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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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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朝后,云赫屏退侍从,他取出龙床内侧暗格里的长刀挂在腰间,颇有些聊发少年狂的意态。

王喜才说了句:“陛下可要带两个人..”,便惊闻出鞘之声,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刀尖,浑身僵硬。

云赫睨着他,笑道:“朕如今身手如何?”

王喜眼珠颤抖,眉心一寸处,绝世名刀传出的煞气寒如冬夜月下的雪光,冻得他的声音也在晃,“犹..犹胜当年..”

云赫便道:“那就对了,当真有什么危险朕一刀结果了他”

说是随处走走,半晌后眼尖的小内侍悄悄来报,“官家是往审刑院去了。”

周川乍见与云绎一起关进来的白郁时,一口气险些没顺上来。白郁面对这位周世叔时,倒还有些礼节,二人在天牢呆了一晚上,周川已经是心急火燎,这当朝太子重伤未愈,到底怎么就给关进来了,好歹给个理由!

云绎倒是颇为自在,坐在牢房里喝茶,还邀白郁对饮,白郁额角青筋一跳,抬手喝了,又“咚”地将瓷杯按在霉斑长满的桌上,他从怀里取出一枚免死金牌,道:“这枚天子亲赐的免死金牌在我手里还没焐热,现在就和你一起关进大牢,谋逆大罪的帽子压在头顶,太子殿下还能不动声色喝茶,我当真佩服,若过几天那位将你押上刑场,你也能这般心态就好”

周川听得满头大汗,急与白郁使眼色。

云绎:“不要慌,若我所料不错你很快就能见到我父皇了”

话才落下,狱卒飞快跑进来与周川禀报:“大人,陛下驾到”

“还有何人随行?”,周川拧眉。狱卒心惊胆颤道:“就官家..一人”

周川愕然,下意识去看云绎。云绎在昏暗牢房里隐约露出轮廓,墙顶铁栏小窗外的天光落进来打在他脸上,周川这才看清他居然是笑着的。

白郁忽然问,“你在躲谁?”

云绎回头,另起话头道:“武帝重情,姚氏起于式微,一生荣宠无极。常人歆羡,误以为是她借着武帝才得以辉煌,鸡犬升天”

他目光微凝,看向牢房地面上那片透过天窗的光斑,一脚踩了上去。那亮光便攀着他的衣摆,仿佛在随之晃动。

白郁看着,若有所思。

云绎提袍一动,光斑就落在他小腿上:“可会发亮的,不管照在何处都是亮的”

白郁讽刺道:“那她养出云皑那样的儿子,恐怕是老天有意安排了”

木梯上传来脚步声,云赫满脸疲倦,接话道:“可惜姚策是个女人,否则东府执掌的位置轮不到严敬来坐”

他来到牢门前,牢中二人两双眼睛都目光不善,云绎不吭声,白郁见君不跪。云赫唇角微翘,话却不客气:“俩胆大包天的混账,想造反么”

此时此刻,在这天光照不到的牢房里,云赫卸下一身重担般问道:“白郁,你可知道白黯这一生有两件事重于性命?”,不等他回答,云赫单手抽刀,向牢门上的锁链发力劈下,他老了,名刀却永不会老,斩金断玉不在话下,铁链应声而断,似乎“劫天牢”这件事令云赫十分过瘾,他哈哈笑道:“都出来”

白郁与云绎对视了一眼,发现他亦是脸色紧绷。云赫反手拄刀而立,兀自答道:“家国太平。还有你和你娘。”

白郁登时动容,失控地按着裹铁栏杆,冷冷道:“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让他去送死”

“时间太紧迫了”,云赫低声道:“如今大昭已千疮百孔,我作为皇帝,对京城之外的任何事都鞭长莫及,至今已无人可用。白黯若还活着,越地要纠结南疆巫人造反。你们可知道伐越之战?大昭惨胜,越国战力倾覆。方稳下来的时局若再动荡,昭国将立刻覆灭,生灵涂炭。越人宁死不出故国,朕用六年时间才将他们迁到东川四州,你们以为吴况横死是因为季..”

自知失言,云赫倏地住口,他沉沉叹了一口气,道:“飞镜,你出去,我与白郁有话要说”

云绎蹙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出去了。

云赫忽然道,“白郁接旨”

白郁目光不善瞧着皇帝,二人僵持良久,他的视线触及云赫看透一切的目光时愣了瞬,到底屈膝跪下去。

云赫扔给他一卷封存诏书,道:“这封密诏,待我身死以后你与云绎再将之打开”

此言颇有托孤之意,白郁骤然抬头,正惊疑间,又见云赫合刀入鞘,而后递给他:“江山只有一位储君,朕希望你能像白黯保护大昭一样去保护太子”

白郁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哪句话打动的,亦或是那个毫无怀疑的眼神,更或许是这把让天下武人趋之若鹜的名刀。

他缓缓接过兵器,像接过一个至死不渝的誓言。

云赫微微一笑。白郁起身,一手紧握缠龙环刀柄,另一手拇指微顶,长刀顺势滑出,刀身冷光清冽如水,割裂白昼的鸣声霎时穿透审刑院大牢,传出十里之外。

白郁心惊,抬指缓缓抚过纵写的刀铭。一行蕴着浓重煞气的古篆嵌进刀背:“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逋;如风靡草,威服九区。”

江湖上失传近百年的不世名刀大夏龙雀,此刻似乎能体会到持刀人复杂心绪,在白郁手上发出阵阵嗡鸣声。

“当年孙摔玉携刀入宫,他死后龙雀就传给历任皇帝,以示威名。云绎年幼时遭人下毒,气海俱坏,再也练不得武了,这把刀他拿着平白让人笑话”,云赫欣慰道:“不愧是湛卢之主,龙雀认你了。剑为百兵之君,刀是百兵之帅,风雨将至,前路魍魉横生。你手持绝世刀剑,从今而后,你就是无冕之君、孤胆将帅。普天之下已无你不可斩之人事,届时云绎身边若再无亲信,你就是他最后的墙”

白郁心情复杂,喃喃道:“我答应,你就信?”

云赫负手:“朕只是相信白黯的选择”

....

当年那场铺天盖地的暴雨声中,云赫问白黯:“武安侯若去,谁再堪武安之名?”

白黯拔剑,看着剑刃中自己已经沧桑的脸,他傲然一笑,回道:“当然是姓白的,陛下等那小子自己入宫再问他愿不愿吧”

云赫悲哀地望着白黯,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化作释然的笑容,他一拂袖,掌中酒坛就飞向白黯:“都说举贤避亲,你当真这样放心,这位置是条孤家寡人的路,你有妻儿如此已经是千百年来无数将军中为数不多的赢家了,却狠心将他往火堆里推”

“这混账不及弱冠,就敢去抢魏开眉的湛卢,被发现还从魏开眉手里溜了,我本想他此番若被魏开眉打死,以后再也不要娃儿了。可谁让他不仅没死,还成了湛卢之主,蛟龙注定要入海,否则就是乱世的煞星。陛下,您可得答应我,好好照顾我妻儿一双...”

云赫缓缓将这段往事道来,白郁听到此处,已是眼睛通红。

“白郁,天下如海,风起浪涌,朕只望你凭一身本领护佑云绎一人,王喜私敛帑银巨万,勾结大臣。我如今沉疴难愈,时昏时醒,是当年云绎为他娘报仇那一刀的隐痛提醒着我绝不能成为无知无觉的傀儡。朕对不住你爹,但没有对不起你,好孩子,去吧”

云赫拾阶而上,白郁为云赫这番话里的深意心惊,等他回神追出去,却见云赫却拍着云绎的肩膀,抱了他一下,转身走了。他想将所有真相告诉云绎,但看着那道明黄身影独自远去,白郁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绎回头打量白郁腰间长刀,眼神微动,“龙雀就这样给你了?”

白郁凝视云绎总是苍白的面容,终于知道他那手稀松平常的武功恐怕已经是吃过常人不能的苦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道上,白郁忽然问:“看我做什么?”

云绎站定,上下打量白郁,疑道:“我怎么觉得短短片刻,你变得不同以往了呢?”

白郁看着云绎,知道这么一个人在不久的将来就要经历寻常人难以想象的腥风血雨和难以接受的真相。

他顿然生出了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怜悯和自惭,痛苦是不应该也没必要被比较的,可这这么多年,那个叫云绎的孩子到底是如何背负着血海深仇,长大成如今这般眉目不惊的模样的?

毕竟自己连这几年都...难以忍受了。

这怜悯让白郁语气温柔了下去。他望着云绎:“或许是神兵摄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①,引自李尤《熏炉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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