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该不会是我打扰你和修了?”说这话的时候，夏宇的脸色简直比别人欠他钱不还还要臭。

灸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打扰?我和修又没有什么。”

“……”夏宇垂下眼帘，神情有些寂寥，“没什么关系……吗？”

他的眼神微微波动，看向灸玖的时候，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述说。可到了最后，他只是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夏宇不同于平时的模样，灸玖有些担心。她解释道:“今天不是雄哥做饭吗？我就没有回来，和修他们一起去吃饭了。回来的时候，他们不放心我，修就送我回来啦。”

“……干什么要和我解释那么多。我只是觉得你回来得太晚，家里的灯都一直亮着，很浪费钱的。”夏宇满不在乎地说道。可他嘴角的弧度却控制不住地低了下去，就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无法翘起来。

这样的话，灸玖才不信。

不过……夏宇这样，是在吃醋吗？

想到这里，她望向夏宇的眼神变得亮亮的。

也许，她该对夏宇告白，戳破这层窗户纸。

可一想到灸亣镸荖家的命数；想到魔与他们白道异能行者还未分出胜负；想到十二个时空的命运皆系与他们铁时空，灸玖的心就一下子落了下来。原本的勇气瞬间消失，不自觉地开始退缩起来。

她真的可以拥有普通人的幸福吗？

老爸、老哥、老弟……她也不可能放下的啊……况且，她还没有找到可以救他们家族的人。

这时的灸玖，突然有点理解修总是说“东城卫只弹琴，不谈情”了，不是因为不想，是因为不能。

因为肩上的责任太重了……

“夏宇……”

“什么?”

“我……我要回家了。”灸玖轻声地说。

或许，这样才是对的。

趁还陷得不深，早早地离开。

灸玖的话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地落在夏宇的心里。他愣住了。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心脏流向四肢，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要回家了吗？

是啊……她终究是要回去的，回到她自己的世界。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远，远到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追上。

夏宇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是，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该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是“不要走”还是“留下来”……

“正好。你走了，我还可以少做一个人的饭。”最终，夏宇故作平静地开口。可若细看的话，他的眼底却是深深的难过。

只是因为他从小到大，已经习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

灸玖并没有因为这话而难过，她知道这并不是夏宇的真心话。为了让略显沉闷的气氛得到缓解，她说话的语调变得欢快几分。

“我吃的又不多。而且啊，我只是说我要回去。又不是现在、立刻、马上回去耶。”

但很显然，这并没有让气氛好一点。夏宇更是直接转移了话题，双手插兜，转身要往屋里走。

“既然你回来了，那早点关灯休息吧。我先回房间了。”

“……晚安。”灸玖小声说。

夏宇脚步一停，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回道:“晚安……”

在都看不到对方的一刹那，两人脸上的笑容同时消失不见。

灸玖呆呆地看着夏宇的背影，直到察觉自己脸上一片冰冷，她才伸手擦了擦眼泪，可流的泪水却越来越多。

这样是对的吗？

可是，如果是对的话，为什么她会这么痛苦……

房间内，夏宇看着镜子的自己。

里面的人，即陌生又熟悉，眼里交织着不甘、痛苦，太多太多复杂情绪的眼神。

为什么又是这样……

就像国中那年，他养了一只小猫。可到了最后，小猫要离开他。于是，在一天夜里，他把小猫扔进了灭里。

想到这里，夏宇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不——她不是小猫。

可是，为什么——

慢慢的，夏宇睁开了双眼，如墨一般的眼睛里一片冷意。

为什么她和它一样，也要离开他……

力量……如果拥有了力量，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家里人的关心也好，她也好……难道，就是因为他没有异能，所以，才无法拥有的吗？

夏家所有人都有事出去了，只剩下灸玖和寒。她们两人闲来无事，就坐在庭院那边发呆。

自从那天后，灸玖和夏宇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十分奇怪。

说是吵架了吧，但两个人遇到了还是会客套地说几句话。可若说两个人之间没有发生什么，那连夏天都不相信。

“小玖，你怎么了？”寒一脸天真地问坐在她身边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灸玖，“是因为和夏宇吵架了吗？”

“才不是——”灸玖立马大声反驳。

过后，她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度，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幸好，寒很贴心。她乖巧懂事地点了点头:“哦。”

灸玖叹了一口气，双手抱膝，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也许只有在一片白纸的寒面前，她才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和夏宇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寒，你知道吗？有时候啊，我真的什么都不想管，就按自己的心意去做。”

寒眼神懵懂，但还是给她打气加油:“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如果你喜欢夏宇的话，我支持你哦。”

闻言，灸玖脸一红，说话都不利索了。她把头埋进膝盖处，声音闷闷地传来。

“你……寒……你怎么知道啊？”

“因为——你的眼神啊。”

“眼神?”灸玖抬头疑惑地看向寒。

“对啊。”寒抿唇笑了一下，脸也红红的，“你看夏宇的眼神，就和我看夏天的眼神一样啊。”

哇……被闪到了。

灸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歪头问道:“寒，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对夏天是喜欢的呢？”

“我也说不上来。”寒想了想，“从我睁开第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夏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我对他很熟悉。甚至，我的灵魂在告诉我，这个人不会伤害我。他会保护我的，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只要待在他的身边，我就会很有安全感。看到夏天的时候，我会很开心。看不到他的时候，我会很想很想他。如果离开他的话，我的心会很痛。”

听着寒的话，灸玖脸上的表情慢慢地变得温柔起来。

以前的寒好像总是很害怕接受别人的好意，所以才用冷冰冰的气息伪装自己，让自己不会受到外界的伤害。

现在听到她直白地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灸玖也忍不住为她高兴。

“太好了呢，寒。”

寒害羞一笑。

“我呢……和夏宇第一次见面其实闹得有点不愉快哦。”灸玖双手托脸，像是陷入了回忆，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那个时候我想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可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也许是我遇到麻烦时，他着急赶来的模样让我心动了；也许是他平时嘴硬心软的照顾让我心动了。在我回过神来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喜欢夏宇啊。”

她眨了眨眼睛，眼里的开心渐渐褪去，难过的情绪慢慢地浮现。

“可是，我又害怕了……”

“害怕?”寒不解。

在她的心里，灸玖一直是一个很有勇气的女孩。

“是啊……”灸玖苦笑一声，闭上双了眼，眼前一片黑暗，就像她的前方一样，“我……如果我和他在一起的话……”

那样带给他的，将会是非常痛苦的回忆。也许有一天，他会亲眼看着她死去。

既然这样，还不如不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