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来了？你倒是给我说说，我不来的话，这波精神网你是打算怎么解释？”
承影指挥舰的总指挥官办公室里，原属于林将军的办公室被他的上司临时占用，陆信大刀阔斧地在办公桌后一坐，桌面上弹起的三维影像正在好几倍速地回放着白银十的完整战事记录，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数据流像电子瀑布般飞速地滑动着，人形的湛卢安静地在主人身后站出了一个板正的军姿，一边加载着战争数据，一边习以为常地观摩着主人对下属的训斥——
“白银要塞总指挥官罔顾命令，擅离职守，带走承影的机甲核，指使下属伪造通讯记录，白银十的出兵增援十二个小时后才上报军委，报的还是只是白银十，对指挥官倒是一字不提，出息了啊林上将，你是当议会里的人全是傻子吗？！”
林静恒没有回答，一般这种时候，无论对错，他都会作出一副认真听教的姿态，因为陆信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会没完没了，要是他这时候再拱火争辩两句，那更加绵绵无绝期，而如果他一声不吭，陆信反而很快就拿他没辙。
然而实诚的人工智能并不懂这层，由于主人没有回答，于是机甲发出了承影的声音:“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林静恒不置可否地一耸肩。
陆信简直被这份毫不掩饰的傲慢气笑了，戎马半生的他这会总算理解了伍尔夫当年为什么两百岁出头就一头鹤发，一百六十多岁的自己也距离这个状态不远了:“那海盗是傻子吗？我也是傻子吗？”
实诚的承影再次替主人回答:“第一个问题，是的，第二个问题视情况而定，当您非要把湛卢卷成话筒大声高歌麻辣兔头歌，亦或在大街上跟小陆先生上演老鹰捉小鸡，以及喝得不省人事向穆勒教授下跪喊‘爸爸’的时候，他的确认为您的智商不及”
承影的话音戛然而止，显然某个人通过了精神网把它禁言了。
在陆信把肺炸成气球之前，林静恒赶紧不离主题地问:“所以你是怎么一开始就知道李弗兰是冒充的？”
陆信没有直接回答，故作高深地哼了一声：“就你这点把戏，翘起尾巴我就知道你想拉屎拉尿！”
林静恒也“唔”了一声:“所以你也干过这种事。”
陆信一噎，无法反驳，怀疑这小子的语言技能全都点在了顶嘴上，怪不得就长成了这么个社交孤星。
这么一会功夫，他已经把白银十的战事记录迅速过了一遍，他大手一挥，将定格住的三维影像隐去，手指敲了敲桌面，一字一句都严肃了起来:“你信不信你的战争记录已经传到了议会和军务监察部，现在可能十几台超级计算机正在逐帧分析，到时候所有议会常委和监察员人手一份报告，一堆人等着抓你的把柄。”
林静恒一点头:“这个我信，但那又怎样，只要有人主动跳出来，我们就有了顺藤摸瓜的机会，说实话，我还真怕他们一点动作都没有。”
陆信一哂:“所以你拿自己去赌？把自己搭进去我看你顺藤摸个屁！”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林静恒淡淡地说:“而且这也不算赌吧，顶多就一场扯不清的皮，我没有露脸，承影的精神网范围虽然很可疑，但承影的机身也是我的不在场最有力证据，议会里那群老废物能想明白的话，你当年的‘惊喜’早就曝光了，不是吗？”
陆信反问:“那你有没有想过，看得懂的也许不在议会和监察部？”
林静恒瞬间抓住重点:“所以问题果然出在军委，否则你也不会过来，你确定是谁了？”
十大名剑只有两架在服役，看得懂这波操作的，必定对湛卢或承影很熟悉，林静恒向来孤家寡人一条，亲卫长都被晾在一边，除了白银十卫，其他人都不够他嫌碍事的，所以这个人一定是曾经跟随过陆信中的其中一个，而且权限一定不低，陆信这次过来就几架小机甲，除了几个亲卫，高级军官一个都没，甚至连郑迪纳古斯这种跟随他多年的老将也没有随行，可见陆信的怀疑对象就在高级军官里。
“还不确定，”陆信一摆手，不肯再多说了:“上回怎么说的，六个月绩效减半外加五万字检讨，一周后交给我，不许找人代写。”
三个月被偷换成了六个月，三万字变成了五万字，林静恒平静地反问:“伍尔夫老元帅当年也是这么夹带私货滥用职权的吗？”
“那倒没有，”陆信一抬手，一份文件从他的个人终端飞出，直接甩到了林静恒脸上，内容不多，却字少事大，顶上明晃晃的“白银要塞负责人管理条例”一行大字足以亮瞎人眼，陆信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很欠的黠笑:“因为这是我特意为你修订的日常行为管理条例，只适用于白银要塞负责人，昨天刚通过的，还没正式发文，现在刚好传给你，哦对了，精神网给我。”
林静恒:“……”
“不得目无尊长”是什么鬼？这玩意居然能在军委通过，其他审核人都死了吗？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绝对的强权之下，控制狂林将军只好识趣地闭了嘴，乖乖地交出指挥舰的精神网，承影从舱壁中退了出来缓缓汇聚成人形，与之相对的，接了棒的湛卢融进了舱壁，然后通过机甲发出了扬眉吐气的声音:“承让了，承影。”
被禁言的承影无法说话。
与此同时，随着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排荷枪实弹的卫兵从办公室的门口步伐严谨地列队而进，人数不多，只有十人，整个列队进门后又迅速一分为二排成了两列，贴身保镖似的五人一组竖在了林静恒的两侧，生怕他长了翅膀飞走似的。
不明所以的林静恒向陆信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陆信没理他，直接对卫兵队长吩咐:“护送林上将回第六星系，任何状况随时汇报。”
卫兵队长脚跟一碰一颔首，转身对林静恒做了个请离的手势:“请吧，林将军。”
林静恒:“………………”
如果一个联盟上将还需要卫兵护送，那他跟阿瑞斯李这类废物点心也没什么区别了，这分明就是以防他中途抗旨又把机甲开到哪个阴沟里去的专打小报告押送队！
三十多岁已经凭实力爬上海盗飞镖靶上的林上将在他的养父爸爸面前依然只有被当熊孩子的份，他仰头叹了口气，无话可说，秉着刚新鲜出炉的白银要塞负责人管理条例，不得不配合这一出，在两排端着重型枪的卫兵中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对了，中央军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联盟议会推迟召开，最终目的无非就是为了给各星系一个更改议案的时间窗口，民间针对军事集权的舆论持续发酵，加上一波推波助澜，以这个不断紧绷的舆论趋势，各星系政府毫无疑问将会把军事自治权的质问对象由常委变成了军委。
但林静恒没有问陆信为什么不公开中央军机甲密钥颁发程序把这颗舆论的烫手山芋踢回给议会常委和密钥监察会，因为军事自治权确实是各大星系长久以来的痛，虽然这份痛不是单凭军委就能改变的，但它也不应该成为联盟中央党争的工具，这时候追究谁没有签发密钥除了把屎抹回管委会身上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整个程序冗长的密钥机制本身就不该存在，而如果陆信能为了独善其身而假装没看到这层矛盾的根源，像其他人一样把各大星系的痛当球踢，那就不是陆信了。
林静恒一直觉得，这个局虽然看起来很拙劣，仿佛把整个军委当成了白痴，但其实戳到真正的点上了，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有人故意引导的，那这个背后的人一定很了解陆信。
陆信一如既往地秘而不宣:“顾好你自己。”
林静恒预料之中地闭了嘴，一转身走了。
??卫兵们紧随着他身后列队而出，随着最后一个卫兵的脚跟迈出门口，一直杵在一旁的陆必行也贴着墙壁弱弱地挪了过去:“额，我也要去…”
“站，住。”
陆必行只好乖乖站定，倒不是因为惧怕这位老爸，他跟陆信叫过的板比陆家举行过的家庭会议还多，只是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林静恒把他遣回沃托还需要从那一百种方法中挑一个，那陆信只需要一句话而已，于是陆必行机灵地垂下头，态度诚恳地给出了一个从小到大就不要钱似的批发式忏悔:“爸，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陆信一哼:“你少来这套！”
批发的忏悔已经不值钱，陆必行只好无奈搬出了家里的大佛:“你不要一惊一乍地回头又跟老妈添油加醋地说这事，徒增她担心。”
“哟，真是稀奇啊，你居然还记得你还有妈？我还以为你的脑子已经在太空跑酷的时候被真空抽走了当自己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呢！”
“不是，我…”
“你去白银要塞之前是怎么答应我和你妈的？我让你去盯着你哥，你自己倒是花式找死去了，我怎么都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身先士卒的潜力的啊？既然你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你现在坐在这里给我手抄一千个‘死’，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能写出那么多花样来！”
“我不嗷！抄抄抄你别动我头发！…”
元帅教训儿子的闹腾之音随着步伐的加快而被林静恒迅速抛在脑后，他习以为常地以物理方式屏蔽了这份十几年来如一日的家烦宅乱，把全部的思绪拉回到了方才被陆信打断的思路上——
如果芯片人来自于联盟，他们为什么会出在反乌会的实验基地里？反乌会的军情来自于联盟中央，这个背后的人跟芯片人背后的人有没有什么关联？而图兰说过，芯片人并不是无差别攻击，说明芯片有筛选攻击目标机制，那么芯片人对他的袭击到底是因为他是最高长官，还是因为他是“林静恒”？这个袭击会必然会对他触发吗？
大概是源于变态上司与倒霉下属间的某种玄学感应，林静恒的思路才刚刚顺延到被图兰隔离信号的几个芯片人俘虏上，图兰在关押俘虏的机甲一直没等到林静恒过去，消息也没得到回复，只好寻了过来。
她一过转角，远远瞥见林静恒身后跟着一群面生的卫兵，虽然林将军走出了一副带着小弟去砍人的睥睨架势，但熟悉他的图兰已经迅速从那不怎么美妙的脸色中推断出了大概，立刻夹起了尾巴掉头就跑。
林静恒喝住她:“站住！”
图兰默默折了回来，林静恒凉凉地扫了她一眼，把自己刚收到的大礼包当场复制了一份:“六个月绩效减半外加五万字检讨，一周后交给我。”
前科累累还不幸撞了枪口的图兰发出了一声颇为惨烈的哀嚎——事实证明，秋后的账或许会迟到，从来不会缺席！
迁怒完下属的林将军越过了焉头巴脑的第九卫队长，带着“小弟们”走到通往机甲停靠站台的电梯门口，脚步一顿，忽然说:“过来。”
图兰四处张望了一下，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然后在林将军一脸不耐烦的脸色中确认了这个高冷得没有主语的命令是给她的，于是又灰溜溜地挪了回去，定在两米外等候吩咐。
林静恒:“你怎么不拿个扩音器来。”
“啊？哦！！”图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阴阳怪气下的潜台词，赶紧凑了一只耳朵过去听令。
林静恒压低声音说:“帮我拦住他们。”
“……”图兰一眼扫过周围那几张面无表情盯过来的面孔，好像随时防止她劫囚似的，一时面露难色，同样压着声音说:“老大，不是我不帮你，那是元帅亲卫…”
“不用写检讨。”
“遵命！”
图兰退开了一点，表面目不斜视实则已经迅速用余光锁定了离林静恒最近的押送队长，她一眼扫过逐渐亮起的电梯屏幕，忽然一个趔趄往那队长身上一倒:“哎，大哥你这是干嘛呢！”
押送队长:“？？！”
电梯发出了“叮”的一声到达提示音。
图兰将额角的一缕触须拢到耳后:“其实不用这样，你这说一声，改天晚上我们可以好好聊聊，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嘛。”
电梯门滑开，里头放置着几个已经被调试好的维护机器人，它们将顺路被投放到底层的机甲收发室做日常检修维护。
林静恒若无其事走了进去，图兰一个侧身闪在他身后，背靠一边门框抬腿一戳，一夫当关拦住了所有人，这么个大马金刀的姿势，居然还能被她拗出一点媚态来，俨然就是业务精湛的女流氓！
“让开！”押送队长将碍事的图兰往旁边一拨:“别怪我不客气！”
常年征战的白银卫队长显然不是吃素的，图兰一抬手带着对方的小臂一转，一个巧劲就化解了这股并不客气的蛮力:“你说的是，哪方面的不客气？”
“队长我认得她！她就是那个世纪人渣伊丽莎白，睡完了提裤子就不认人，前阵子才被人告到军委去，就是那个要给采访记者跳脱衣舞的渣女！”
电梯门迅速合上！
“我他妈就说白银十卫就是一群不要脸的贱人！”押送队长被纠缠得无法脱身，迅速打了个手势，手下的几名卫兵一秒也不耽搁，马上绕道一旁的旋梯直接纵身跃下，每半层就一个下跃，这个速度几乎就与电梯下行速度持平。
直到训练精锐的卫兵们以十个下跃直接跨过了五个楼层，抵达了重甲最底层的机甲收发站台，电梯门才堪堪打开。
然而里面却只有检修机器人。
“林将军呢！”
“这个机器人被动过，电梯速度快了一倍！”
“操！上去！”
林将军的身影在第三层的走廊转角飞速闪过，他抓住护栏，一个撑手翻到了护栏外，如履平地般地直接跳到了下一层的走廊，几步贴到墙角，继而闪身进了通往补给站的对接通道。
谁都无法在驾驶员的精神网范围内造次，林静恒趁着陆信还在办公室训儿子，没有走常规路线，借着护栏连跃几个楼层，关押芯片人的机甲就停靠在补给站的另一条轨道，未免这些破芯片人一回到联盟境内就自杀，他需要现在就确认芯片人对他的袭击是否具有必然性，他总觉得有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就藏在这个答案里。
林静恒迅速给出指令，对接轨道的舱门应声而开，随着舱门的滑开，站在对面的一个身影缓缓显现出了轮廓——本该待在办公室里训儿子的陆信仿佛分身似的，双臂交叉在胸前，站成了一座宇宙尽头等待着猴王降临的五指山。
“…………”
林静恒无言以对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是瞬移了吗？”
陆信:“我说什么来着。”
林静恒无奈，简直怀疑这个破补给站跟他命里犯冲的程度已经达到了玄学范畴，第一次去遭遇血光之灾，后两次连去都没去成，全被中途逮住:“我只是想先过来查证一些事再走。”
“哦？”陆信挑了挑眉毛，忽然来了兴致：“什么事下属不能查证，需要你亲自上手？我跟你一起去？”
这问题无法回答，陆信显然还不知道他被芯片人袭击的事，否则就不是这个反应，林静恒僵持了片刻，别无选择，叹出了一口长长的气——陆信和陆必行合体出现的时候，他叹气的频率总是出奇地高:“没事了。”
陆信若有所思地一点头，抬脚走近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林静恒却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条件反射式地一侧身，整个人警惕地后退了两步，将那只向他肩膀搭过来的手晾在了半空——毕竟这对父子在一些行为模式上总是出奇地一致！
“你干什么呢！”被当成了传染病毒的陆信莫名其妙:“过来啊，我有话跟你说呢！”
林静恒再一次叹了口气，老大不情愿地挪了回去，收了一大堆叮嘱，才回了机甲收发站台——不出所料，专打小报告的头头陆某人以及那刚队被他甩掉的专打小报告小队已经在这守株待兔。
林静恒面无表情地问：“你一千个‘死’字抄完了吗？”
“当然没有，”陆必行笑盈盈地拽着他走:“但我悔改态度端正，答应将功补过，保证好好看着你，随时给他报告你的任何动向，并监督你写检讨，我还说了，他们是看不住你的，只有我能看得住，本来他还不太信，但谢谢你这么快就帮我佐证了这点，所以老陆就爽快地放我走了！哥，这边，我们不开小机甲，我们用重甲，你开过来的那架已经被老陆征用了，我帮你准备好了另一架，承影已经过去了。”
林静恒听了这噼里啪啦的小算盘，不用问，这架重甲肯定是工程部那批花里胡哨的水货了，气急败坏地甩开他:“你们两父子还阴魂不散了吗！”
陆必行没皮没脸地黏了回去，凑近他说:“我把你受伤的监控录像都替换了，没让他看见呢，否则你以为你现在就能走吗？你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我？”
林将军冷笑:“感谢你什么？挖别人的坟来填自己的坑？”
“啧，怎么能这么说呢，快来讨好我，你找人代写检讨我可以考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滚！”
五分钟后，一架重甲从补给站升空，庞大的巨兽在小巧的人工大气中搅起了一阵强横霸道的气流后，继而全速驶入通往第六星系边境的地下航道里，根据机甲驾驶员的水平，这一趟行程的耗时将由常规的十四个沃托标准时缩减到九个。
机甲核从承影变成了湛卢的重甲指挥舰内，陆信把视线从铺开的精神网上收了回来，十分惆怅地拍了拍机甲舱壁:“没一个省心的！”
“我理解您，先生，”深有感触的湛卢从精神网里回复他:“但我注意到，军委拟定未发布的条例中并没有‘白银要塞负责人管理条例’，您是否忘记更新我的数据库？”
陆信没心没肺地笑出了声:“当然是我瞎掰的，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他信了不就行了！”
“好吧，”湛卢说:“我注意到您对于芯片人的相关信息并不感到意外，您是早已经收到消息了吗？”
陆信爽朗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劳拉临走前曾跟我说，白塔对女娲计划的研究不会因为哈登的消失而停止，同样也不会因为她的消失而停止，她认为即使她把资料都处理了，不出三十年，女娲计划相关的实验就会通过各种方式重现于世，我一直觉得她太悲观了，现在看来，她才是对的。”
人工智能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抱歉，我的加密数据库里并没有记载到您和劳拉女士的相关对话记录。”
陆信:“你当然找不到了，你的数据库都被查过几轮了。”
“好吧，”湛卢识别出了这话里的隐藏逻辑，不依不饶地追问：“您没有向静恒先生透露过关于劳拉女士生前的事迹和信息，这也是被您删除的记录吗？”
。
“那倒没有，陈芝麻烂谷子的，跟眼前的事也没多大关系，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嘶让我缓缓，”陆信忽然吊起了一条腿，单腿跳了两步扶住了舱壁，龇着牙缓解着紧绷的小腿肌群：“这小子是吃豹子腿长大的吗，差点就没追上！”
湛卢:“您不该穿增高鞋。”
“没穿增高鞋，别扫描我！”
作者有话要说：湛卢的“先生”指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