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渊越听眉头皱得越深，见白云鹤停了下来，立即问道：“然后呢？”

白云鹤道：“后宫女子不得干政，没有然后了。”

韩渊道：“这样说，梁将军是为了救下那群凡人才选择入宫为妃的。”

白云鹤道：“世人都这么说。”

韩渊又道：“这太笼统了，我本以为是梁红鸢亲自带兵灭了修罗谷，才使得修罗谷人对其如此痛恨。”

“说她灭的，也不为错。”白云鹤接着说道：“梁将军是修罗谷上任谷主的女儿，传闻中说，她早年生性顽劣、不服管教、经常给修罗谷招来祸患，后来更是得罪了神族，为全谷招来杀生之祸，为免神族迁怒，修罗谷主做了一个决定，便是让她离开，对外就说是她叛逃，好来摘清她与修罗谷的关系，保住修罗谷，也保住她，不至于亲父送亲女上刑场。”

“修罗谷主怜惜幼女，离别时，还将谷中至宝赠予了梁将军，就是她腰间佩戴着的宝葫芦。那宝葫芦双拳大小，实乃天物，使用时，只需将清水倒入葫芦中片刻，便会化作仙露，再倒出来，这水便可解天下万毒。”

“修罗谷是以鬼毒之物开宗立派的邪魔外道，这传闻并不假，是以，南阳侯平乱时，军中大量士兵深中鬼毒，险些便全栽在了修罗谷，是梁将军遣人送来宝葫芦相救，南阳侯这才不费一兵一卒大胜而归。”

“修罗谷怎么说也是她的家，她就……一点不念旧情么？”

不知何时在听的许木生突然插了一句嘴，呆头呆脑的朝着这边看来，刹那收获了韩渊与白云鹤的两个冷眼，惊吓一跳，迅速用双手捂住嘴，紧张地猛摇头。

韩渊转头，视线又与白云鹤对上，而后两人双双侧脸。

于私情来说，梁红鸢所为被骂一句冷血无情、枉为人子无可辩驳，但于天下百姓来说，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心怀天下、大公无私。

前朝后数十年，时局动荡，在人皇昏庸、权贵欺压、恶官横生之下，各处皆是起义军、天下战乱不断，民不聊生。

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不知累死了多少人、又饿死了多少人，好不容易新朝建立，天下终于安稳，正是需要修生养息之时，修罗谷在看到诸多玄门灭门后还不懂得明哲保身，相反，还要引起动乱，很难说那不是活该。

韩渊又问道：“那你可知，梁红鸢是如何得罪的神族？”

白云鹤摇了摇头：“那是只有修罗谷掌权人才知道的事，但修罗谷人几乎死绝了，而主人公梁将军从未对外说过有关于修罗谷的事情，不过前朝与修罗谷暗中有联系是真的，这也是后来为什么修罗谷会造反的缘故，梁将军一腔赤忱，绝不是胡作非为之人，恐怕那个所谓的得罪，不过是正义之举后的恼羞成怒，前朝权贵穷凶极恶，什么事做不出来？”

韩渊看着白云鹤，忽然又有疑惑，问道：“你很痛恨前朝？”

白云鹤瞥了韩渊一样，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韩渊只是好奇，白云鹤言语里对前朝的厌恶与对他的厌恶是相差无几的，既然如此，说明他归顺的乃是楚先，从他即便被追杀仍是称楚先为陛下就足够证明。

他本以为白云鹤乃前朝遗孤，为了活命投奔楚先，那自然痛恨自己，因为前朝权贵大半死于他手，对他自然最是痛恨。

可既然他归顺的乃是楚先，又为何对他有如此大的恶意？

他的巫术何曾对自己人使用过？

除非是那些不尊军法被他处死的。

韩渊摆摆手，道：“算了，随口一问。”

顿了下，白云鹤捏紧拳头道：“除却前朝余孽，天下人，几个不恨？”

韩渊问道：“既然前朝与修罗谷之间有隔阂，还累及修罗谷谷主亲女，而梁红鸢又是新朝新贵，那为何修罗谷还要相助前朝余孽？”

“我不知道。”白云鹤道：“我说的都是传闻，我也都是听来的。”

韩渊又问：“你看到那队迎亲鬼的真容了吗？”

白云鹤道：“结界内的那群鬼？”

韩渊道：“不错。”

白云鹤轻轻摇头：“有什么异样？”

韩渊道：“那队迎亲队伍是朝着修罗谷去的，而我怀疑，那群鬼中为首的新郎官，乃是神族子弟。”

白云鹤道：“你是说，神族和修罗谷之间的联系乃是联姻？”

韩渊惊讶白云鹤竟然不会对他的结论惊讶，问道：“你就相信我的论断了？”

白云鹤道：“他们确实是神族，那迎亲队伍的阵仗虽然不算大，但轿子的规模，轿子顶端的凤凰，却不是人人都能、或者说敢这么做的，龙与凤的样式乃神族特许，寻常百姓再有钱，也不敢做一顶凤凰轿顶。”

韩渊心想世家子弟在这些方面果然了解的就要多一点，他继续问道：“那么你觉得，为什么他们会化成鬼呢？”

修罗谷明面上是玄门，必然不被允许做出和皇朝联姻的事，否则仙盟便会出手，所以他们如果联姻，必然也是偷偷的，不会为外人道。

白云鹤蓦然抬起头来，看着韩渊。

他道：“你的意思是说，那队迎亲队伍，就是梁将军叛逃的真相？”

韩渊道：“梁将军的火爆脾气是很有名的，听说当年有人背地里言语羞辱了她两句，被她听见了，便直接被她活剐了丢山上喂了野狼。”

白云鹤冷哼一声，道：“她是有雷霆手段，但这件事的真相并非如此，少说这些没用的，快说你的猜想。”

好吧，虽然传闻中是以这个故事来描述梁红鸢的脾气，但真相韩渊也是知道的，那个被她活剐后喂了野狼的士兵，是因为强掳了一个民女，后被其他士兵问起是否害怕梁红鸢处置时以为没人知道，放肆了几句，恰好被梁红鸢听到了，然后便被按军纪给了处罚。

韩渊提到这个故事，本意是想试探一下白云鹤，白云鹤对一些事情的了解太多了，超出了他的想象，对梁红鸢似乎也颇有维护之意。

这个少侠的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