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站起身来，身形却是肉眼可见地顿了顿。

沈尧挑了挑眉：“怎么？怕了？”

“没有没有，”施然摆了摆头，“只是在想老师你要不要休息会儿。”

毕竟沈尧已经进行了两轮交战了，体力消耗也肉眼可见的大。此时再和老师进行一场全力的比拼，施然会觉得自己在趁人之危。

“不必，”沈尧果断地拒绝了施然的提议，“作为一个常年待在战场的人，我的体力对付你们还是绰绰有余。”

施然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首先发动攻击的是沈尧。她没有采取之前使用的近身方案，而是选择远近交替的方式，出击后迅速拉远距离，打算先观察施然的作战习惯。

面对沈尧的攻击，施然一次次躲过。但她不仅仅只是躲避，在远离沈尧的出拳时同时也抓准机会进行反击。

她的攻击十分具有节奏，即使在出招时的速度很快，也丝毫不会乱。很赏心悦目的打法，一招一式都是经过思考后的回答。

是这样的作战习惯啊……

沈尧勾了勾唇角，在下一次施然出招时，精准地钳制住了施然的手臂。

可惜，这种打法的一切都有迹可循。作战者的意图和想法都会不加掩饰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沈尧刚想往施然下一步动作的区域进攻，视线中的人却没有朝自己想象的地方行动，而是选择原地不动。

也因为此，沈尧的一拳并没有砸中要害，而是打中了施然的腰侧。

趁着沈尧的力量集中到另一只手上，施然也从沈尧的桎梏中挣脱了出来。她没有管腰部传来的剧痛，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沈尧还未收回的手上。

她的手朝反方向劈去，另一只手顺势将沈尧的手向下压去。沈尧没有预料到这一动作，但自然不能让施然得逞，于是用尽全力向上起身。

就在此时，施然的手突然脱力，沈尧整个人都不受控地向上。施然借助沈尧向上的势头，一脚踩在沈尧的膝盖上，另一条腿朝沈尧毫不留情地踢去。

就在即将命中目标之时，沈尧稳住自己的身形同时抬起手臂，挡下了这重重一击。

“很好！”沈尧收起了之前懒洋洋的态度，双眼中迸发出几丝光芒。她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无神，取而代之的是未曾有过的专注，甚至夹杂着几丝狂热。

见没有打中沈尧，施然迅速后退和她保持距离。刚才那一连套动作已经耗费了自己大部分体力，要想再保持之前的状态无疑是一件难事。

对面的沈尧明显也意识到了这点，她想尽办法靠近施然，打算在她体力耗空之时给她最后一击。

施然叹了口气。

那么，既然在体力上比不过沈尧，那就从其它地方入手。

之前声东击西的方法已经用过，沈尧对这种战术也已经有了戒心，再次使用必然不会再有之前那样的效果。

那就，顺着沈尧的攻击来完成自己的出击好了。

思考之间，沈尧也完成了近身的动作。

“不要走神。”沈尧一边对施然耳语，一边向施然的头部劈去。

施然偏头躲开，同时沈尧出脚朝施然的腹部踢去。施然躲闪不及，腹部挨了猛烈的一击。

施然连连后退，勉强还保持着直立的状态，但整个身体都已经摇摇欲坠。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快来到了训练场的边缘，施然的身后就是钢铁铸成的白墙。

没有退路可以走了。施然看着渐渐逼近的沈尧，咬咬牙，做出战斗姿势。

沈尧的进攻和施然意料之中的一样，几乎没有间隙，看来是铁了心要在体力耗尽时击败自己。施然只能勉强阻挡住她的进攻，甚至都没有回击的余地。

在最后一格体力耗尽之前，施然一步又一步地后退，呼吸也是剧烈而又不均匀的，她的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看起来一点能动的力气都没有。

沈尧抬起手，打算为施然的失败做出宣告。

在拳头落在施然脸上的最后零点几秒，施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一侧倒去。沈尧虽然反应了过来，但为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臂。

她的双手重重砸在了钢墙上。

“嘶——”沈尧倒吸一口冷气，双手传来的痛觉传遍了全身。她的手掌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不过她调整了一下，接着朝施然出拳——

毫无疑问，施然输了。

毕竟是在训练，沈尧并没有下死手。施然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胸口，慢慢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从战斗技巧和作战思路来说，都很不错。”沈尧朝施然点点头，“唯一比较欠缺的是体力，这点在之后的训练应该会有比较明显的提高。”

“你开始接受系统性的训练，是什么时候？”沈尧有些好奇。

施然想了想：“大概……五六岁？”

“和我想的差不多，”沈尧笑笑，“你的能力很强，期待你今后的表现。”

和三人都进行交战后，沈尧让所有人都休息了会儿，又教授了一些战场上能够用上的简单技巧，然后就下了课。

时间还很早，其他成员都还未解散。徐暮雨和莫观棋因为消耗了太多精力，早早回了宿舍休息。施然也无事可做，只好坐在露天的凳子上看天空。

还挺悠闲的。施然望着远处慢慢没入地平线的落日，不自觉想到。

那就好好享受这闲暇吧。施然眯起眼睛，感受风吹过耳畔的絮语。

另外一边。

从摩都回来之后，白锦儿一直都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白许悠也看出来了这一点，当即就问了白锦儿出了什么情况。

白锦儿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打算如实相告。

“哥哥……我在摩都，见到了施然姐姐……”

白许悠的眼睛睁大了一瞬：“施然姐？她现在还在摩都？”

“应该是，我是在摩都的剧院遇见她的，但是当时她没有带手机，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白锦儿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她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过更高了一点……”

“这么多年过去了，肯定会长高的。”白许悠无情地打断白锦儿的话，“可惜以我们现在的身份，想随随便便回到摩都还是有点困难。”

白锦儿的眼神一下就暗了下去：“也是……”

“等到下次得到许可证之后，再回去看看吧。”

一晃就过去了四年，这份被搁置的计划终于又被提及了起来。

“作为这次任务的奖励，我们得到了两张通行证，”白许悠看向一旁正在和笼中的金丝雀对视的白锦儿，“想去一趟摩都吗？”

白锦儿莞尔：“好啊。”

两人乘上了那列具有年代感的火车，到达的时间不算短，但是白锦儿丝毫感受不到疲惫，而是载着满满的期待。

一下车，两人就马不停蹄地赶往那个熟悉的地点。

那座房子早已被空无一人，爬上墙壁的藤蔓也早已枯死，四处一副萧条的景色。墙角处结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看来并没有人回来过。

白许悠自嘲地笑笑，施然姐连钥匙都没有，怎么可能回来。

作为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连回家的资格都没有。

白许悠瞥了眼一旁的妹妹，她的眼里也是掩盖不住的失落。不过对方很快振奋了精神：“没事，施然姐姐不在这里，肯定在其它地方！摩都就这么大，我们总有一天会找到她的！”

“摩都可不小，”白许悠反驳道，“如果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的话，要花费很长时间。”

“我是在安慰自己！”白锦儿对白许悠的回答很是不满，“你就不能让我有一点美好的幻想吗？”

“嗯……”白许悠思考了会儿，“好吧，你说得对。”

“……”白锦儿忍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

两人又在周围转了几圈。像是想到了什么，白许悠朝一旁的商贩问道：“你好，请问你见过一个大概这么高、头发这么长的女性吗？”

这条街区并不被人熟识，除了街坊邻居之外，旅客大多都不会来这里。所以如果施然住在这里的话，大概会留下一点印象。白锦儿又补充了一点施然的特征，想唤起那家商贩的记忆。

“没有没有。”那人摇摇头，然后不耐烦地驱赶挡在招牌前的两人。

白许悠指了指摊位上的各类饰品：“这些，我都要了。”

商贩瞬间变了脸色，之前凌人的神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殷勤的模样：“谢谢老板！谢谢老板！你们提到的人……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哈！”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当白许悠认为他已经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时，他却开口道：“哦哦！我想起来了，应该是三四年前，好像有个这样的人，她好像还带着一个小男孩，瘦瘦小小的……”

兄妹对视一眼，白锦儿犹豫道：“我看见施然姐姐的时候，应该没有小男孩……”

“再想想？”白许悠也觉得这个答案不靠谱。

那个商贩又说出了几个印象里对得上号的人，但都被两人否决。白许悠看他实在说不出来，也只好作罢。

“还是没有消息……”白锦儿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用手撑着脸，嘴里嘟嘟囔囔说道。

“不如到处转转？”白许悠提议道，“摩都那所名校就不错。话说施然姐也算是上学的年纪，没准会在那里遇见。”

“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有道理。”白锦儿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