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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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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疡医

冯小竹心惊肉跳地回到东宫,直奔詹事府李过居处,将人晃醒,压着声飞快道:“找几个可靠心腹往栖鹤殿去,殿下遇刺!”

李过霎时吓清醒了,忙带着四个知底的护卫悄声从后门出去,甫行几十步,就撞见被人背回来的太子。

云绎趴在白郁背上有气无力道:“..,李过,带两个人将刺客尸体..搬回来,本王是在东宫遇刺的,你们..你们听明白了么”

李过:“小人这就去办!”

说着,带着侍卫们快步离开。

冯小竹见他无恙,两行泪先断了线,“殿下要是有什么事,小人也活不下去了...”

白郁冷眼看着,与云绎道:“你想等到他们来救命,现下尸体恐怕都凉了”

云绎神志模糊,捂着后颈的掌心兜着捧温热的血,他迟钝地“嗯”了声,侧颊不声不响地贴着白郁宽阔结实的肩,白郁倏地静了。转而看着冯小竹,寒声道:“我倒是不在乎他血枯而亡,你也不怕么”

冯小竹还陷在愧疚里,立在一旁等主子吩咐,听见这话才慌张跳起来往太医署去。

夤夜时分,太子府灯火通明。

医官流水般涌进来,云绎后颈的伤口细长,万幸但并不十分深,属于皮外伤,又不似寻常皮外伤容易愈合,若伤在其他地方,也并不难办。可这一眼就能看出是奔着夺命去的,好几位老太医看见伤口情形,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储君遇刺,国祚有危,惊醒了帝后二宫里的灯火。

云赫四更天时卷着深夜寒气进殿,王喜甫一推开寝殿大门,就听见皇后娘娘语气阴冷道:“太子遇刺险些身亡,尔等竟还能站着,本宫今日算是开眼界了”

随即就是呼啦跪地的声响。

云赫走进去,抬手制止通报的宫人,淡淡道:“皇后火气甚重,哪里就是身亡的事情,朕却听见的是破了皮而已,找几个疡医好生看看,不碍事”

众太医年事已高,腿脚不便,慌忙欲跪拜行礼,还没有跪下去,云赫抬手随意道:“平身”

他坐到徐照身侧的椅里,看着她温言道:“皇后几时来的?都说儿是娘的心头肉,太子有你护持,不会有事的”

而后又问太医:“伤势如何?”

“回陛下,太子伤势不重,然伤口狭长,又在后颈处,恐会留疤,我等能配出药来,却没有那那神乎其技的冯氏刀法,细商量后,仍认为请冯家入宫,为殿下疗伤”,老太医颤巍巍拭汗,眼也不敢抬,生怕这位龙颜大怒,问一句朕养你等是做什么吃的。

索性云赫仅是沉思片刻,就差王喜去办了。

冯家世代为医,尤以疡医闻名于世,如今家主冯潋早年为云赫治疗刀伤,后竟毫无痕迹,犹如新生一般。天子亲题“圣手”二字匾赐下,冯家原本半处江湖,由此便是被御笔钦点过,更是名声大振。奈何冯潋为人脾性耿直,不愿入宫,故而连云赫都不得不卖她几分薄面。

不过冯家宅地处亭州,与昭京相距几十里路程,半个时辰后,两匹骏马连夜出京,往冯家驰去。

徐照脸色仍不见好,长睫微垂着,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在场除了云赫,其余太医与侍卫宫人,并不敢冒犯往这位皇后娘娘肩头以上看。

美貌者,能令人心旷神怡,或令人心生向往。

可徐照是朵冷月下的昆山夜光,能让诸般姹紫嫣红瞬间成尘,让争妍斗艳者羞愧而死,让所有人的目光只落在这一处地方。云赫为了这样的皮囊,强硬把徐照扶上六宫之主的宝座。

云赫想着这段往事,心头微热,起身牵着徐照的手,柔声道:“现下可放下心了?朕已差人去请冯潋,皇儿的伤不日便好”

徐照手指冰凉,缓缓从云赫手心抽出来,冷淡颔首:“多谢陛下,五更将至,陛下该上朝了,夜里出宫本不合规矩,臣妾告辞”

徐照被女官搀着离开,云赫望着她的背影陷进破晓前的深黑里,眉心缓缓蹙起,喃喃自语:“如今皇后待云寂越发冷眼,又是为何”

王喜轻声道:“小人倒是见过其他情形的”

“哦?你仔细说说”,云赫举步欲走,闻言回头稀奇道。

王喜脸皮白生生的,纯色却是暗红,一双眯缝眼常年似笑,他掩嘴道:“高门里嫡庶之分严明,有些妾室就是因为护着孩儿,才不肯亲近。因其他人都不曾享受这份温情,若有一个与众不同,其他人不都来欺辱这孩子了”

云赫举步出门:“胡天扯地,这有何可比性”

王喜笑眯眯地,轻掴了自己一巴掌:“哎!小人掌嘴”

他回头瞥了眼寝殿隔间的屏风,上有山水泼墨图,将那位太子殿下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王喜嘴角微提,低声道:“如此分明,到底何人糊涂”

有心人却惴惴暗忖道:陛下就这样走了,连太子殿下的伤势也没有看一眼。

云绎半昏半醒,麻沸散效用已过,除却疼痛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不适,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心头浮现出庆幸。

幸好兵刃没喂毒。

翌日午时,冯潋入宫看诊,云绎以为传闻里这位圣手应该是老态龙钟的妇人模样,没想到竟会这样年轻。看见他微讶神情,冯潋笑道:“全赖驻容有方之故”

云绎只当她玩笑,不知真假,只得无言点头。

冯潋脸色一肃,从随身袋里排出几枚泛着冷光的窄刀与桑皮线、长针:“太子殿下请转身俯下头颅,得罪了”

...

两个时辰后。

冯潋收起刀具,道:“缝好了,头颈可以动作,但不宜幅度过大,半月后我会再来贴皮,届时便不留疤痕”

云绎趴在枕上,觉得十分神奇。于是道:“本王当以何酬谢”

“殿下自然要谢,我行医多年,见过无数张脸,身为疡医,更要记得不少绝佳骨相。唯独这位传闻中牡丹夜行徐皇后未曾得见,若能允我一见,就当做我欠殿下一个人情,如何?”,冯潋长得清秀,本就不显风霜,此刻见她眼中兴趣浓厚,更像是妙龄女子,云绎心中吃惊,他自知没有不爱美的女子,若能求些驻容良方给皇后...,于是他斟酌道:“此事容我思量”

冯潋长揖相谢,云绎于是遣李过安排冯潋在东宫小住两日,尊为上宾。

翌日,云赫又来一回,这次却是坐在榻旁牵着云绎的手,不咸不淡道:“当初命你好生习武,你都当作耳旁风”

殿中无人,云绎静了静,道:“父皇,我知你想将这案子押下细审。但朝中不静,暗涌急流,这一回连..胡人都能进得宫内,可见我朝防务已经到何种地步”

罕见的是云赫并未生气,他仔细端详云绎的后颈,说:“这一刀险之又险,却能不伤根本,可见救你之人的眼力与速度皆妙到巅毫,是何人将你救下的?”

“此人正是儿子找的武师,前些日子寻人来问,都说武林中魏开眉乃无冕之人,我若能寻来他徒弟,就不必寻旁人了。他倒是魏开眉的徒弟不错,只是这人父皇也不耳生”,云绎侧身与云赫视线相接,目光平静道:“武安侯之子,白郁”

他说了个无伤大雅的谎,白郁莫名出现在东宫,任谁也无法解释。

云赫立时起身,他踱了几步,脸色不虞,半晌一甩袖走了。只扔下一句话撞进云绎耳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们”

云绎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晌才收回视线。招来李过,说:“拿着这枚玉,去龙湖东街寻人,告诉他,他的条件本王答应”

白郁来时,正是月上中天,他手里还提着一柄破伞,云绎的目光便越过他往门外看。门外晴夜月明,便疑道:“这是..”

“太子殿下愿舍命应我一诺,我自然也为殿下带份大礼”,白郁开门见山,左右一扫,道:“密室可有?”

云绎见他神色不似玩笑,便引他进偏殿书阁,可白郁似乎犹嫌不够:“事关重大,我是怕殿下失态”

云绎只得开了书柜后的暗门,回头定定看着白郁,道:“第一次入我府上,将我最机密的地方探了个底朝天,你的消息若配不上这间暗室,本王就让你横着出去”

白郁居高临下盯着云绎眼角眉梢都挂着冷意的脸,从鼻中轻哼一声:“..倒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云绎再次回头,双眉微蹙。白郁在云绎的注视下大步跨进去,待门与石墙严丝合缝闭上,白郁才当着云绎面,从破竹伞的手柄处拧了两圈,从中空的竹筒中倒出张画来。

将之平放在案上缓缓展开,云绎盯着画卷上风华正茂的女子,眼神都被冻住。

“这是我爹留下的唯一秘密”,白郁嘲道:“雷顷掘地三尺,一无所获”

云绎一寸寸转头看着他。

“怕什么”,白郁扶着他的肩膀,二人极其亲密地站在一起,正对着桌案上的徐照。画外人与画中人如同隔空对视,云绎猛地后退,撞上白郁的胸膛,退无可退。

白郁:“你不敢看?”

云绎手脚发冷,上前仔细查看画卷,只见几行小字在左上角。

《柳梢青.记前尘》

报神仙事,鹤去中宫,归来未晚。

万事轻烟,休言真假,皆参商远。

念十五载深宫,我非我,休问明月。

何事周旋,红尘青冢,楚歌哀婉。

云绎念了一遍,突然瞳孔轻缩,他沉默摊开纸,手抖着捉不稳笔,半晌才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四个字。

中、宫、真、假。

白郁点了点头,打量他的神情,几乎要生出点幸灾乐祸的敬佩来了,“太子好眼力,这谜底我琢磨了将近两年,不想你一眼就看穿”,他略带赞叹道,表情却完全不是那回事。

云绎像是怕惊动虚空中哪对暗藏的偷听耳,声音极轻道:“你要是敢诓骗我..”

白郁看他瞬间变得冷汗涔涔的,于是俯身与云绎平视,两指一并,将他额角的汗水揩净,颇为怜惜道:“我发现你不仅功夫稀松,还乐于自欺欺人”

云绎回视,白郁短促地笑了声,紧紧盯着云绎的眼睛:“皇后所养,贤妃所出,如今你惊觉前者或许只是个弥天大谎,而后者早已经随着某个秘密身死魂消”

云绎的目光如同暗沉的湖,顷刻能让人灭顶,白郁脸上微妙的笑落下去。云绎陡然捉着白郁的衣襟拽至眼前,两双同样无情的眼底,各自倒映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只剩下一寸距离。

云绎蓦地笑了,春风无意吹开柔软花瓣那样猝不及防。

白郁心头一沉,却听见云绎道,“四年前白黯为莫须有自裁身亡,举朝上下皆知,你至今都恨得骨头发疼吧?”

白郁阴狠道:“不知季氏上下的哀嚎声是否更难忘,嗯?”

云绎侧首,静静看着虚空一点,就在白郁以为他忍无可忍要动手之际,却听云绎突兀道:“昼夜萦耳,为此我曾刺杀天子,若你现在去看我父皇后心处,还有一处伤口”

白郁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当时他来东宫,将我抱起,我的袖中剑险些捅进他的后心”,云绎的神情悠远而平静,淡淡道:“但他没有声张,只是悄悄让人来处理了”

白郁看着云绎,缓声:“你不要今日与我说...”

“是,季家灭门一案,我可以告诉你,那道要命的诏书至今仍不知道何人所下”

“这是谁告诉你的?皇帝?你信?简直愚不可..”,白郁眼底升腾着暴怒,又被云绎打断:“那你告诉我,为何我如今仍是太子。”

白郁:“因为皇后偏爱你”

“不是”,云绎微微摇头,“你知道不是,白黯将军生前留书两封。给你的那封信里写的什么?”

白郁脸色丕变,目光转冷:“你怎么知道”

云绎面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此刻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这六年来每到月中便会出入宫禁,真以为我发觉不了么?既非杀我,那只能是有人让你盯着我还活着没有。你是魏开眉的关门弟子,应当不至于落魄到当杀手的地步。除了你爹,我再想不到谁能让你这样听话。你这回答,不也正是”

白郁顿时脸色变幻,云绎静静欣赏了一会,将白郁推开时轻慢地拍了拍他的脸,终于笑道:“你看,你掌握部分似是而非的真相,却仍然对白将军的决定一无所知。我自然可怜,但你也挺可怜的。”

他拂灭烛火,打开暗门时又微微侧过头看白郁,在漆黑中云绎的声音有些阴森的错觉:“多谢你今夜将这幅画卷给我看,我也与你透露了一件秘闻,我们扯平”

云绎头也不回走了。

——

两日后正是惊蛰,云绎陪皇后游园,御花园已芳菲微露,云绎坐在亭里,远远见徐照过来,便叫宫人沏茶。

润口过后,二人在园内走走停停,歇下来时,云绎道:“母后,我身边有位按跷十分了得的宫人,今日天时地利人和皆好,您可要试试么”

徐照意外,颇有些兴致:“那就看看吧”

一身宫装的冯潋,从立侍的宫女中越列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这首柳梢青没啥内涵,是俺为了服务角色填的,请轻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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