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人是让人羡慕的。
抚雪想。
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生而知之，但是不可否认还是有的。
那种仿佛生而知之的，又或者什么东西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去做的人是的确存在的。
对于这些人而言，任何事情他就是一点就通，一看就会，触类旁通得仿佛开挂一样。
比如眼前这个仅仅是先她一步所以成为了温泉山庄新掌柜的人类，有种她没有的淡定从容和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沉稳。
是她想要成为的样子，是她想要以后带领整个驺虞族群时候能够有的样子。
抚雪抿了抿唇，“什么契约？”
原本应该是一个不熟悉自己工作流程，另外一个也不熟悉契约流程的情况，在几句话的时间里就改变了情况。
就龙赞的表现来看，他很擅长把握节奏。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很擅长。
“你期望完成的事情。”目光从这只兽女身上飞快掠过，话语上放慢速度，心里盘算的速度缺加快转过若干个想法，“你应该知道这里能做到什么。”
这话说的就很像天桥下算命的骗子。
一些模棱两可的话，等待被算命的客户自己代入之后，再看情况继续说些废话文学。
抚雪没有说话，龙赞又大致掌握了接下来开口的方向，“你也可以以你的角度提要求。”
“……”抚雪具体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但是从询问的话语里，总能窥见一些意向，“可以完成我的愿望？”
“二选一。”龙赞想也没想的说道，话音刚落，他捕捉到抚雪骤然僵硬得神色打了个补丁，“一份代价，一个愿望。”
签订工作合同后得到的员工手册真的是万能搜索引擎。
龙赞刚刚只是略微苦恼不知道眼前的兽女到底和温泉山庄之前发生过什么，后续来龙去脉就调出一份相关记忆来。
驺虞族群生存的求助——名字起的跟游戏任务一样。
眼前身上还附着有契约气息的兽女是名为“驺虞”族群的一员。
而与上一代温泉山庄老板签下契约的是驺虞的族长。
具体内容就是，这位族长约定会交付出温泉山庄需要的代价，要求温泉山庄帮助他们族群获得足够发展壮大起来的力量。
龙赞大略看过之后在这笔契约上自己加了个备注：要求不清的契约也签，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答应。
只能说还好自己的上一任出事的快，不然这个契约根本就是亏到头了。
“那就如之前约定的，帮助驺虞壮大。”抚雪现在就像从前被各个办事处来回踢皮球无法解决问题，现在终于找到特殊客服通道一样，“之前的老板是这么和我们族长签下契约……”
龙赞不准备被代入节奏，是以打断对方，“要壮大到什么地步呢？”
“改变现在的情况……”
“改变现状就足够？”
抚雪愣了愣，几乎没有思考，就继续说出现在驺虞一族面临的问题：“收回我们从前的族地，稳定生存环境，杜绝北边豹猫的骚扰……”
她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也让龙赞心里越发有把握。
“不如这样如何。”龙赞不准备让对方继续在这里嘴上提要求，“上一次你们的契约没有完成，是因为签订没多久，这里的上一任老板就离开了。你们付出了代价，得到的只是什么时候温泉山庄再次选择掌柜的会通知你们的承诺，多少没让你们拿到和付出代价相同的回报。”
“……？”
龙赞过分的替对方着想不光震动了抚雪，也让苏水水满脸问号。
温泉山庄完成执念愿望由来就不是对等交换，哪里来的“应得”二字。
执念之所以是执念，那就是无法轻易完成的，每每都要前来祈求的人付出一切才够交换。
但是她不能说什么。
因为现在龙赞才是温泉山庄的掌柜的。
“你先回去，和你们族长商量一下，以你们上次付出的代价为定金，我们可以商量着添加新的代价完成你们的一个要求。”
“可以改？”
“对。”
温泉山庄的交易多数时候都是容不得仔细考虑商量，说不定付出代价之后反应过来就后悔了更加是常事。
现在这样，让刚刚一时冲动对温泉山庄发动攻击的抚雪忍不住想要再好好想想。
毕竟，走投无路的时候多会一时冲动。
龙赞看她犹豫的样子，补充道：“作为我们失误的赔礼，取消这个契约也可以。”
本心而论，他不想去完成这么一个契约。
很麻烦。
壮大两个字，不论如何都是没有边界的。
他暂时不知道当时答应的上一任是怎么打算的，但是他是绝对不想去做这种需求——要求点什么亲情爱情友情不比这个简单？
而且听听她刚刚说的话，想要自卫能力，想要进攻能力，想要地，想要资源，想要繁衍。
这不是给予一个人力量就能算完的。
也不是让整个种族都变强就能完成的。
——重点是，他不乐意为其他人的承诺善后。
尤其是当“工作手册”告诉他，与这些人签订契约需要的到底是什么，而他能够得到什么。
“这份契约暂不生效。”龙赞说着，从手册介绍里找到调出相关契约的方式，凭空拿出一张写明驺虞族长和温泉山庄契约内容并按有手印的纸张。
手上微微晃动，纸面上的字迹消失，递到抚雪面前，“你们可以再想想，放弃也可以。”
“……你们，同我回族里与族长商量商量，可以嘛？”
龙赞盯着她看了两秒，转而咧开嘴角，笑吟吟地道，“可以。”
……
抚雪离开了。
龙赞强忍住尾随对方观察一下她走哪条路、出去是不是在白马大街的念头目送对方走出正大门之后转入茂密的植被间消失不见。
一切就像是故事之中情节告一段落一样，汹涌飘落的雪花渐缓，院子里凝结的霜雪解冻。
目所能及的所有东西都变回龙赞刚刚进来时候看到的样子。
那一石盆里的鱼也扬动着刚刚从冰冻僵硬中恢复的身子缓缓转动。
一趟面试下来见识了灵异、妖怪、超自然现象等等等等情况的龙赞没有紧张，也不觉得松一口气，反而更加专注的对苏水水道：“我们先仔细说说待遇问题。”
“……”苏水水见过不少接任温泉山庄掌柜的，龙赞的特殊让她很难形容：“你还真是特别——”
“有原则的打工人。”龙赞补充说明。
这个问题不具有太多争论的意义，苏水水也只是沉默点头，言归正传，“之前事出从急，现在既然你已经签订契约，按照你的想法提要求，我们尽量满足。”
“当时你说的我提要求和你现在说的尽量满足似乎并不是一个意思。”
“这东西毕竟要有商有量的。”
龙赞直白地问：“谈不拢怎么办？”
苏水水原本的习惯是谈不拢当然是你听我们的，但是就这么几个小时里面对眼前这位新掌柜的行为举止，她作出假哭的模样说到：“那就多谈谈，总能感动掌柜的你的。”
“月薪两万，双休。”
苏水水停止了假哭，略有几分试探的问了一个她比较在意的点，“中洲币？”
“黄金——”
“你不如去抢好了啦，呜呜呜呜——”
“哦那就中洲币。”
“可以。”顺便变脸的苏水水此时一拍桌子，“薪水每月两万中洲币，上五休二，工作 时间随山庄开业时间走，包住，遇到节假日按照法定假日放假，节假日有过节费用。五险一金，年底有年终奖，吃饭问题在你叫醒我们店里厨子之前，你吃多少给你报销多少。签无年限契约。”
之前签完字就没来得及多看的合同，纸张上一字一句的冒出苏水水刚刚说过的条款，而后每一个字符都变得流光溢彩，而后整张纸从桌子上消失。
“契约成立。”
“你们和其他人签契约的时候都是这样？”
“不是，其他人哪有资格提条件。”大约是这件事情解决了，苏水水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得愉快，“老板你现在继任成功了，应该能够看到我的名字和店内的信息，我就不多介绍了。你先试试再唤醒个店里的伙计吧，明天你可是要去驺虞的地盘，一个人去不怎么安全。”
正如苏水水所说，现在龙赞记忆里多出一份关于面前小萝莉——也就是这个温泉山庄二把手的小姑娘的店员信息，还有就是店内的信息。
简单概述下来有点像是经营游戏。
目前店内存储的灵力，还足够支撑多一个伙计苏醒大约半个月，这半个月里需要龙赞让温泉山庄开始经营起来，以收入来维持灵力开销。
不然温泉山庄就会……吸龙赞的精力。
果然，这种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东西，就没有一样符合科学发展观和可持续发展战略的。
龙赞心里大概有了计较，按照员工手册塞入记忆里的方法，闭上眼整个山庄的结构都在脑中浮现，他在这其中找到在温泉山庄后方庭院里，有着巨大琼枝的玉树，默念道：“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