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跪坐在床边,一副做贼心虚模样的钟榆,闻曌忍着哈欠,擦拭掉眼角的泪珠,盯着她背在身后的左手问道:“藏的什么?”
钟榆谄媚又讨好地冲她笑笑。左手依旧背在身后,不敢拿出来。
见她这么心虚,闻曌挑眉。
她掀开被子,白皙的脚落在床边的地毯上向钟榆走过去。
她走到钟榆身前站立,居高临下地垂眸俯视她,“藏得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钟榆跪坐着,仰着头讨好地冲她笑着。
突然,闻曌俯身,身后的长发垂落,发丝擦过钟榆的脸颊,让她恍神一瞬。
闻曌抓住机会,强硬的将她的左手从身后抽出来。
在看清她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后,闻曌疑惑道:“头发?”
眼看已经被发现了,钟榆破罐子破摔,撅起嘴泄气般坐在了地毯上。闻曌这时才发现,自己耳畔的发丝确实有一撮短了。
“剪我头发干什么?”她忍不住问道。
面对她的疑问,钟榆不高兴地嘟囔道:“网上不是说,这辈子头发绑一起,下辈子还能在一起么。”
听完她的理由,闻曌哭笑不得。
“他们说的是情侣、夫妻。”她好气又好笑地摇头:“咱们符合哪一项了?”
对于这个问题,钟榆选择死鸭子嘴硬:“我不管,就是要绑一起!”
孩子敢犟嘴,多半是皮痒了。
看着坐地上背着手,硬着嘴犟嘴的钟榆,闻曌久违的有些头疼。这场景让她想起几年前,钟榆刚情窦初开的时候。
那时候小钟榆情窦初开,不知道是喜欢上了谁。一天夜里,小钟榆抱着枕头,羞涩地来找她一起睡。
快要睡着时,小钟榆突然问她:“嫂嫂,我是我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已经有了爱人,我还能喜欢她么?”
直到现在,闻曌还记得那晚自己的回答。
那晚,她一听这话,瞬间没了睡意,一个弹射坐起,义正言辞地对小钟榆说:“插足别人感情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你可以默默喜欢对方,但是在对方还没结束他这段感情之前,你不能去当第三者破坏这段感情。”
“要是她对她爱人并没有感情呢?他们只是因为一些事情不得已结婚呢?”小钟榆抱着玩偶,忽闪着眼对她问道:“那我们不能在一起么?她爱人都可以在外面有别的人,她不行么?”
“而且,她对她爱人并没有感情。只要她喜欢我,我就不算小三不是么?”
当时闻曌听完脑子宕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扭正小钟榆的想法,只能告诉在对方存在感情关系时,她不可以做别人的第三者。
小钟榆当时反驳她的模样,也是现在这幅样子。
闻曌还记得,自己将她糊弄过去后,赶忙紧急联系钟慕。两人在背后搜查了许久,也偷偷调查过小钟榆当时的交际圈。
提心吊胆了大半年后,见她身边没有很亲密的已婚男性,她本人也没有恋爱倾向于那晚的话像是随口一说而已,他们俩人这才放下心。
想起这件事,闻曌不禁在心中感叹: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当初扬言要做心爱之人小三的人,如今寡到二十三。
想到这儿,闻曌忍不住笑了。
钟榆原先正瘪着嘴生胖气呢,一直竖着留意她动静的耳朵听到了她泻出来的轻笑,立马仰头看向她。
注意到她的视线,闻曌立马收起笑意。装模作样地训斥了一番,将危险物品剪刀给没收了。
那缕头发,最后还是留给了眼泪汪汪的钟榆。
拿着发丝的钟榆心情很好,被收了剪刀,便又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小刀。
将闻曌的发丝和她的发丝重合交叠,拿着红线绑紧,最后拿着小刀将自己的发丝划断。
钟榆捧着两人的发丝,小心的装进一个小锦囊中,放进自己胸口的口袋里。
早餐,闻曌看着心情明显愉悦的钟榆,总想问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儿时的炸裂发言。但又怕让孩子恼羞成怒,给逗急眼了。
为了钟榆身心健康发展着想,闻曌硬生生将自己逗小孩儿的邪恶想法压了回去。
逗不了小孩儿,但还是有人能分享的。
到公司,闻曌便没忍住和钟慕说起了这件事。
钟慕听罢签字笔停下摆动,往一边一丢,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所以你知道小榆高三那年喜欢的人是谁么?”
闻曌怔住,疑惑道:“高三她还有喜欢的人?”
看她疑惑的眼神不是假装,钟慕来劲,招呼着她坐下,一副村头情报组组长的模样,就差手里再抓一捧瓜子花生。
“她没给你说过?”钟慕说道:“她当时都亲人家了,但是人家还没跟她在一起。”
闻曌震惊又疑惑:“不可能吧,高三小榆一直在我那儿住,上下学都是我接送,也没见她和谁走得很近啊。”
钟慕嗔她一眼:“那对方是她同学呢,在学校里面,你又不知道。”
闻曌点点头,觉得也对。然后迫不及待问道:“然后呢?她们都接吻了,对方不负责任?”
“对喽!”一提起这,钟慕就有些咬牙切齿:“那狗东西跟小榆亲了又亲,最后竟然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突然,闻曌鼻子有点痒,止不住地打了几个喷嚏。
钟慕扯了几张纸给她,有些担心。闻曌结果纸摆了摆手:“没事,继续说。”
“你都不知道,当时气死我了!”哪怕已经过去许久,但每每提起来钟慕还是气得要死:“可别让我知道那人是谁,敢渣我妹妹,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闻曌打喷嚏的频率更快了。
“要不再给你批个假,你去医院瞅瞅吧。”钟慕担心地帮她捧着纸巾盒:“你这跟谁在背后骂你一样。”
闻言闻曌翻了个白眼送他:“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钟慕直呼冤枉:“要骂我也是当面骂你!”
话题重回到钟榆身上,闻曌跟着钟慕骂了几句,打喷嚏的事情就这样翻篇了。
日子一天天走着,闻曌看着手里备忘录中越来越近的日子,身上隐形的枷锁越来越轻,可每次面对钟榆时心里的羞愧越来越重。
如果自己真的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钟榆会怎么样?
闻曌每天夜里都在脑海中设想各种结局。
“唉……”
在第三十次推演出不好的结局后,闻曌决定破罐子破摔,走一步看一步了。
以钟榆善解人意的模样,应该能理解她的苦衷的吧。
应该……吧?
因为心中的愧疚,闻曌对她的态度包容极了。钟榆也察觉到了,便打蛇上杆,得寸进尺。
先是把闻曌那些莫须有的出差磨掉,又把自己的居住权哼唧保住。
这些天,钟榆如同身处天堂,想做梦一样。
“嫂嫂!”
下午没课,钟榆放学回家,看见正在厨房备菜的闻曌,换好拖鞋,将书包往沙发上一丢便钻进厨房。
她抱着闻曌的腰,将脸埋进闻曌的脖颈,吸猫似地抱着乱蹭。
温热的呼吸拍打在敏感的皮肤上,闻曌一时间以为是那个悄无声息三番两次潜入她家的人,神经瞬间绷紧。
“好香啊!”钟榆好似没察觉到她的紧绷,吸满足后好奇的探头看向菜板:“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听到她的声音,闻曌放松了下来,“黄焖鸡,怎么样?”
钟榆欢呼一声,在她身边吵吵闹闹地帮倒忙,然后被她忍无可忍地赶出了厨房。
面前的厨房门被闻曌从里面反锁,又被瞪了一眼。钟榆像犯了错的小狗,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前,眼巴巴地透过玻璃去瞧主人。
只是等厨房里的主人一转身,蹲在门口的小狗脱掉身上用来伪装的皮囊,一双冰冷的蛇瞳死死的盯着名为主人的猎物,露出了属于毒蛇的尖牙。
刚刚是想起什么了呢?
我的嫂嫂,
我的……
老婆。
厨房内,闻曌都第六感作祟,只觉得头皮发麻,如同被什么顶级捕食者盯上一般。
她回头,站在厨房门口的钟榆注意到她的视线,原本垂着的嘴角疯狂上扬,不存在的尾巴拼命摇摆着。
闻曌安心了许久,扭头继续做饭。
身为闻曌的头号小迷妹,钟榆将这顿饭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逗得闻曌哈哈大笑,将中午那点恐惧也打消掉了。
吃饱饭,闻曌双手支着下巴,带着笑问道:“听你哥说,你高三有喜欢的人,是谁呀?”
正跷着脚夸赞她的钟榆闻言一顿,放下筷子看向她。
闻曌眨眨眼,好奇的追问道:“谁呀?是那个经常把你送出校门的男生,还是那个羞答答送你水的男生?”
钟榆笑了,摇摇头,“为什么会觉得是他们俩?”
“不是吗?”闻曌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来还有谁了:“因为我就见过他们俩和你比较亲近呀。”
猜不出来,闻曌没有放弃,反而提议道:“我们俩玩个游戏怎么样?”
钟榆来了兴趣。
闻曌继续说道:“我提问,你回答是或或者不是,然后我再进行猜测。”
“既然是游戏,总得有奖惩吧。”钟榆垂着眼,纤长的睫毛遮盖住她眼底的暗潮汹涌:“猜对了,可以向我提一样要求;猜错了,我要向嫂嫂提一个要求。怎么样?”
闻曌低头想想,左右不亏,便满口答应下来。
可钟榆不满意,她掏出纸和笔,将协议一式两份,甚至让闻曌用录音机念了一遍,两人再一起举着协议合影一张。
闻曌将签了名字、印了手印的协议放到一旁,吐槽道:“一个小游戏而已,用得着这么正式么。”
钟榆将照片和音频都备份好,传进云端后抬头对她咧嘴一笑:“这也是为嫂嫂着想嘛,万一我翻了不认账怎么办。”
这个理由闻曌勉勉强强接受了,毕竟钟榆擅长的便是和她耍无赖。
一场酣畅淋漓的“是不是”游戏,耗时四十分钟,最后以闻曌猜测错误,惨败结束。
“我都问那么清楚了,我认识的,熟悉的,在学校会见面的……怎么还不对。”
闻曌郁闷地将脑袋磕到桌子上,半晌,她扭头露出眼,看向钟榆:“你是不是故意耍赖,我猜对你说错。”
“不是。”钟榆笑着看向她,提醒道:“嫂嫂要愿赌服输哦。”
赢了游戏,钟榆美死了,哼着小曲将厨房和餐桌收拾干净了。
收拾完东西,见闻曌窝在沙发里,捧着手机敲敲打打。
钟榆心里明白,一定是在和钟慕吐槽。
果不其然,她悄悄走过去探头查看,手机界面上正是钟慕的聊天框。
钟榆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坐在她旁边,一个歪身,躺进了她怀里。
“嫂嫂。”钟榆头枕着闻曌的大腿,眼睛亮晶晶的:“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的理论么?”
作者有话要说:来噜来噜!
米娜!久等啦!
PS:标题来自幼年鱼的歪理!不要学!是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