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母亲和妹妹在其他族人的保护下逃了出来，拼命游到了沧海才逃过那些贪婪者的追捕。他的父亲是族长，却为保护族人死在了那些人的手上。而母亲也因为受不了打击一直重病，前些年撒手人寰。

而他们卖出去的宝贝正是那阴阳镜的碎片。他们家不认识那东西，在最困难的时候被莫家坑骗了不少钱。

“所以……那莫家老二也是你，杀的！！！”白生知晓他身世凄惨，恨这不公的世界。但他现在的模样又与他最初痛恨的权贵有什么区别。

“是啊，我还真是幸运还能活着为族人报仇，他们的恨我会一个个偿还回来，就用这灵猫族的灵力，白云轩你觉得怎么样？！”长剑一挥，直指李行舟的面中。李行舟转剑抬腿，转身将长剑拍回。

那长剑上都是他灵猫族的灵力，他怎会认不出来。

“你不会以为，就你学得三脚猫功夫。拿着抢的灵力能杀了我吧！”那他这六界第一的剑术岂不是成了笑柄。“你不是想杀了我报仇吗？正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铃音剑，五百年没感受过血的味道了。

剑光闪闪，一招连着一招。速度愈来愈快，愈发紧张的气氛使黎存河不由留下汗来。李行舟确实说得不错，他一出招就看出他的问题，他没有时间学会一套剑法。就算拿着强劲的灵力也不可能伤到他分毫。

空气中充满了尖锐的摩擦声，不愧是神器榜上有名的神器，就算搁置几百年也依旧带着光辉。它仿佛在鸣叫，在饥渴力量的感觉。

白生之前对李行舟是最年轻至尊这件事没什么感觉，他每日病恹恹地剑法当真是他无法到达的高度。如果印象里的这位灵尊是这般的人物，他大致能明白自己之前为何视他为偶像了。

狠厉的剑法，张扬的性子，再加上不畏流血流汗。反正雪折声是看呆了。

这也太帅了吧。

不过李行舟确实留手了，要不然黎存河怕不是已成为剑下亡魂。最后一招将黎存河掀翻在地。“你想知道我为何不杀你？”

看着这人不甘的爬起来，李行舟笑了。“我不傻，你的后面的何人我们一清二楚。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跟我一样……”

“家破人亡，你眼前的这些对你来说就只是傀儡，但他们也是曾经爱我的族人。”李行舟踢走了他手边的剑，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是灵尊，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子民是我的错，可是这些与那些无辜百姓没关系。”

“黎存河，这北斗玄宗中的那些权贵难道不是你最痛恨的吗？”白生语重心长地想要将这人拉回正轨上，不能如此一错再错下去。

“你睁眼看看，那些沧海的百姓被这些人折磨得样子，这就是你想要的权利吗？”天边逐渐暗了下来，本来处于昏暗的城墙之下却是一堵堵困住黎存河良知的牢笼。

他不断麻痹自己，让他变得冷漠无情，可是白生知道那不是他。

“黎存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黎存河抬头望向白生，他红了眼眶。

“我的良心，这世间的良心可换什么？青梧娘娘，良心在你这值上几两呢？”

“纯良之人，值无价……”青梧一步步上前，靠近黎存河，拿起他的剑。“我当初只所以答应你的交易看重的就是你的这颗良心。”

他的眼底渐深，喉结明显一滚，动作停了下来，气息紊乱。低笑出声。“那如今

呢？”

“一文不值！”

听到这话的黎存河当真笑了出来，白生从他的笑声中听见了低迷，听见了释然，黎存河当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他见过黎明百姓，见过失去一切的人所以他痛恨，痛恨自己孑然一身却不得善终。

“我的护心鳞不是已经给你了吗？青梧娘娘，我当然是个没有什么良心的人。”我恨这世间的规则与地位，但只有这地位才能让人活着。

所以当那位神明找到他的时候，他选择了接受。他如今活着却像死了一样。“黎存河！你为祂卖命，许了你什么好处？”

好处？

神谕给了我什么好处吗？

无上的神力还是至高的地位？都没有。黎存河换了一个结果，一个能让那些人看得起的结果。“我不想成为蝼蚁，不想被那些人随意踩死！这有错吗？！”

“这就是你满手粘上无辜之人鲜血的原因？”简直蠢得要死。青梧并不赞同这种做法，人想要成为那至高之人要付出的血与泪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更不像他们所知道的拿吗风光无限。

这万千世界，只有登上那顶峰才知道山上的风是多么凛冽，

每一位神祇他们的经历是独一无二的，但唯一相同的便是都曾舍去最重要的感情，因为总要有人成为他们成神的踏板，就算他们不愿意这么做。

双目之下，白生早已不认识这个朋友曾将的面容，或许这个世界便是如此吸食人性的模样。

“难不成你们所尊敬的神尊大人就是什么好人了吗？他不是也放弃了我们这些人！？”黎存河握紧手中的东西，紧紧攒着不舍得放开。那是杀死莫家老二时抢回来的阴阳镜碎片，只是莫家二公子素来是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根本不认识这东西的价值。

“黎存河，我们发现了当年的一些真相，只要你把阴阳镜的碎片交于我们，我们会给鲛人族一个交代。”白生和青梧显然也看到了他手的动作，那东西定然是在他身上。“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们族人灭族的真相吗？你难道要一辈子困在自己的噩梦里吗？”

黎存河当然不想，他做梦都想要为自己的家族报仇雪恨。“我……我做得到吗？”李行舟看他似乎有松动的迹象，一点点地靠近着他。

又示意雪折声继续说。

“你难道不好好想想，这神谕为何偏偏会找上你？你一个武功不高又失了护心鳞的鲛人祂凭什么利用你。”

李行舟汗颜，我是让你唤醒他的神志不是让你继续刺激他。

虽然雪折声的话确实不太好听，可偏偏这番话打进了黎存河的内心。是啊，为何神谕找上了自己。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报仇的心够强烈。

可是这世间家破人亡的太多了，里面更是有比他更加坚定的人。

“因为他不能让你发现这一切祂才是那个幕后之人，祂可以稳坐高台看着你替祂这个罪魁祸首卖命，你说可不可笑！！！”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黎存河你难道真以为祂是个好心的神明吗？你说里的这些灵猫族难道不是祂教予你的？”它既然都可以杀死灵界当年的第一首族为何不可能杀死，另一个种族。

黎存河第一次见到神谕大人时，感觉自己的希望终于到来了，他不知道祂的身份但祂从光芒之下莅临自己的身前。那一刻黎存河当真看见了神明。

他坚信神谕可以替他报仇雪恨，可以为他们鲛人族主持正义。

可现在所有人都在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神谕为他编织的一场梦境罢了，黎存河当真崩溃了。为何自己如此愚蠢，要相信一个灭了满门的人。

李行舟当然也知道，神谕找到黎存河大抵与祂找到自己的想法一致，祂不可能留下一个后患在这世上。祂灭族就一定要一个不留。“祂想看的就是如今你的这个模样，喜欢你为祂卖命的愚蠢。

确实愚蠢，黎存河毫不留情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她为何要杀害我的族群？”他现在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他望向李行舟，祈盼能给我一个结局。他真正想要的结局。

魏茹君身患的血脉本就是灵猫族与鲛人族的灵力，神谕想要的力量也必须从这两个族群里汲取。鲛人族灵力低微却富有强大的滋养效果不会让外来灵力消散，所以祂需要鲛人族的血来稳固住灵猫界的灵力。

“没有这两种灵力，神谕没法达成祂的欲望。”

黎存河早已瘫坐于地，泪水从指缝中留出，掉落在地上。原来鲛人在极具崩溃的时候眼泪不会化成珍珠啊。随之掉落的便是阴阳镜的碎片。

还好李行舟离他够近，一下子就抓进手中了。“还好，还好。没掉地上。”这再碎可就真用不了了。

“你们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就离开吧！”黎存河的精神都收到了极大的冲击，不过还是站起来展露出正常的一面。面露疲惫语气里也是难以遮掩。

他也要迎接自己的结局了。

有些人每次来的都是这般即使，就比如那位神龙不见首尾的审判阁阁主。“鲛人黎存河养护傀儡，用宗门掩饰罪责，应当立即斩杀。”

“等一下，他只是……”还没等白生为他辩解一二，起码留他一条性命所在，他也只是被欺骗的那一个。

“算了，白生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我做下的错事应当由我自己付出代价。”黎存河惋惜地看了白生一眼。“我不后悔认你这个朋友，切莫回头，替我……替我讨回公道。”

黎存河的血染满渡口，明明乌云覆盖的天色却出现了一缕金黄色的余晖。连老天都在为他惋惜，这沧海也算是重新开始了另一段传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