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川清见坐在地上,意识混沌,淅淅沥沥的大雨不停的下着,冰冷又刺骨,不一会已浑身湿透。抓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湿水长发厚重的粘在她后背和脸颊两侧。
窄小空间里水声哗啦啦回荡,好似身处一片白茫茫,一道影子笼罩在眼皮上。
好冷好重。女人艰难睁眼,发现周遭环境熟悉,是自家浴室,水也不是下雨,是头顶的花洒在孜孜不倦的工作。
她一直低着头,眼帘映入一双宽大的手,手指落在她衬衫第一颗纽扣上。
好像是要解开她的衣服?
出于女性安全意识,她应该对这个情况表露害怕与恐惧,可大脑光顾思考,手掌好宽,手臂好结实,这双手的人长什么样。
把头抬起,顺着对方手臂看去,一具□□半身的男性躯体大肆张扬地闯入视线,他们离的太近,花洒水也波及到他。打湿了披散的黑发,水珠一颗一颗滚落发梢,跌落厚实肩膀,又顺着性感胸膛一路往下滑…
像刚从海浪里挣脱出来,把海水溅人一身的海妖塞壬。
说不出的蛊惑和诱人。
“你醒了,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察觉她醒来,他狭长眼眸注视她,嗓音温柔低哑,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气质。
她茫然定定的看着他,不顾眼中被水渗入干涩的刺痛。
感官像隔着模糊的窗,像脚踩云朵的不真实。
女人看似面无表情,实际大脑已经停止运转好一会了。
头晕晕的像一团浆糊,她记得零星的片段,却没有关于他为什么出现的记忆。
他看出来她听不进去。
夏油杰眯眼,额头青筋跳动。
醉鬼放肆吐人一身,浓烈酒精混合糊烂呕吐物,强烈刺激他爱干净的脆弱神经,但还好,他还算能忍。
最难忍的是她吐完力脱往他身上倒,很同甘共苦精神的把自己吐的秽物也沾了一身。
他不得已调动极大的克制力才能忍住不cos夜蛾老师在她脑门暴扣。
指望不上烂醉的人,顺着下矢女士给的具体地址,通过她的钥匙打开了公寓的屋门。
玄关找到开关,室内立刻亮堂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找浴室,便顺势打量起屋子,如同侦查从玄关到客厅和房间,他看似简单扫视的目光里关注太多细节,完全不落下可能存在过的隐晦痕迹。
到最后,发现无论怎么看都像洁身自好单身女性居住的的公寓才放心松懈了一点。
毕竟他没单纯到把单身和没有男人这两件事混为一谈。
严苛道德审判无声降临又悄然隐匿,昏睡的当事人一无所知。
他脱了自己身上那件令人作呕的T恤,倚着洗手台隔着半米距离,是被他放在淋浴间地面的女人。
她睡的很安静,一方小空间里回荡的呼吸声像羽毛一样轻。
他闲散耐心地看着,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只是等待。
直到确认时间差不多,以及发现她睡眠质量好到真能在地面都能一觉到天明之后,认命过去打开花洒,让稍冷的水从头到脚的浇她。
他不可能真放任她在地上睡一觉。
看清见本能的缩了缩,他下意识安抚,怕她磕碰到脑勺又将发卡取下,长发便覆了下来。
“酒后不能洗太热的水,你忍一下。”
水流冲刷下,湿透长发和衣物化身狗屁药膏粘在她身上,重得她在梦里变成了背着龟壳爬坡的王八。
“好累...不想爬了。”王八往路边一躺摆烂,任由那只机敏的兔子套她八百圈。
“乖,再坚持一下”夏油杰自然的哄着她不知所云的话。
怕脆弱的普通人会感冒,他犹豫了一会,只是眼下他似乎并没有得选。
夏油杰俯下身看她,清见薄薄的白色衬衫湿透紧贴肌肤,朦胧若现肤色,浅紫半裙也随坐姿堆到大腿根。
旖旎风光太过,强烈的动摇让他感自己头顶散发着金光译为正人君子的牌匾岌岌可危。
“这是什么人性考验”他吐槽了下,感觉无形而又强大的敌人出现。
太可惜了,我可是好人。
他说着,敌人不攻自破。
夏油少年终究是个理智过于强大的人,严于律己的自控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强,脱轨的事情不可能轻易发生。
他抬手拨开她打湿的刘海,用手掌轻拍两下千川姑娘的小脸,唤了两声,她毫无反应睡得很香。
好了,他给过她机会了,是她自己不争气。
对的,是理智很强的人,但是不是好人不好说。
比起湿哒哒睡觉得个重感冒,他更倾向帮她把衣服换了,本着“我是为你好”“反正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心态,他反而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总之,思想到出发点都是好的,但好像又没全好,在没有绝对两全办法的时候,他会毅然而然选择他认为正确的,对对方好的选择,哪怕完全无视对方意愿。
绝对专制的利他主义。
清见CPU烧了一会后,破破烂烂的重启了,没听清夏油杰说什么,她只是感觉自己有点急切。
有什么比被水打湿半赤身的少年,黑发披散,英俊的脸散发若有若无邪气的画面震撼。
真香艳的梦,爱作,以后都得按这个标准来知道吗,白日梦之神!
越想越亢奋,内心洪水猛兽滚滚而来,都做梦了还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可不是她的性格。
不做点什么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她会用实力告诉幸子那个死女人,对视亲嘴她只需要三秒!
于是她清醒第一时间拨开他碍事的手,跪坐起身,伸手扶住他的脸就亲了上去。
蜻蜓点水的吻,她的眼眸颤动,彼此气息交换,她颤颤巍巍的望进他眼里,里面平静的倒映出一个有点狼狈,大惊失色的自己。
在真实的触感里,她落地现实。脑子大大的闪着三个字。
——玩脱了。
清见脸色苍白,慢慢放开的手都在颤抖。
“不是梦…你为什么不躲啊......”咒术师的反应力呢?喂狗了?
“我怕你耍流氓没成功迁怒我。”脱口而出后自己也顿了一下,他果然聪明绝顶,连千川姑娘的厚脸皮都学的十成十。
千川清见:“……”
一向牙尖嘴利的人沉默了。
居然不否认啊。
从清见吃瘪的表情里找到恶人还需恶人磨的解气,夏油杰淡定腹黑乘胜追击
“所以你经常作这种梦?”
他一向很会抓重点。
夏油杰对这件事稳定的情绪和淡漠的态度给了她安全感,让她从对未成年出手的罪恶感里脱逃了出来。
“你说什么梦?”清见明知故问。
“见人就啃的梦”夏油杰迅速窘事重提,痛击她防线。
“呜呜呜”清见捂住疼痛的心,嘴里发出无意义声音。
“要不我给你亲回来吧,那我们就扯平了”她迅速想出公平对策。
“扯平什么,你赢两次的扯平吗?”夏油杰忽地笑了起来,对她女流氓的行径故意嗤笑。
清见语塞,为什么夏油杰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她根本不是对手,搞什么搞什么,脱了衣服对嘴皮子功夫有超级加成吗?
赢了。夏油少年暗自春风得意。
他已轻松掌握节奏,对千川姑娘进行语言和精神上的双重碾压。
算了,不和他计较。
清见难得的退让,因为她在想别的东西,想了想她又觉得有点别扭。
“可是…”她语气迟疑,虚掩嘴唇的动作有些许不自然,垂眸目光似躲闪的看向他,清丽姣好面容泛起羞涩的红晕。
害羞。一个差点让夏油杰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在千川姑娘身上出现的情绪。
瞳孔地震了。
纠结一番,她还是压抑羞涩朝他道:“可是,这是我初吻呢…”
一道天雷劈在头顶,照亮了夏油杰脸上如普渡众生般温柔的微笑。
内心瞬间刮起十八级台风,如卷过境所到之处摧枯拉朽天翻地覆。
反差杀伤太大了。
谁能想到常年嘴嗨厚脸皮,姿态举止大胆没心没肺又喜欢动不动打直球女人
——居然是纯爱?!
*
之前总是暧昧暧昧的喊着,但暧昧气氛真正从两人身上蔓延时,被两个当事人默契的无视了。
迅速翻篇,绝口不提,看似成熟实则逃避。
“对不住啊杰君,我不是故意的,我酒量很好的,以前喝酒的时候从来没有吐过的”
从夏油杰那得知事情经过后,清见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出来,低头双手合十比着道歉手势。
“你的衣服我已经放进洗衣机了,等一会烘干就好了”想了一会她又屁颠屁颠从冰箱找出橙汁,“你先随便喝点东西等一下吧。”
“没关系,总之清见桑没事就好”夏油杰身上盖着浴巾,惯性宽容笑着,接过她递来的易拉罐,“谢谢。”
“……”
“……”
不知为何两人同时掏出了社交面具,似乎唯有通过社交辞令才能恢复正常沟通。
逃跑的是谁?
导致原本熟悉的关系迅速回到陌生的是谁?
清见坐在夏油杰对面,两人隔着餐桌。
她掰开易拉罐的拉环,轻轻抿了一口葡萄果汁。
是她逃了。
夏油杰本身就是像流动水一样的性格,将他放在不一样的容器里他就是展现不一样的形状,容器是圆他便圆,容器变方他也自然而然跟着变化。
现在她这个容器变了,他察觉到了,也去适应了。
她想,他便给她所想,顺应她所想。
但这过程与他自己的喜怒哀乐无关,他只是被动的接受,被动去适应。
太压抑了,太变扭了,她一刻也受不了。
亲他这件事确实令她下意识的想逃避了,她对亲密关系的建立和接受都很弱,她最亲的家人都离开她有些时候了,她已经忘记嘻嘻哈哈轻浮态度以外和别人建立联系的方式了,无论是靠近别人内心,还是被别人靠近内心都会感到恐慌。
可这会比起恐慌,她更难适应压抑。
“要不你还是亲回来吧,不然总感觉怪怪的”她皱着眉望向别处,还是觉得罪归祸首是那个不应该发生的亲吻,便忍不住心不在焉的嘀咕。
“清见。”
“嗯?”
夏油杰喊她名字,她下意识回头。
下一刻裹挟着气流的手按在她未干透湿发的后脑勺,这速度清见根本闪避不了。
便直直的与他对视,看着他的脸越来越靠近,越来越靠近,近到彼此呼吸交换距离,近到他能轻易在她明澈眼中看见自己。
其实那个瞬间的她每一个动作他都记得,像电影细节一样拆分成缓慢的帧,她注视他的眼神,她呼吸的频率轻重,眼睫颤动的弧度……
“那个…”声音发抖她想跑了。
她没由来的感觉心底很慌。
靠近,低头封缄了她的。
他控制的很好,声音并不会出卖他,便听着如笑意温和的,纵容的,遮掩那最阴暗的陷阱。
“你想扯平还是赢两次?”
作者有话要说:饭来,速归~
夏油杰一生之敌,纯爱!
清见:真失礼啊我们可是纯爱哒!
夏油杰:纯爱不了一点。
我:在jj小黑屋边缘疯狂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