小孩额头,阿斯特拉跟着哥哥一起路过,笑眯眯讲你怎么以为我们会错过这个?

他的脑袋瓜又忽然一热,若无其事收回了手的赛文也笑了。

“我们当然会为你而来。”

于是,这个宇宙中最爱他,他也最爱的人们凑在一起。每一个都眼睛明亮,每一个都欢喜不已。

“诞生日快乐。”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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