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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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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中午,梁舒正在小摊上给谢掌柜炸炸鸡呢,突然就听见有人急匆匆地喊道:“青山叔!婶子!哥夫!”

他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言喻的声音,赶紧扭过头去看,只见言喻边喊边往小摊上跑,脸上一派焦急之色,后面还紧紧跟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面色也不大好看。

梁舒还以为是言喻出了什么事,也顾不上手里的炸鸡,一把将东西扔下,就迎了上去,“怎么了?喻哥儿?出什么事了?”

说着他就把言喻朝身后拉了拉,警惕地看向后面的人,生怕他会对言喻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那年轻人看着梁舒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因为跑的太急,说不出来话,只能摆摆手,在原地弯下腰喘着粗气。

慢了梁舒一步的言青山两口子,走到他们身边才发现梁舒把那年轻人当成了坏人,连忙解释道:“舒哥儿,你别担心,这是你青草叔家的小树,不是坏人。”

言喻这会儿也在大喘气呢,刚才因为被梁舒拉到了身后,并没有看见梁舒的脸色,也没想到哥夫不认识言之树这个堂哥。此时联想到梁舒的动作和叔婶的话,才知道竟然闹了误会,他赶紧从梁舒身后钻了出来,扯着他的袖子说道:“哥夫,这是小树哥,跟我一起来找你们的。”

梁舒霎时羞红了脸,这也太尴尬了,他不认识这个小树也就算了,还把人家当成欺负言喻的坏人冷脸盯着,他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很快,他就顾不上羞耻了,因为言之树缓过劲儿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言欣姐出事了。”

“什么!小欣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刘梅花最先反应过来,她顿时急到不行,凑到言之树面前着急地问道。

言之树脸上半是气愤半是担忧,“伯娘,我未来舅子今天早上跑到我家来了,特别着急,跟我说言欣姐被田广推倒了,当场就见了红,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刘梅花一听这话,险些晕过去,但她还是硬生生把自己稳住了,颤着声音,似是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她已经怀孕差不多五个月了啊,怎么就...”

言青山浑身的怒气怎么也压不下去,他好好的女儿,嫁去田家一点福都没享,净给田家当牛做马了,现在怀孕五个月了竟然还被弄到流产,他真的快要气疯了,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田家把那田广打死。

梁舒算是最冷静的一个人,但他看爹娘的状态,也清楚自己必须冷静,否则就要乱套了。他迅速梳理了一下已知信息,沉着声音问道:“小树哥,既然你跟言喻来找我们了,那大伯和伯娘他们是不是已经去柳树村看姐姐了?”

言之树点点头,“对,我知道你们家早上没人在,一收到消息就跑去大伯家告诉他们了,他俩怕言欣姐遭罪,先叫了本家几个年轻人赶去田家了,叫我带着言喻来找你们。”

“哥夫,就是这样,我爹娘怕树哥自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摊子,就让我一起来了。”

梁舒知道两人肯定累了,但此时他也顾不上这些,他赶紧对爹娘说道:“爹娘,你们跟小树哥和喻哥儿先找辆牛车去田家,我去书院找阿舟,然后尽快赶过来。”

但他又怕爹这个状态去了田家会出事,只能悄悄交代言喻:“喻哥儿,你跟小树哥一定要把你青山叔看好了,我怕他气急了会把田广打死,绝对绝对不能闹出人命来,知道了吗?”

言喻也清楚这事情的利害关系,用力点头应下,叫梁舒只管放心。

等几人急匆匆走了,梁舒正想去勤山书院找言之舟,转头却发现摊子上一片狼藉,甚至还有客人等在一边,小声讨论发生了什么事。

梁舒整个头都大了,他只好跟几位客人解释道:“诸位,实在抱歉,我家出了点事,现在必须得回去一趟了,几位的炸鸡和薯条我没办法做了,等几位下次来,我给你们免单。”为表歉意还深深鞠了一躬。

好在几位客人都是熟客,并不计较这些,知道梁舒肯定是有要紧事,纷纷表示没关系,便各回各家了。

看着乱糟糟的摊子,梁舒也顾不上了,心道明天再收拾吧,大不了丢点东西罢了,便扭头直接走了。

没走两步却听见后面传来谢掌柜的声音:“你有事就快点去吧,你这摊子我帮你收拾好!”

梁舒转身大喊了声多谢,便向着勤山书院跑去了。

书院门口,今日当值的还是那位张门房,他见梁舒急匆匆跑来,便问道:“小夫郎,您今天这是?”毕竟现在还不到送午饭的时间,此时来书院肯定是有其他事的。

梁舒缓了口气,才说道:“张门房,可否请您去童生乙班找一下言之舟呢?家里有很要紧的事,他必须告假跟我回去一趟。”

看着梁舒严肃的神情,张门房便知道这不是小事,连忙进书院去转告了。

没一会儿,言之舟就快速走了出来,等走到梁舒身边,他便着急地问道:“怎么了舒哥儿?出什么事了?”

梁舒已经没时间跟他细说了,只得拉着他快步往镇上坐牛车的地方走,边走边跟他解释。

听完姐姐流产的事,言之舟面色凝重,他万万没想到田广竟然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连自己怀孕的妻子都敢推。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足以说明田广这人真的是个完完全全的烂人。

言之舟反常的沉默搞得梁舒也不敢说话,两人就这么一路安静着到了坐牛车的地方。

没想到今天牛车都被人租完了,只剩下旁边带车厢的马车,价格要比牛车贵上不少,这一趟要三十文呢。但两人此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好租了一辆,往柳树村赶去。

刚下马车,梁舒就听见田家院子里吵吵闹闹的,他这才想到姐姐应该还在田家,若真的流产了,这么吵闹对她也不好,正好他们今天来租的是马车,于是他便掏出荷包数了数,给那车夫结过账之后,又同他商量道:

“你能不能等一会儿,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可能会把我姐姐接出来,再送我们去趟河山村——我给你一百文车费。不过提前说好,我姐姐可能保不住孩子了,您若是介意这个,现在就可以走了。”

那车夫倒也不是很介意这个,有钱赚才是硬道理,那可是一百文呢!马车又不像牛车那么好租,好多人嫌贵都不乐意坐,现在能接这么一笔大生意,别说接个小产的女子,就是接个怪物他也愿意做!于是他赶紧应下,将马车赶到了一边等着。

梁舒和言之舟一进远门,就看见乌压压一片人,基本全是大伯带来的言家年轻人,田家人只有五个,除了田广和他娘以外,就是柳树村村长和两个中年人了。

见两人进来,言青阳出声道:“来了?那小舟就过来一起商量,舒哥儿,你想看小欣的话就进屋去看看。”

梁舒自然不会凑过去跟田家人吵架,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姐姐,便走向大伯指的那个房间。

虽说他现在作为一个哥儿,在世人眼里跟女子没什么差别,但梁舒自认还是个大男人,当然不可能直接推门走进去,他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房门,问道:“娘,姐姐,我方便进来吗?”

里面刘梅花的声音传来:“进来吧,舒哥儿。”

梁舒这才推门进去,一进屋便看见屋里有四个人,分别是躺在床上的言欣,和坐在床边的刘梅花、李芳,以及站着的言喻。

刘梅花和李芳看起来像是哭过,眼眶红红的,见梁舒进来,李芳站起身朝他走过来,小声说了句“孩子没保住”。

听了这话,梁舒伸头拉看了看床上的言欣,她整个人看起来面无血色,苍白到可怕,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呆呆木木的,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

姐姐这样可不行,流了产还待在田家,无异于要遭受精神和□□的双重折磨,梁舒便问道:“娘,伯娘,姐姐,我想问你们,要不要现在把姐姐接回家去?我让送我和阿舟来的马车等在外面了,若是你们答应,咱们现在就回家去!这田家姐姐绝对不能再待了。”

刘梅花没反应过来,她确实没想到梁舒竟然是第一个说要把言欣接回家的人,簌得一下,她眼眶又红了,几乎又要落下泪来,她这个儿夫郎,果真是个心极善的孩子。

却不想床上一直呆愣愣的言欣出了声:“舒哥儿,不、不用了,我不回去,我已经嫁出来了,怎么能回娘家去呢?我不能回去...不能...”

“欣儿,娘真的不放心你在这里,我又不能一直住在田家陪你,你就跟我们回去吧,娘也好照看你啊!”刘梅花听着女儿说出这话,心疼得无以复加,从小宝贝到大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罪,还不敢回自己家去,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梁舒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言欣,半晌,突然问道:“姐,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对田广还有感情吗?”

言欣本以为他过来是要劝自己的,却不想他问了这么一句,她苦笑一声,“呵,感情?早就没什么感情了,更何况,现在连我的孩子都被他害死了!”

说到后面,她语气中不免带了些愤恨,转眼却又凄凄地低声道:“可是,没有感情又能怎么样呢?他为我摔断腿,我的孩子因为他没了,我们两个,可能就该这样互相折磨吧...”

梁舒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姐,既然不喜欢他了,那一切都好办了,你不用有什么顾虑,跟着娘回家休养就行。”

说着他便指挥其他三人一起收拾行李,顺便给姐姐穿好衣服,他自己则是抱了屋子里所有的被子,去外面马车上铺设了。

等一切都准备好,他出门去叫了言之舟进来,也不许他多问,让他把姐姐抱到了马车上,再叫刘梅花三人上去,然后掏出荷包数了钱递给车夫,叫他只管一路驶向河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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