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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chapter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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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质地的丝绸隔绝了闻瀛指尖的微凉,从路易斯的脸颊上滑过。凡手指触及之处,皮肤下的血液瞬间滚烫。

无需话语的形容,闻瀛就能从路易斯充满希冀的目光里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崇拜,想必自己在他的眼里应当神祇一般的存在吧。

既然如此,为忠实的信徒实现一个小的心愿又有何不可呢?

“走了。”

闻瀛拍了拍路易斯的肩膀,沿着冰场外侧的通道走了出去,前往入场口。

视线由暗到明的一刹那,来自比赛场地上的欢呼声骤然放大,传入闻瀛的耳廓。

从高处的解说席上传来激动人心的声音:“第二位选手的短节目已经进入了尾声!当我们以为排名第四或第五位出场的秦学舟或朱利安将为我们带来一个阿克塞尔四周跳的时候,谁能想到来自法国的伊诺克竟然提前为我们献上了一个惊喜!就在刚刚的接续步法之后,伊诺克选手接的是一个阿克塞尔四周单跳!虽然这个跳跃的完成度不是很高,落冰的姿势不是很稳,但还是成功了!”

闻瀛脚步微微一顿,抬起眼帘,只见高悬在整个场地上空的360°全方位大屏幕正回放着伊诺克的阿克塞尔四周跳,现场响起持续不断的掌声。

“也许正是由于伊诺克选手的四周跳在正式比赛中出现的并不多,他的阿克塞尔四周跳才能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惊喜。伊诺克选手的艺术表现力一直都很不错,如果说刚才的接续步配合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给人的感觉如梦如幻,仿佛置身于一场奢靡豪华的宫廷宴会之中,那么这骤然出现的阿克塞尔四周跳就像是舞会行至最盛大绚烂之时,对陛下驾到的隆重欢迎,在现场掀起了一阵高潮。”

什么意思?

路易斯一时之间还没回过神来。改动作的不应该是朱利安吗?怎么这个叫伊诺克的家伙先改了?

他下意识地瞅向闻瀛哥哥,却见闻瀛哥哥歪着头,正认真地观察屏幕上伊诺克的慢动作,等回放结束了,台下伊诺克的短节目也迎来了尾声。

絮絮的解说声还萦绕在场地周围,闻瀛带着手套的手微微一撇,站在警戒条前,示意路易斯停下脚步,接下来的入场就只能他一个人走了。

路易斯心里一空,不舍地望着闻瀛挺拔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来自全世界各家媒体的镜头都转向了这位即将出场的选手。

而场内的伊诺克完成了谢幕,笑着与等在出场口的Omega教练拥抱。站在教练身后的还有一位身穿白衬衫、单手插兜的中年男子,大约三四十岁,茶褐色头发,下巴蓄着胡渣,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笑起来很是春风和煦,薄唇性感地微勾,似乎对伊诺克的演出很满意。

路易斯趴在入口处极力地盯着那个人瞧,总觉得似曾相识。啊!除了瞳孔的颜色以外,他跟闻瀛哥哥的那双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有脸型也很像!

莫非他就是乔舒亚提到的文森特吗?可是为什么他会一直待在伊诺克身边?

很快,路易斯的猜测就在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中得到了验证。

一行人前往等分席的途中恰巧与换好了冰鞋准备入场的闻瀛狭路相逢。

“Win,”在即将擦身而过时,文森特还是忍不住喊住了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冷漠气息的儿子。

闻瀛侧头,如潭的眸色在场馆内璀璨的灯光照耀下依然深不见底,“有事吗?”

文森特的脸上显出几分尴尬,握拳堵着嘴咳嗽了两声。此时此刻,在他身上肩负着的是伊诺克编曲老师的身份,这让他难以挪动脚步、走到自己儿子的身边,而是选择以年长者的姿态对久违的孩子传达来自父亲的问候:“待会儿要加油啊。”

闻瀛的目光在文森特泛起皱纹的眼角停留片刻,嘴角倏而噙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好啊。”

文森特深知自己在父亲这一角色上的失职,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孩子,曾经他也被自己视为掌上明珠,尚未出生之时他就为其起名为“Win”,寓意为胜利之子,渴望着他能在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上走得长远。

可惜美好的期望随着时光的流转化为了泡沫。

他支持闻诗韵一开始想要Win继承她未竞事业的想法,也希冀着自己的儿子在花样滑冰的领域有所成就,因此不吝全力地投入到帮助闻诗韵对Win的教养之中,利用自己的编曲天赋为Win编织出一首首灵巧动人的花样滑冰配乐,但随着与闻诗韵的多年相处,他逐渐发现了自己与闻诗韵在思想上的种种分歧,原因也许来源于两人自小所接受的不同文化的冲突,各种婚后生活所面临的琐事让两个人的感情逐渐变得分崩离析,另一方面,文森特实在不能苟同闻诗韵在教育孩子上所持有的封建传统理念,越是争吵,越是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撕破了脸面,儿子被法院判给了闻诗韵,而他就此失去了对闻瀛的抚养权,辗转回到法国,直到一年前才投入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温柔乡——简。

她既是一名来自法国的Omega,与文森特拥有同样的文化背景,更拥有一致的三观,与此同时,还是一位颇负盛名的花滑教练,伊诺克目前正在她手下进行技巧方面的特训,这也是为什么这次伊诺克能这么快地突破阿克塞尔四周跳的缘由。

见闻瀛的视线随即落在依偎在自己身旁的简身上,文森特不禁老脸一热。自己的儿子到现在连一个阿克塞尔四周跳都没在练习场上跳出来过,他却站在Win的竞争对手一边,为伊诺克成功跳出阿克塞尔四周跳而露出欣慰的表情,不知道刚才那一幕看在Win的眼里,他究竟会作何感想?

虽然被周围的摄像机围观着,Win并没有当众指责自己,脸上甚至还露出笑容,可他知道,自己在Win的心底恐怕早就不配被当做父亲了。

但是,彻底放弃培养Win,也是一件迫不得已的事情啊。

文森特实在是太了解Win的致命缺陷了。

都怪闻诗韵对小时候的Win太过严苛,美其名曰磨炼孩子的意志,却导致Win失去了对音乐情绪的感知功能,以至于他使尽了所有办法也不能让Win体会他所精心编造出的曲目所表达的情感,所以满腹挫败,觉得自己多年来都好像是在做无用功。

而“Win”这个名字更像是对当初他寄予在闻瀛身上的厚望的一种讽刺,他只能把每一个节拍该表达出怎样的情绪一点点地口述给Win,教他在关键的节拍处脸上该适时地浮现出怎样的表情,闻诗韵则有她该做的事情,那就是配合他的伴奏编织出一套更易于滥竽充数的编排动作,使得闻瀛的这种缺陷不那么显眼。

时间久了,文森特觉得格外疲惫。仿佛那小时候的Win根本不是个活生生的孩子,而只是个被父母摆放在冰场上任意调整动作姿态的玩偶。

没过几年,他就借着离婚回国的机会减少了对Win的探望,因为每一次看见Win,都会让他回想起那种眼睁睁地看着灵感如沙子一般从指缝里溜走、整个大脑逐渐变成一片干涸的荒漠的感觉,对于一名编曲师而言,离婚不算什么,丧失灵感才是最致命、最令人感到恐慌的一件事。

恢复单身生活以后,他才仿佛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因此,偶尔闻诗韵发来邀请他为Win进行花样滑冰编曲的要求时,他也会犹如完成任务一般把完成的曲目发过去,就当是发挥自己身为Win父亲这一身份的余热了,而《悲惨世界》就是他为Win创作的最后一首编曲,因为在那之后不久,他就与简相遇了,从此,他的才华将只会为简而施展。

至于Win的艺术表现力,文森特已经彻底对其感到失望。早在几年前他就不再观看Win的比赛了,尽管Win的对于配乐的卡点程度已经达到了足以蒙蔽普通观众双眼的地步,但他依然能分辨得出他哪些动作是在为了合乐而刻意调整自身的节奏,同样的,也瞒不过经验丰富的裁判以及一小部分对花滑有着深入钻研的资深观众。

这不仅仅是对音乐的糟蹋,更是对艺术的欺骗,他不想看见这种自欺欺人的现象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就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因此文森特并不知道Win在上一站芬兰站中的突出表现。

他酝酿了半天,直到闻瀛已经打算转身离开,才手足无措地对他憋出一句安慰的话。

“Win——尽力而为就好了。不要把你妈妈说的话放在心上,表现不好也没关系,就算输了我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我就守在这里,直到你表演结束!”

谁知话音刚落,闻瀛就停下脚步,转过身,唇角那股莫名的笑意倏地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你对我的施舍吗?”闻瀛鹰隼一般的目光落在文森特的身上,深黑色的瞳孔泛起幽深的寒意,“我是不是还应当礼貌地对您说一声谢谢?父亲?”

文森特不知道何时乖巧听话的儿子竟然长成了如今这副警惕森严的模样,对方刻意压低的声音竟让他浑身泛起一丝凉意。

“你既然已经认定了我会输,那就千万别留下来看我的比赛了。”闻瀛收起目光,吝啬留给文森特一个仰望的眼神,一个做了逃兵的父亲,却还妄想着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难道他以为自己还会为他的施舍而流露出一丝感动吗?简直太可笑了。说话间,他的视线掠向伊诺克那充满英气的脸庞,“因为我怕你们……”

转过身,他的嗤笑声轻得几乎如风拂过一般,“……输得太难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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