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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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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托if线,陆信存活)

一个小时后,厄洛斯空间站,第三十号电梯从星舰收发站台一路抵达至普通宾客区,走出了几名来客。

他们穿着颇有仪式感的长袍,扣着特殊材质的面具,在二十六摄氏度的恒温环境里,竟然一点都不嫌热。

这幅装扮走在大街上可能会引起路人注目,但放在鱼龙混杂日夜笙歌的夜总会里却并不违和,别人看见,也只当是赶往某个化妆舞池的客人,丝毫不会联想到这就是正在躲避军方追捕的反乌会头目。

走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人,看面相,他应该有两百多岁了,眼角布满了鱼尾纹,眼珠浑浊而平静,头发理得很短,两鬓斑白,如果李弗兰在这里,他应该能认出来,这正是第六星系那艘被挟持星舰里名为“霍普”的星际偷渡客。

“哈瑞斯先知,老实说,我现在心里很不安,”其中一个面具人低声对这位霍普说:“第一星系是最危险的地方,白银要塞的地盘,空气里漂浮的尘埃都可能带上监控,我们真的要在这个充满电子恐怖的地方逗留吗?”

霍普听完同伴的忧惧,皱了皱眉,但语气却很温吞:“组织在域外久了,信仰越来越不纯粹,做的事情越来越极端,我很难过,我们的原始教义不是这样的,所以才扶植了环保派,可你们怎么也跟那些主战派的疯子说话一个调性了?”

“原始教义至上,我们从不敢忘,”面具人说:“但我们给白银要塞发送解析文件,恐怕组织里已经有人发现了,我能想象他们会给我们安上一个怎样的罪名,背叛组织,背叛信仰,背叛人类,又借着这个由头争取那些屁股摇摆不定的中立派的支持,先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们真的必须走到这一步吗?”

霍普沉默了半晌,几度想张口,都被走廊里来往的形形色色寻欢客截住了话语,直到路过一个行人稀少的转角时,才叹了口气:“在古代,愚蠢的地球智人建立了第一个城邦开始,就自愿放弃□□的自由,把自己束缚于高墙之内,自此成千上万年,后代再接再厉,继而又自愿放弃了‘精神和思想的自由’、放弃了‘五官六感的自由’,他们建了所谓‘互联网’,把每个人的一言一行、来龙去脉都用数据透视得清清楚楚,每个人的思想都淹没在别有用心的数据流里,反复洗脑,不可抗拒地被导向既定的方向,这已经相当危险,而联盟居然又建成了伊甸园,自愿放弃了灵魂的自由。”*

连廊的另一头,陆必行已经从贵宾区出来,正在往星舰收发站台走,穿过链接两个空间站主体的连廊交汇处时,恰好就听见这么一段迎面而来的长篇大论。

他愣了一下,顿住了脚步。

这里的贵宾区是专为沃托的权贵们而设的,私密性极强,从电子安检入口到人工核验再到客人入场离场的通道,全程都是专属性质的私人服务,反正陆必行从进来到出去就没见过除一开始那个工作人员以外的第二个活物,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没预定什么服务的原因。

然而普通区的隐私性就没有那么高了,虽说不上摩肩擦踵,但连廊通道都是公用的,遇见点什么人都不奇怪。

不得不说,对方的这番话觉悟颇高,甚至跟陆必行一直以来的某些想法不谋而合,在第一星系里持这类“大逆不道”想法的人简直堪比珍稀物种,以至于他差点都想冲过去跟对方聊几句。

但他并没有冲过去,反而出于某种警惕的直觉,整个人贴近墙壁,那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他们几乎就在直角的两侧,以这个的距离,陆必行甚至不需要借助窃听器,只需要屏息凝神就能听个八成。

他听见那个人幽幽地叹了口气:“伊甸园只是个开始,下一步,轮到我们舍弃什么了?联盟既没有自由,也没有平等,这是人类在自欺欺人,这个物种迟早自我灭亡*,组织成立的初衷就是在域外培植势力,从外部一步步打碎伊甸园,我认为我们一直在为此而作出努力,与其说我们背叛了组织,倒不如说组织背叛了信仰。先知语即使没有我们,白银要塞也迟早会破译出来,我们只是顺应了事情发展的方向,加速了这个过程,遵循着我们那个最原始的,最纯粹的,早就被组织抛弃的教义,给未来的人类谋一条生路而已,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过此人身边的跟班显然就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了,毕竟信仰也得有命才能谈,没命谈个鸟蛋:“是这么说,可我们已经被白银卫盯上了,第一星系已经危机四伏,不宜久留啊。”

霍普心平气和地一点头,总算从人类未来的高谈阔论回归到了令人蛋疼的现实里:“老先生现在不方便直接接见我们,我们现在这个情况也不方便现身,我已经跟王先生那边取得了联系,他会帮忙打点好一切,我们做好隐蔽静候安排就是。”

说话间,几人已经从连廊的交汇点走过,显然并没有注意到一位与他们擦身而过的年轻人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只有在看似不经意的视线交汇一瞬,隔着两百多岁的年龄差的中年人与青年人凭借着各自敏锐的直觉,忍不住多打量了对方几眼。

陆必行甚至觉得这些巴洛克风格的奇装异服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空间站先进的人工智能系统检测到这位贵宾不明原因的路线偏移,从他身边的墙壁发出顶级贵宾客户专属温馨提示:“小陆先生,您预定的星舰班次将在十五分钟后启航返回沃托,出发站台从您的左前方通道进入。”

陆必行:“………”

狭小的交汇路口在某一刻突然变得很安静。

众所周知,这个势利眼夜总会那尊贵又坑爹的顶级贵宾资格只对沃托中央区的权贵阶层开放,而放眼整个沃托中央区,姓陆的只有一家!

对于已经被白银卫追得走投无路的疑似海盗分子来说,还有什么玩意会比白送上门的元帅儿子更具筹码价值吗?

还有什么人会比林将军的倒霉蛋弟弟更适合当人质吗?

显然没有!

果然,那群巴洛克奇装异服爱好者们集体刹住了脚步,其中几位已经警戒十足地把中年男人围在中间,足以见其训练有素,也足以见其警惕程度,而其余的面具人循着声音倏然回头。

电光火石之间,陆必行只来得及看清他们伸手摸向后腰的动作,心里骂了句该死,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借着路边两个纠缠在一团互啃的身影掩护,闪身就钻入了另一条他也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太空连廊里。

下一刻,身后的脚步声就紧咬着他而至。

数百条太空连廊纵横交叉相互贯通,有的长得一眼望不到头,有的又短得几步就能走完,无数交汇的笔直线条组合成了近千个切面的立体图形,从太空往下看,那就是一颗点缀在空间站上方的璀璨之钻,盘旋在交错的星际航道间,绚丽而梦幻。

然而这对于第一次来的人来说,就是一座令人抓瞎的立体迷宫!

数不清的连廊交汇点简直让陆必行犯起了选择困难症,硬是凭借着在他哥“打不过就跑”的指导思想下多年练就的逃跑本领,好几次都惊险地抢在对方拐进来的前一瞬钻入新的连廊里,他只求那遭瘟的墙壁别再出卖他的位置——托那不长眼色的人工智障的福,他简直生出了反高科技倾向!

然而每一个交汇点对他而言都是未知而危险的,因为对方已经兵分了好几路,从各个方向去堵他,力图前后左右夹击与这位倒霉蛋少爷来一场迎面邂逅。

几个回合下来,陆必行可选的路已经所剩无几了,他干脆待在一个转角里,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头一次觉得他的运气比他哥还非,十分后悔没有带湛卢出来,手上的动作却一刻都没有耽搁地戳开个人终端,争分夺秒地入侵整个钻石连廊的中控系统。

一道道加密锁被他飞快地鲸吞蚕食,不到三十秒,数条进度条就飞速爬完了全程,这个破密速度已经足以打破他自己的个人记录。

然而手速不可能快得过网速,就在他刚刚才找到所有活物的定位信息时,残酷的现实让他切身领会了一回何谓“怕什么来什么”——

见鬼的墙壁抢在他关闭定位的前一瞬,再一次发出了更为见鬼的温馨提示,直接将他的位置暴露了个彻底!

然后,预料之中地,陆必行听见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从左右两侧的连廊迅速往这个方向汇聚,而他已经无路可走。

他用主控权限禁用了提示音,一边十分平静地想,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的,一边又垂死挣扎地调出空间站的三维实景图,连廊的设计是个极简线条组成的立体迷宫,不靠人工智能提示一般人走不明白,但他可以确定,他刚才经过了两次的同一个三叉路口,转角的角度发生了一点偏差。

如果他没猜错,这个迷宫是随着时间而变换的,有些区域隐藏其中,通往各个区域的出口也是随时变换的。

然而还没等他发现什么玄机,渐近的脚步声就已经从他的后方,不对……

后方?

陆必行猛然抬头,不等他反应,身后的墙壁就意外地滑开了,一双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拖了进去。

整一面墙壁随之转了一圈,他从墙外被拖进了墙里,这居然是一扇隐形的门!

陆必行骤不及防被抵在阖起的门上,动惮不得,屏息听着一门之隔外的脚步声急促而过。

他的个人终端没来得及关,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中散着浅蓝色的光影,借着这点微光他瞥见眼前那一身熟悉的休闲运动服和鸭舌帽,然后更为震惊地看清了帽檐下那张熟悉的脸:“唔…!”

林静恒把掌心从他嘴边挪开,释放出被捂住的大惊小怪:“哥!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林静恒兴师问罪:“入侵白银一数据库,私自盗用假身份,禁言家庭管家,能耐挺大啊陆少爷,你最好能给到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陆必行讪讪地问:“…湛卢说的?”

林将军显然不打算给他解惑。

于是陆必行想了想,决定临时当一回不折不扣的纨绔:“我跟朋友打赌输了,帮他们来黑这里的数据库。”

大概是理由过于拙劣,林静恒都懒得冷嘲热讽,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陆必行对他这副板着脸带着一点审视意味的神情并不陌生,当林将军听到不满意的俘虏口供时就会有这种表情,而每到了这种时候,下属就会让俘虏们再来一场限时差额选举,直到得到满意的口供为止。

说起来,这个带头藐视人道主义法的恶习有一次还被匿名举报到议会,又被监察部咬住不放,吃了一张监管函之后林将军才收敛了一点,不在白银要塞藐视了,出了第一星系才藐视,联盟头号恐暴分子的称谓也由此而来,驰名程度跟联盟第一男神的称号值得一拼,一度把军委的公关团队搞得头疼不已。

??然而陆少爷只有赤条条一个人,没有名额可缩减,无声地跟他对峙了一会,终于败下阵来,老实摊牌:“我是来找点东西,从新历26年的那场个人隐私安全恐慌运动开始,伊甸园的首次立法使得它的支持率由30%上升为60%,管委会从此尝到了甜头,每一次伊甸园法案的修订实质上都是对伊甸园监控功能的一次明收暗扩的巩固,现在叶里夫事件的舆论风向已经被引到了伊甸园与自杀行为的讨论上,这是管委会为再度修订伊甸园法案而造势,按这个流程进度,不出一个月,新的法案就会进入公开征求意见程序,所以草案此时应该已经拟好了,我查过管委会和立法会的一些核心成员有这里的消费记录,还是常客,所以来碰碰运气,这里没有通讯监视,数据库的加密级别也远远比不上沃托,如果他们在这里有谈及过这方面的内容,我都可能拿得到”

林静恒打断他:“那又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工程部什么时候设立了半吊子特工情报组了?”

“跟你们有关系啊!”陆必行理所当然地说:“中央军改革法案表面上只是重整军编,中央军官下沉,但说到底不还是为了抗衡伊甸园法案,从军部不主张过度依赖伊甸园开始,再从上往下推行,一步步把相关要求编入新兵招募条例里,从不主张到确定性规则的制定,从军方向民众扩散,以点带面,我没猜错吧?”

林静恒愣了一下,有点惊讶于这小子对陆信的了解程度之深,仅凭一个中央军改革法案就能猜到这个层面。

同时他又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们总希望陆必行能远离政治的泥沼,总以为能在为这个孩子打造一个不被权斗污染的乌托邦,所以相比白银要塞和军委技术部,把他安在了更加纯粹的工程部,什么都不沾。

但一个很操蛋的事实是,只要陆必行是陆信儿子,他就不可能完全与政治绝缘,早在他踏进乌兰学院开始就不可避免地会被打上无形的标签,被裹挟进派系分明的权力河流里,甚至更早,早在他出生于陆家的那一刻起,他就带着关注而来。

就像每个出生于中央区的孩子一样,就像他和林静姝作为政治联姻的产物注定会被军委和管委会分别带走一样,陆必行注定会接触这些,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像今天这样被追着逮的事也不可避免地会发生。

“当然,我知道你们肯定有自己的安排,但反正只是碰碰运气,没找到什么也没什么损失吧?再说我也不知道会有突发状况啊。”

林静恒:“军委不请你当参谋还真是痛失了一名优秀技工。”

“一般一般,”陆必行干笑了一声,在熟悉的冷嘲热讽里觑着他哥的脸色以肉眼不可察觉的幅度缓和了一点,估摸着应该是信了,于是赶紧揭过这茬:“哥,那你呢?”

“白银一和白银七有一场联合追捕行动,最新情报显示目标就在这里,对方反侦查经验很丰富,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白银一筹备了很久,在空间站外围布置了几个监视点,今天早上李弗兰调取到的空间站安检记录刚好有你那个假身份的信息,”林静恒没好气地说:“所以我过来看一下,免得你上赶着给对方送菜,毕竟也不是第一回了。”

这个理由足够有说服力,一点毛病都没有,还顺带解释了林静恒为什么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陆必行很是理解地点了点头,觉得刚才的那几个逮他的可疑人物应该就是那倒霉的目标了。

然后,他很快就咂摸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林将军向来出了名的刚愎自用,从来都一副“我安排一切,我不解释”的臭德行,什么时候跟他掰扯过这么详细的来龙去脉了?

陆必行忽然在这个欲盖弥彰的解释中品出了足以让他兴奋的另外一层意思来。

他的头发接驳得比日常的长一点,但又不至于太长,抓成了随意又不刻板的背头,五官与轮廓都随着额头的显露而明朗了起来,刚刚点头的时候,额角的几缕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垂在镜框上,活脱脱的一副刚成年的风流少爷夜场寻欢猎艳形象。

林静恒都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你这找的什么破身份!”

“约翰逊议员的儿子啊,像吗?”陆必行认真地想了想,觉得他哥很可能并不知道有这号人,即使知道也肯定对不上号:“好吧其实严格来说也不太像,他比我矮一点,声音也不一样,瞳色我也还没来得及弄成一样的,不过……”

陆必行眯着眼端详了他几秒,话锋一转:“白银七在这里抓几个人,你跟他们说一声我还能有什么危险,需要你特意亲自从沃托跑一趟吗?”

某人在某些方面继承了其母的细腻入微,在某些方面又继承了其父的心大如海,显然已经忘了自己刚才是怎么被追成了屁滚尿流的瓮中之鳖的,从眉目到言语都透着奕奕之采,方才的惊险与狼狈已全然被抛诸脑后。

林静恒有些发愁地想,果然还是得让他吃点教训。

然而刻薄的话语已经滚落到嘴边,却没有出口,林静恒的脑子里忽然浮起了承影说他对陆必行过度掌控的那通歪论,这促使他以肉眼可观测流星雨的概率,就其中自己认可的极小部分,罕见地反思了一回。

如果当保护与被保护已经成为了某种习惯,成为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陆必行好像确实也没有吃教训的机会,吃不了垫当然长不了智,林静恒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说到底这小子总把危险当冒险的缺心眼德行其实也有自己的锅在。

“还是……”

陆必行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凑近他问:“你只是在担心我是出于别的需求,以至于你迫不及待来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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