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料？”安宿云疑惑地看向施然，“基地里面应该没有这种东西吧。”

“是吗，真可惜。”施然朝安宿云眯了眯眼，“明天中午可以来我们的训练场看一眼，保证让你惊喜。”

安宿云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离开那片小小后院之后，施然又去其它地方捣鼓了一些东西，而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一夜无梦。当施然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未亮。

她一向不喜欢早起，但今天不一样，这件事情可关乎到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和心理健康，自己不得不重视起来。

洗漱完后，她将自己的头发随意扎成一个马尾，然后敲了敲徐暮雨的门。对方明显还没有完全醒来，声音也是嘶哑的：“施然？有事？”

“嗯嗯，赶快收拾一下，等会就出门。”

接着，她又来到莫观棋房间外敲了敲，把相同的话又传达了一遍。

几分钟之后，三人顺利在门口会合。

“不对啊，昨天老师不是说今天上午没有训练吗？”莫观棋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遍，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你没记错。”徐暮雨帮腔道。

“来来来拿好，”施然从房间里抱出满满几大桶液体，分别给身边还愣着的两人一人两桶，“麻烦帮我搬到训练场去。”

“这是……什么？”莫观棋看着密封好的几大罐东西，不禁发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莫观棋还想说什么，只见一旁的徐暮雨大力提起两个大桶，健步如飞地朝训练场奔去，没有留下一丝尘埃。

莫观棋叹了口气，也拎起东西向徐暮雨消失的地方走去。

等到了目的地，徐暮雨将两手抱在胸前：“别卖关子了，什么好东西？”

施然激动地掀开那几个大桶的盖子：“登登！我昨天连夜磨的染料！是不是很酷？”

徐暮雨：“……大清早的别逼我骂你。”

“别这样暮雨，”施然指了指遍布钢筋铁管的训练场，“你难道不觉得这里空荡荡的吗？所见之处，毫无生机！”

末了，她做出一副心痛的表情，捂住自己的胸口。

“对，”徐暮雨冷漠回答，“和我的心一样。”

“对不起！把你们从睡梦中叫起来是我的错！”施然光速滑跪，“如果你们真的不想画的话那就回去休息吧。”

“所以你打算……”莫观棋眼皮跳了跳，“把这一块墙上画上自己喜欢的东西？”

施然狡黠地眨眨眼，修正了莫观棋的措辞：“准确来说，是‘我们’喜欢的东西。”

看来是不打算给他们溜走的机会了。

但徐暮雨却好像没有听懂施然的言外之意：“再见，那我先走了。”

施然一把拉住就要抬脚离开的徐暮雨：“诶诶，等下暮雨！你真的不想画点东西吗？”

“我不会画画，”徐暮雨转头看向施然，“会搞砸的。”

“我也不怎么会，不如来尝试一下？”施然又东拼西凑找了一堆借口，总算将徐暮雨留了下来。

三人看向训练场里那面巨大的墙，一齐发起了呆。墙体是纯白色，虽说有些单调，但在这座规规整整的训练场里却是一点也不突兀。

画点什么好呢，三人陷入了同样的疑惑。

“要不画点花花草草或者动物什么的……”莫观棋犹豫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听起来很无聊。”徐暮雨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

施然又端详了一下那面空白的墙，一个绝妙的灵感在脑海中涌现。

“不如，把我们小队所有成员画上去？”

徐暮雨赞成地点点头：“这个提议不错。”

“不过以我们的绘画技术，画这么多人有点困难吧？”莫观棋想起几人对画画并不是很擅长，发出自己的疑问。

“不用画那么细致，”施然思考了一阵，然后说出自己的想法，“感觉只要画出每个人的特征就差不多了。”

听完，莫观棋也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三人把颜料桶的盖子一一打开，一阵属于植物特有的香气便弥漫开来。莫观棋好奇地问道：“话说施然你从哪里弄来的颜料？”

施然一脸淡定：“我晚上围着训练场走了一圈，在周围搜刮了一些带颜色的植物，然后哐哐一顿锤，就把色素提炼出来了。”

其他两人：你这执行力倒是挺强。

“怎么画？”徐暮雨看向施然。

“要不这样吧，”施然提出一个方案，“一个人负责两个人物，其他人在那人画画的时候打下手，轮流进行。”

莫观棋和徐暮雨表示赞同。

方案选定，三个人开始动起手来。在施然提问谁想先来试试的时候，徐暮雨提议先由自己开始。

“如果我画砸了，就只会是出师不利，而不是功亏一篑，”徐暮雨认真地解释道，“这样就不会有落差。”

“行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施然从背后推了徐暮雨一把，让她快站在准备好的梯子上，“对了，你想画谁？”

徐暮雨没有犹豫：“画你。”

“哦？”施然瞬间来了兴致，“我还挺好奇的，在你眼里我会是什么样子。”

然而，就像徐暮雨自己说的那样，她的画画水平确实不怎么样。

且不说那歪歪扭扭的线条，比例严重崩坏的形体，施然指向画中的自己手里拿着的长条状不明物体：“这是啥？一条蛇？”

“剑。”徐暮雨掷地有声地回答。

“……这样啊。”施然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幅画，除去绘画水平上明显的问题，其它地方倒还刻画得不错。自己束在脑后的头发，眼角下的那颗小痣，甚至连胸前佩戴的“血鹰”军徽也被画了出来。

画中的自己一只脚踩在石头上，一只手高举着长剑指向天空，另一只手叉着腰，脸上的表情倒是波澜不惊，不过嘴角有些颤抖，大概是手抖造成的。

“完工。”徐暮雨拍拍自己的手，又歪头看向施然，“你来？”

施然接过徐暮雨递过来的画笔，低头思考了一下：“那我来画林含茹。”

施然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林含茹的样子，然后动起笔来。她准备画上林含茹端着枪的样子，她的眼神锐利，藏在护目镜下的目光直直望向瞄准镜。风吹起她卷曲的长发，倒是有种凌乱美。

她又在林含茹旁边画上几只天鹅，又在周围画上几片飞扬的树叶。林含茹的脸置于中间，也多了一丝凌厉。

等到自己的作品完成，施然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画不出林含茹的美貌和气质，但胜在有氛围感。

“你觉不觉得，”徐暮雨看着施然乱七八糟的画面，悄悄对莫观棋说道，“画面有点乱？”

“元素堆砌。”莫观棋一针见血地点出。

想到什么元素都会添上去，倒是很有施然的风格。不过，相较起徐暮雨的画面，施然的那块地方要显眼得多，整个画面开始显得不协调起来。

施然从梯子上跳下，将画笔伸向莫观棋：“莫少爷，该你了。”

莫观棋点点头，踩上了那架梯子。

“莫少爷想画谁呀？”施然语气变得调侃起来，眼睛里是止不住的八卦之火。

“我画戈荀。”莫观棋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拿起画笔画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

本来施然和徐暮雨还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看见莫观棋完成的画作之后，都齐齐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不是吧，”施然震惊地瞪大双眼，语气中带着止不住的羡艳，“莫少爷你从哪里进修的绘画？”

“原来真的是少爷，”徐暮雨行了个礼，目光也变得虔诚起来，“之前是我唐突了，无意冒犯。”

“……你们正常一点。”莫观棋无奈扶额，“之前在家的时候稍稍学过一点罢了，谈不上厉害。”

施然看了看墙上莫观棋画好的人物，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和平常的样子别无二致，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一般，没有太大的起伏。

不过，更让施然在意的是，画中的人的裤脚微微拉起，露出一截脚踝。那脚踝的颜色却和其它地方的皮肤颜色不一致，施然看了看自己调制好的肤色颜料，那一大桶颜料还没有用完。

更像是特意为之。

施然指了指那块区域：“少爷，这个地方这么画，是有什么深意吗？”

“嗯？你们还不知道？”莫观棋怔怔地看向二人，语气有些犹豫，“戈荀的腿部在十几年前就瘫痪了，现在装的是义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