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赢本来并不想说那么多，他的大脑非常清醒，没有丝毫醉意，能说出这些话来，仅仅只是那点微不足道的酒精带来的冲动，以及向一个“其他人”倾诉一二的机会。

喻成那些人对他都太过了解，他面对着那些脸孔，即使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也说不出来这些话。

可是现在……

看着脚下的啤酒空罐逐渐变多，赵赢怀疑地看了一眼卫东南，发现自己确实低估了这个年轻人的酒量。

直到最后一罐啤酒喝完，他站起身来。

“我送你回去。”

卫东南抬头看他，回答道：“可是我已经打过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了，我家老头儿睡得早，我出来还恰巧没带钥匙，难道你不应该收留我一晚吗？”

赵赢：“你家住几楼？”

卫东南不知道他问这做什么，诚实回答：“二楼，怎么了？”

赵赢点点头，语气肯定：“没事，能回去，我送你。”

卫东南沉默片刻，干脆利落地倒在地板上，闭上了眼睛。

赵赢：“……”

过了得有两分钟，他才蹲下身，拍了拍卫东南的脸，可这人就连眼皮都没动弹一下，就像真的喝醉了睡过去了一样，没有知觉似的。

赵赢沉默片刻，还是把他拖上了床，随后累了般，被子也没盖，灯也没关，直接闭上眼睛了。

微风从开着的窗户缝中吹过，带着清晨的鸟鸣和外面的花香。

赵赢睁开眼，习惯性地先翻了个身，从床的这一头到了那一头，缓了几分钟才慢慢坐起来。

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带着几分不清醒，起来洗漱。

刚出卧室，他就闻见了食物的味道。

小笼包和烧卖，就放在餐桌上，厨房的方向还传来了水声。

他一激灵，下意识朝半遮掩的厨房门方向看过去，挪动脚步，才看见了里头有个人，正背对着自己。

赵赢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忘了，卫东南昨晚睡在了这里。

“你在做什么？”

听见问话，卫东南半转身体，让赵赢看见了他的动作。

他正在将牛奶倒进杯子里，杯口冒着热气。

卫东南笑道：“你起来了？我自作主张，在你的卫生间里找到了一次性牙刷，你不介意吧？”

赵赢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他继续说道：“这是在你的厨房里发现的纯牛奶，加热之后放一点糖，会很甜很好喝。”

赵赢愣了一下，说了声谢谢，坐下了。

卫东南从厨房里出来，赵赢以为他会坐在自己对面，却不想这人脚步丝滑流畅的转到了自己旁边来。

“你平时不怎么开火？那你厨艺怎么样？”卫东南开口道。

赵赢：“……能吃饱。”

卫东南若有所思的点头：“那就是不怎么样，你放心，我会努力学习，洗手做羹汤的。”

赵赢：“……”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晚喝完酒之后，他们两个人都处于比较清醒的状态，尤其是他自己。

他看了卫东南一眼，嘴里嚼小笼包的动作顿了顿，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比较重要的细节，要不卫东南今天怎么说话这么奇怪。

有点像……

赵赢加快进食的速度，听得卫东南问：“你不是要开奶茶店吗？什么时候开始准备？”

“今天。”

卫东南看着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那今天我不能帮你的忙了，学校里有点事情，我得去一趟，晚上才能回来，你要装修吗？”

赵赢点头。

他本来以为大概整理一下，设备到了就可以开始尝试。

可一楼常年堆放着菜，有些地方的墙面已经破损，能看见里面红色的砖，漏在外头的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卫生也需要好好打扫。

这样的环境做成奶茶店，他自己都不会太想喝，只能基础装修入手了。

一楼的布局在卫东南脑子里飞快的转了一圈。

“你要是自己来，再加上请装修工人，不知道得弄到什么时候去了，到时候我开学了，都没能喝上一口店里的奶茶。”

没等赵赢回答，他继续说道：“遇上我，还是有点幸运的，我刚好有这么一些，正闲得没事做的朋友，不，不对，不是朋友，是苦力。”

卫东南眯起眼睛，笑呵呵道：“随、便、用！”

赵赢：“……”

赵赢没想到的是，卫东南口中的苦力会有这么多。

中午刚过十二点，一群人乌秧乌秧穿过马路过来，站在有点破的小店门口，穿的千奇百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但一个个都精神的很，架势十足。

如果不是看见戴丰站在这群人的最前头，赵赢还以为他们是来打架的。

戴丰看见赵赢，没有卫东南那样放松，但他是来帮忙的，潜意识中就带了不少的底气。

“有什么需……需要做的，尽……尽管说，我们人多，你这小破……”

戴丰话音卡了一下，瞧见赵赢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才继续说道：“你这店……我们用不了一下……一下午就能干……干完了。”

赵赢抬头扫视着眼前参差的人群，心中颇感无奈。

令人意外的是，戴丰这人虽然看着不怎么靠谱，但做事的确有一套，赵赢边干活边观察着，发现他虽然说话慢了些，但把这一群千奇百怪的人安排的十分稳妥，分工明确，就连每个人的性格特点都捕捉的非常精准。

本来他估计着至少要三天的活，现在两天不到应该就能做完了。

赵赢看着眼前分外卖力的年轻人们，忽然想到，自己卖出去的菜好像还不够请他们吃一顿烧烤的。

他倒不是发愁钱的事情，只是卫东南那小子，可不像是一顿烧烤就能解决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