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的交流声微弱了几秒，然后又恢复。
江知闲抬头看着那张眉眼俊俏的脸，他看人时眼底里不带任何情绪，清冷漠然。
刚刚还沉浸在兔头那件事中，突然被叫名字，一时反应迟钝。
晃过神来，江知闲立马扬起嘴角，眨眼间已经换了神情。
紫色美瞳梦幻诱人，目光在他身上轻轻一扫，有种说不出的撩人魅力。
江知闲心中泛起一丝得意，老天再一次把他送到他面前，莫非也是想让她收服这个冷脸渣男。
肯定是的！
这怎么看都是站在她这边。
既然他主动送上门，那她就陪他好好玩玩。
想到这，江知闲瞬间充满自信，手中透明晶莹的酒杯往上一凑，碰到林砚手里的高脚杯，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好。”
江知闲自认她此时的声音小夹得恰到好处，说话时，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眼神炽热灼人——适当地表现出自己的兴趣。
这么看他，总得知道她的意思吧。
林砚被她毫无掩饰的热情搞得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而江知闲也没有让他主动说话的想法。
“是陈总叫你来的吗，他刚刚还说给我摇人呢，没想到是你。”
江知闲说出口，语气却很意外，似乎这一切都是因为巧合，或者缘分。
林砚面上不显，但心里诧异她知道实情，到嘴边也只能承认一句：“是，凑巧碰见他。”
“哦”的一声，江知闲心思开始动。
所以，他就是陈修致口中记颜的王牌摄影师，现在摄影师也算什么高管吗？虽然跟那晚对他的初步分析略有出入，但还是要以眼见为实。
“你好，我叫江知闲，知识的知，空闲的闲。”
她朝他伸出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林砚目光微动，略有打量。
又是这个眼神。他想。
“你好，林砚。”
他抬手回握，轻轻捏了下江知闲的指尖。一触即离。
没有等到他的下一句，江知闲主动开口。
“听说你拍照技术很好？”语气里有点挑逗韵味。
“陈总跟你说的？”林砚皱眉，表情终于有些不悦的松动。
江知闲从鼻腔轻嗯一声。
没有一点摄影师的样子，这也能当王牌？
“既然陈总都跟你说了，就辛苦你啦。”但江知闲表情坦然，把手上的相机递给他。
不爱说话有什么要紧的，人活在世靠一张脸，她就不信，他真的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再怎么走高冷路线，渣男都有一个共同点——不会拒绝主动的美女。
相机在空中晃了晃，最后停下，见他还是不接，江知闲疑惑地歪了歪头。
一秒。
两秒。
林砚还是不动，看她的眼神里之纹带着复杂的情绪，让人看不透。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陈修致随便找了个人来搪塞她。
除非他们的摄影师就是这么没眼力见！
相机不轻，江知闲手都有些僵了，放下也不是，又不能直接塞给他。
终于，他问：“你知道我是谁？”
江知闲有些不耐：“我知道啊。”
“也是陈总说的？”
“对。”
江知闲理所当然，甚至为他这么多问题开始感到不悦。
林砚此时终于认命般接过相机。
周围有人注意到这边，但是只当他们在工作交谈，看到江知闲将自己的相机给林砚。
惊。
不知道说了什么，江知闲似乎不开心，变了脸色。然后林砚接过了她的相机。
大惊。
终于，人群涌动，有人忍不住，朝他们走去。
江知闲余光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近，又不太确定，头往前凑了一点。因视线被吸引，没有注意到林砚轻微的后退。
待看清来人，江知闲懵了几秒。
很多博主都互相认识，就算不认识，在基本的社交场合中都会进行商业互吹。
但并不都是友好的关系，有些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就比如现在正徐步朝她走来的俞悦。
她们的账号走同一条路线，在互联网上的人设也差不多，自然会有人将两人对比。
其实这也没什么，有心者故意制造话题罢了。
一开始江知闲要是偶然遇见还会礼貌性地打个招呼，但后来发现俞悦并没有要正常相处的意思，不仅如此，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高傲。
两人从此遇见即陌生人。
江知闲脑袋上顶着三个问号——她确定俞悦的目标是她。
不过，她来干什么？
她们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好到需要特地来打招呼吧。
思索间，俞悦已经走到林砚旁边，林砚也看到她，轻点了下头。
俞悦没有解释自己的突然插入，而是在两人的沉默中自然搭话攀谈。
“没打扰到你们吧，大老远看见你，知闲，我还以为看错了呢，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江知闲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不是很想理会，吝啬地只给她一个“嗯”。
俞悦愣了一下，也是没想到她会在林砚面前不给她面子，连基本的社交都不做了？
“知闲，你和林总……之前认识？我看你们好像挺熟的。”
说完又往林砚那边看看，似乎问的不是江知闲，而是林砚。
本来还想着为什么要叫他林总，但转眼看着俞悦一改之前见她的傲慢，此时的她，面色微红，没看错的话，还带着几分羞涩。
江知闲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心里顿时警铃大响。
合着她并不是奔着她来，而是林砚啊！！
她的视线再次朝林砚看去，林砚也看过来。
他嘴巴微张，欲要回答，江知闲立马赶在他开口前说话。
“对呀，我们之前认识。”
如果让他回答，肯定憋不出什么好屁。
先斩后奏。
难道这还不算认识吗。
江知闲朝她歪了歪头，表情无辜。
俞悦张了张嘴，确定了这一点，可是在此时的她看来，江知闲那一脸高傲样，简直在挑衅她。
“我说呢，你和记颜这么多合作，原来是私交啊。”
她当然能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明摆着暗含她合作机会得来得不公。
但是她想不明白，这和林砚有什么关系？
林砚抬手揉了揉眉骨，他能听出两人之间微小的不对付，但是并不像被加入到她们的话题。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诶！等一下！”
江知闲觉得自己摸不透他，不知道为什么，跟他相处了这么一会，感觉自己云里雾里的。
“俞小姐，既然凑巧遇到，一起拍张照吧。”
眼神一转，朝林砚露出甜甜的笑。
“那就拜托……林先生啦。”
说完眨眼送他一个wink，亲昵地挽过俞悦的手臂。
敞亮的光线照在林砚脸上，却叫人看不懂他的表情。
眼前的女人勾着红唇，明晃晃地暖光灯下，双颊微红，巴掌大小的脸娇俏玲珑，偏偏那双杏眼看着无害。
俞悦脸色变换，嘴里急切地吐出几个字：“什么？你让林总——”
林砚眼睛没有离开过江知闲，将她得意坦然的表情尽收眼底，许久，他才开口。
“好。”
林砚两只手端着相机，熟稔地拨动镜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手动调着各种拍摄参数，一脸认真。
因为低头而导致轻微逆光，明暗交错，脸部线条更加分明。
手中的黑色相机和他身上的黑色西装，十分突兀，却又因为颜色相融，倒也有几分独特的气质。
按下快门。
俞悦的身体一直僵硬到现在，也不想花心思跟江知闲攀谈——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和林砚不是一般的认识。
她脸都要笑僵了，现在只想走。
江知闲自然不会挽留，手臂一空，听她说了声再见让她溜了。
背影不及来时的磊落，脚步中带着急切。
整个大厅在此时再次安静，人们的视线都似有若无地往这边撇——
身着礼服华丽迷人的女人似笑非笑地抱着手臂，一只手虚托着下巴，眼神轻轻的放在前面的人身上，恣意又撩人。
而林砚身姿挺拔高贵，光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拒人之外的贵族气质。
人群中又开始小声交谈。
这时，一抹亮绿色的身影从远处出现，吸引全场的目光。
来者是一位男人，留着一头卷翘的长发，扎成低马尾垂在脑后。
一副黑框眼镜遮住他半张脸，却遮不住白的发光的皮肤。
走路走出一种飘逸潇洒的姿态，亮绿色长袍在后面飘动，脖子上挂着一张工牌，在胸前随着步伐晃动。
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搞艺术的气息。
江知闲第一眼：这人搞行为艺术？
不对，他怎么朝这走了？
不是！他好像是来找我的？？
什么？谁啊！！
但是他身上的工牌马上告诉她答案——
宣传部.摄影师.王牌
众人之下，他看着她，开口：“你好，陈总叫我来的。”
？？？
江知闲觉得这个世界可能有点颠倒，不然她怎么可能看的懂他胸前每一个字，合在一起就看不真切呢。
“他说你自带相机，相机呢？没有我还得回去拿。”
她人生第一次觉得文字这么刺眼，和刺耳。
同样刺眼的，还有林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那是一种焕然大悟的打量，仿佛要将她死死盯住，试图从她嘴里听见什么解释。
江知闲不敢正眼巧他，视线不断在那张工牌上流转。
最后不死心地问：“你是……王牌，摄影师？”
不是。
别说你是。
——
“没错。是我，我，就是王牌。”
他说完，勾起嘴角，放出一个邪魅的歪嘴笑。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相机？”
问的是江知闲，可是却从旁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到他面前。
相机在他的手上显得小巧。
王牌：？
江知闲：。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