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余窗起了个大早去餐厅吃饭,没想到人特别多,而且都在讨论同一件事。
“听说了吗?昨晚四王子出事了,警卫把酒吧都包围起来了。”
“啊!四王子受伤了吗?我赶紧去问问我哥哥。”
余窗坐在窗边,低头看楼下酒吧,里面空无一人。
酒吧关门了,而任务是不能停的。
第一步就是去叙旧。
王室城堡坐落在北面的森林里,再往西走十分钟就能看到海岸。
车子一直往北边开,钢筋混凝土慢慢被高大的树木代替。这里的树起码有七层楼高,每一棵都有十人合抱宽,树冠遮挡住阳光,让地面几乎没有其他植物能生存。
距离越来越近,温度也越来越低,朝阳下最高的靛青色塔尖上鲜红旗帜飘荡,上面绣着一头怀抱太阳的雄狮。
车在纯白色护城墙前停下,余窗觉得自己像是来到童话世界,驻足了好一会。
“请帮我通报一下,就说余窗想求见大王子。”
门口的侍卫穿着和昨晚酒吧相同的黑色制服,看来这是王室护卫专属的制服。
左边的侍卫端量他,点头后退两步,身后张开一对褐色翅膀俯身半蹲,一飞冲天。
长翅膀的居然真的能飞,他有些羡慕了。
右边的侍卫一脸络腮胡,看着他突然笑着说:“余少爷很久没回来,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
余窗收回羡慕的视线,对上对方含笑的眼睛,淡淡笑着说:“我走了那么久王叔叔都还记得我,我又怎么会忘了您呢。”
他的确没有记忆,但他有外挂,能拿到所有人的资料。
对方一听这话笑得更开心,然后表情变得落寞,叹了口气,望着身后的城堡说:“你也是来看四王子的吧?”
余窗沉默,露出担忧的表情犹豫道:“来的路上听到一些传闻,都是真的吗?”
王侍卫摸了一圈胡子,小声说:“我妻子说,四王子已经没事了,别担心。你来看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完就伸手大力拍打余窗肩膀,余窗还没回话,那位侍卫已经扇着翅膀回来了,他微微低头道:“您可以进去了。”
余窗和两人告别,一辆甲壳虫状黑色轿车停在城门内,十分钟后才终于到达真正的城堡大门。
他首先被里面奢华的装饰震撼了,但立刻注意到大厅里坐着的十几个人,他一眼扫过去,竟然没一个皇室成员,但也都身份显赫。
视线像子弹一样射过来,每个人都是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
有一位金发女孩格外兴奋,眼神发亮地牢牢盯住他,他被她看得汗毛直立,默默侧过身去。
王室的管家看上去年岁很大了,花白的头发和胡子不长,打理的整洁干净,穿着类似西装的制服站在楼梯旁。
看他长而柔顺的尾巴,余窗猜测他的种族应该是马。
对方亲切的迎上来,将他带到二楼办公室,门一开,就看到大王子背手站在黑色实木办公桌后面朝落地窗,阳光把他的金发照得发白,看不清他的脸。
管家把门关上,余窗没有动,原地静静等待。
这房间不宽但很长,中间放着一张椭圆长桌,桌面正中央立着一面小国旗,左右各有十张制式统一的椅子。
“你不声不响走了十年,为什么现在突然回来?”
来了!余窗心口一紧,嘴上不紧不慢的解释,“有一些生意需要回国,谈好了就会离开。”
这是他睡前考虑很久才决定的理由。他不是为了谁回来的,也不会待很久,生意伙伴也可以随时找一个,可以说是完美答案。
“所以你只是顺便来看他吗?”大王子转身,用那双琥珀色瞳孔凝视着他。
“您认为呢?”余窗把话抛回去,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
两人沉默了许久,只剩阳光里闪耀的灰尘在空气中漂浮。
桌后的人摆摆手,再转身望向窗外,“去见他吧,他还没醒,也许他很想见你,也许反过来,都是你们俩的事了。”
余窗微微弯腰致意,转身拧开门,管家还在等候,“带我去见他吧。”
顺着楼梯走到四楼,管家领着他走到左边走廊尽头的房间前,余窗对老人道谢,深吸一口气,拧开房间。
屋子里很暗,窗户只开着一条细缝,阳光透过窗帘在地上画出根金线。
房间里铺满厚厚的地毯,城堡即使没有空调也很清凉,从桌下拿过椅子坐在病床边。
即使光线如此微弱,仍然可以把房间里的布局摆设看得一清二楚,他对这种能力还没做到控制自如,一下有些头晕。
昨晚太匆忙,现在才第一次看清对方的脸。
他同他哥哥比,脸的轮廓更柔和一些,白金色短发里藏着一对黄灿灿的圆耳朵,睫毛和头发同色,浓密纤长,嘴唇是很淡的粉色,看起来有些干燥。
余窗眨眨眼,让环境重新昏暗下来,看着年枕红搁置在被子外苍白的手,手背上粘着止血胶布。
“执行者,这是抽离爱意值的好机会。”
余窗倒是觉得这是投诉的好机会,“你们这个程序不合理吧,太没边界感了。”
“执行者,朋友之间一些皮肤接触是正常的。”
本来朋友之间的确很正常,但他现在是表白失败的发小,这种情况下偷偷接触就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他犹豫了很久才貌似不经意地把手指轻轻搭在对方冰凉的指尖上,期间还注意着年枕红的呼吸节奏,生怕他突然醒来。
等到阳光已经能爬到被子上,年枕红才缓缓睁开眼,从未有过的宿醉感让他脑子闷痛,想抽手推开身上的被子,手却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他动作一顿,猛然往右边看去,陌生但熟悉的面庞让他晃神。
这人坐在椅子双膝大开,像以前睡在课桌上那样趴在床边,眉毛并在一起,耳朵小频率抖动,衬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年枕红震惊于自己居然瞬间认出了这个人,这个十年前和他告白被拒后,就从此销声匿迹的人。
他此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好像一下被浪潮穿过胸膛,肺里的空气都被带走。
在恍惚后随即而来的是愤怒,愤怒这个人先是不辞而别,然后又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
身旁的拳头握紧又松开,目不转睛。
但他最后只是重新躺回床上,侧身脸颊陷进枕头里,静静凝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