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翻身下床，转动把手之后又迅速翻身上床，动作行云流水。她闷在被窝里偷偷眯眼向外看去，门外站着的是林含茹。

准确来说，看到的是拿着一盒满满当当的饭菜的林含茹。

“瞧瞧！我可真够意思！”林含茹毫不客气地踏入施然的房间，“这个点食堂都关门了，还是我掐着点给你送来了最后一份晚餐。”

“你们训练得这么辛苦？我敲了你好几次门都没人应。”

施然揉了揉自己还发懵的脑袋，记起睡梦中好像是隐隐约约有人敲门。

她接过林含茹递过来的饭盒，道了声谢：“睡得太沉了，没有听到。”

说完，她就往嘴里递了一口饭菜，边嚼边嘟哝道：“今天的饭菜好像比之前咸了一点。”

“是吧是吧！”听到施然的吐槽，林含茹顿时变得兴奋了起来，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懂自己的同道中人，“我也是和他们这么说的，但他们都觉得没什么区别。”

“不仔细嚼确实感受不出来，”施然含含糊糊地说着话，“最明显的是土豆的味道。徐暮雨肯定尝不出来，因为她不吃土豆。”

林含茹愣了愣：“不吃土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不吃土豆的人？”

不过她搜寻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徐暮雨确实会把一样菜仔仔细细地挑出来才会下嘴，因此有时候会比别人吃得慢许多。林含茹当时只当是葱花或者蒜末这种类型的调料，却从来没想过会是土豆。

“可能是以前有些不好的回忆吧，”施然以前也和徐暮雨聊过这件事，不过对方似乎不愿意提，施然也就没有追问，“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施然开始埋头吃起东西来，林含茹觉得有些许无聊，便躺在施然的床上闭起了眼睛养神。

“话说，之前不知道戈荀的实力，现在看来他属实是强得可怕了。”又想到什么，林含茹睁开眼对施然说道。

施然也歪头看去：“强得可怕？什么意思，比你还强？”

“嗯。”林含茹一改之前散漫的态度，认真回答道。

没想到林含茹会是这个反应，要是放在以前，林含茹肯定会欠欠地说什么“怎么可能，我可是‘血鹰’第一射击手”，然后嘻嘻哈哈地跳过这个话题。

“这样啊……”施然一时语塞，想说点什么来安慰林含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的准确率高得吓人，”倒是林含茹又继续着这个话题，她注视着施然，“而且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的命中率永远是百分之百。”

在这两天的训练中，老师对两名射击手首先进行了摸底考核。考察的主要内容是两人在各种极端条件下的反应能力和准确度。训练场地是一块极大的虚拟空间，可以模拟出各种突发状况。

“你们两个谁先来？”老师一边调试着设备，一边问站在身后的两人。

见戈荀没有反应，大概是还不适应这边的环境，林含茹举起手：“我先吧。”

“行，枪械器材在那边，可以先适应一下练练手。”

选了一把趁手的枪，林含茹又简单适应了一下。等到找到了合适的手感，老师那边也调好了各项数据。林含茹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前几个关卡都很简单，几乎不需要太多思考就可以命中目标。林含茹对准枪上的准星，很轻松就完成了任务。

“不错，准确率100%。”夸赞完后，老师迅速切换到下一个场景。

第六关模拟的是大雾天气。从这个关卡开始，难度就开始迅速升高，升腾起的雾气阻碍着射击手的视线，而升起的靶子速度也越来越快，只要稍不留神，就会错过目标。

林含茹努力集中着自己的精神。突然增强的难度让她有些措不及防，不过这种级别的测试对于自己来说还是绰绰有余。

一面靶子落下，另一面靶子就迅速升起。林含茹迅速调整视角，一次又一次击中目标，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合适的节奏。

于她而言其实并不算太难，林含茹的视力和判断力足够强，她能够很快地预判并找到下一个积分点出现的位置。

很快，林含茹就结束了这个关卡。

“很好，”看见林含茹的表现后，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准确率100%，继续保持。”

下一个关卡是水底环境。这个关卡要比上一个关卡难得多，除了要判断目标出现的位置，准确迅速地作出反应，还要考虑水流和折射光带来的影响。也就是说，除了射击之外，射击手还需要在脑中计算子弹的航向和物体的真实位置。

林含茹简单梳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接着向老师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之前不是没有训练过这种环境，林含茹拥有丰富的经验。不过相较起之前的训练，这次测试的难度却是大了许多。

蓝色的水体在眼前浮动，发出粼粼水光。林含茹直视着瞄准镜，对准浮在水下的靶子射出了第一枚子弹。

完美命中。

林含茹勾了勾唇角，看来自己对于目标的判断没有错。

不过还没来得及让林含茹庆祝，下一个靶子又出现在水下。林含茹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再次命中靶子的正中心。

靶子陆陆续续出现在水下，还伴随着变化的水流和不同的水体。林含茹在脑子里迅速拟定枪口的朝向和发射子弹的时机，一刻不停地对准目标射击。

忽而，在本应出现目标物的一段时间内水面之下却空无一物。这间隙太过异常，当林含茹意识到不对劲时，悄然出现在水上的那面靶子已经快要收回了。

林含茹暗道不妙，一边快速转动枪口朝水面之上射去。

好在赶在了最后一刻，子弹穿透了靶面，发出一声闷响。

还好，林含茹在心里松了口气，继续稳住心神进行之后的测试。

“准确率100%。”老师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一只手按下最后一个按钮。那是最后一关的考核，如果准确率还是100%，那么这个学生的天赋和能力将会是自己带过的学生里最为出色的。

林含茹活动了一下手肘和肩膀，然后朝老师点头示意。

第七关，沙漠环境。

这是林含茹最熟悉的地形，因为自己常年在荒原活动，对普通的沙尘环境已经见怪不怪。

当林含茹还在诧异老师为什么会选择沙漠作为最终考核地点时，全场的灯光也彻底暗了下来，耳边除了风沙的呼啸声只余一片寂静。

所以这次真正的考核环境是——夜晚的沙漠。

且不说沙漠的能见度在风沙的条件下太过于狭窄，根本看不见远处的事物，再加上晚上这一条件，难度更是翻了几番。

“血鹰”每次执行任务的时间都在白天，晚上不允许士兵去户外，所以黑暗环境对于林含茹来说是比较陌生的。

林含茹揉了揉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气，而后全身心地投入进这次考核中。

这关的出靶速度比之前又快了许多，而且颜色也开始和夜色融为一体。林含茹开始还能够游刃有余，到了后面也只能刚刚应付。

浓厚的夜色笼罩着整个训练场地，子弹击中物体的声音回响在林含茹耳际。林含茹无心再去思考其它事情，只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眼前的目标上。

快一点，再快一点。

林含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几滴汗珠也从额前滚落。她咬紧牙关，身体也紧绷起来，像是随时蓄势待发的弦。每每有一个新靶出现，这张弦就会蓦然射出，一击命中目标。

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

不过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

她都眼睛里迸发出一种近乎于狂热的光，手里却一刻不停，一连串的枪响之后，靶子纷纷倒地，像在宣告着对方的胜利。

风沙更加剧烈，林含茹的视线彻底落入一片混沌，不过相应地，系统也会给出更多的时间给人反应。据林含茹观测，靶面的距离应该在两百米开外。如果放在平常，这点距离对于她而言无疑非常简单，但在如此强烈的飞沙下，却是一道不小的考验。

到了后来，除了靶子之外，场上还会出现一些友方单位，击中友方单位会对准确率产生不小的影响。自己每次射击之前都要仔细斟酌一番才敢下手，尽管这思考的时间并不是太长。

“砰砰砰砰——”林含茹一旦确认好了敌我之后，就会毫不迟疑地下手。子弹毫不留情地掠过代表友方的靶面，猛然击中藏匿在其后的目标。

随着场地的灯光亮起，林含茹知道这次考核已经彻底结束。她将枪械收好，然后来到坐在分析仪器前的老师身后等待着自己的评估报告。

【正在生成林含茹学员的评估报告】

【分析加载中 ……50%】

【分析加载中 ……100%】

【报告已生成，点击查看】

林含茹看见屏幕上的鼠标动了动，然后点开了那个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