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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玉京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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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城的宴会总要持续很久,城中常年热闹欢畅。

昭华从瀛川水岸回到月下城中,短短几个时辰恍如隔梦,沧澜一事如今算是彻底了结,天启万载也有了最终的定局。

昭华抬首望月,清泠泠的银色月华尽数洒下,月上城的一切都倒影在其中。

月娘停在了瀛川水岸,并未跟着她进城。

寒月如霜,一如瀛川之水。

昭华并未躲着仙子精灵的热闹,沿着月上城最热闹的主干道行走在挤挤攘攘的喧闹之中,一身从瀛川水岸带着过来的冷寂仿佛都被这欢声笑语冲散了。

她未走到城中心的宴会,便有些累了。

她坐在一处无人的檐下石阶,任由乌发垂满了衣衫,乌黑的眸子里像是熏染了一圈火光似的带着朱红,分明不曾喝酒却带着迷醉的酒意醺醺,托腮望着月,望着青石桥上三三两两的嬉闹小仙,望着她们手中的糖画和路边热气腾腾的月桂糕……

昭华有些累了,眉目之间都带着些疲懒,半闭的眼帘显得格外漫不经心,似是在观众生,又似众生皆无。

许是半梦半醒之际,云雾甚重缭绕地人迷醉,她似乎又看见了万年之前的将屿山,满山华贵喧闹的鸟儿,腾云展翅,羽尾摇曳出虹霞一样的绚烂……

昭华倚靠着檐下木柱,像是疲惫极了,缓缓阖上了眼轻寐。

她在想,凤凰重现人间的那一天。

.

昭华是闻着月桂糕的香气醒来的。

甫一睁开眼,便听耳边争闹不休。

“你怎能撇下阿姊一人,独留她在此路边?”少年的声音清朗儒雅,听起来就甚是稳重,全然没有他这般年纪应当有的顽皮。

只是这声声质问之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恼火。

昭华略一睁开眼,就装作未醒,重新闭起了眼。

月娘捧着热气腾腾的月桂糕,衣袂一摆,有些寥廖:“少来这套,阿昭每次来月下宴都爱坐在这里,我能怎么办?”语罢,她手肘戳了戳昭华:“别睡了,方才都瞧见你方才醒了。”

少年闻言,又是眉头紧拧。

月上尊者如此不着上下,肆意而行,都将阿姊带坏了。

昭华无奈笑了笑,伸手接过月桂糕,看向少年:“阿满,玉京可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会在此处?”

“归川拜见阿姊。”少年一行一止都带着上位者的矜贵持重,哪怕是身处闹市之中仍然不忘身份礼数。

月娘短促一笑:“瞧他这就又急了,都说了阿满是小名,不显于人前,他不爱听,你还总改不了口。”

昭华失笑,看向归川略带歉意:“是阿姊唤惯了,一时忘了。”

少年摇了摇头:“阿姊随意便好,若得阿满,归川亦是欢喜。”语罢,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月娘,眸冷暗含警告。

莫在阿姊面前,胡言乱语。

月娘接到这玉京陛下的冷刀子,略略打了个哈欠,起身:“行了,阿昭赴宴,我已然满足,便就不打扰你二人叙旧了。”

她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眯着眼笑道:“说起来,陛下应当是有千年未曾见过阿昭了吧。”

此言一出,少年如温玉般的面孔,气得有些发黑,咬着牙,一口郁气难出。

昭华大梦方醒,还有些倦怠,姑且瞧着月娘和归川二人口舌争斗

街市热闹,众生其乐,亲友相伴……

她目光悠长,望天望月,好似一直绷着的脊背渐渐放松了下来,淡漠精致的凤眸都显出异样的平和,周身若有似无地萦绕着安定的气息。

月娘笑着走远。

归川转身瞧向昭华,一时之间方才惊怒受到昭华周身气息感染,逐渐平和,却总生出了几分怯弱,不敢冒昧打扰阿姊。

昭华回神,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归川?”

“阿姊……”归川垂眸:“已有六百三十二年未曾踏入玉京了……”

昭华一愣,抬首看向归川。

对于阿满,这个她亲手从龙族死脉之中寻到尚未出世便因为湟水之祭抽调生机,而后被她淬炼唤醒的孩子,她总还是希望他能够安乐幸福的。

所以,这般听着便甚是委屈的指控,昭华自觉还是要解释一番的。

诸天之中,若谈及闭关,又怎的一个千年万年了事。

区区六百多年,实在不值一提。

可,毕竟他还小啊……

倘若没有湟水之祭,他这样的年纪连龙川谷都出不了,更别说要学着坐上玉京陛下的位子,学着统御诸天。

归川抿了抿唇,少年长身玉立宛若庭前玉树,温雅矜贵,哪怕是面上浮现为难之色,也只会让人想拂去哀绪。

昭华开口:“阿满,我……”

甫一开口,便被打断。

归川眸色微暗,他道:“川,甚思之。”

昭华一时哑然,长长叹了口气:“若玉京事务得闲,便去将屿山走走吧。”

归川眸色骤然一亮,急声道:“阿姊允我?”

昭华起身,掸了掸衣袂尘埃,无奈道:“本就没有不许,何来允?”

千年淬炼诞生却生而不足,又得千年化人,再千年龙腾四海,又许两千年历劫方归,入主玉京……

两千年一场劫,天命不允。

可他终归是熬了过来。

归川这一路走来如何艰难辛苦,昭华都看在眼中,纵然有她暗中助力,可入主玉京之后的路还有很远很远,他总要自己去争一条命出来……

所以,玉京陛下登位那日,明皇殿贺礼题字……

昭华想起那日,便不由得失笑,本意愿他此去一路顺遂,怎料竟然惹得这孩子以为她望其少归将屿山。

此一番,除却明皇殿的祭礼,他便很少来过了。

她于天启录之中沉浮,也不知过了多久,遭一日司无咎寻来同她言,只道湟水之祭后,三十三重天坍缩至十三重天,诸天混乱,玉京陛下殚精竭虑,纵然尊神之位,却几欲耗干心血,化作虚无。

她曾问归川:诸天长久,何必急于一时?

归川病容未退,卧榻仍在处理事物,言:诸天早归安定,阿满才不负阿姊于我登位之时所托,才能……

早一日心无负担,归将屿。

她那时,才知一句贺词竟然让他险些羽化。

纵然,后来她曾道,龙归渊川,不至将屿。

可这孩子似乎是执拗性子,她说的所有话都放在了心上,唯独这一句……

自那以后,便更少来将屿山了。

而她忙于天启之事,也只能多劝他保重这条本就是与天抢来的命,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昭华忆其往昔,忽觉往日疏忽良多,她仿佛还记得那里自己离去之时,阿满的脸色又白了三分。

现今,也不知究竟是那一句话说得错了,重了。

昭华抬手想揉一揉阿满的脑袋,忽然惊觉她站在台阶上,少年人竟然还高出她半个头多——

当真是疏忽了许多啊。

归川见状,上前一步,乖顺地侧身垂首。

昭华失笑:“走吧,你既然来了,我便同你一起去玉京看看吧。”

归川眉眼灿然:“嗯!”

.

归川此次出行鲜有人知,来时乘云舟而来,不惹人眼。

昭华同他立在船首,看云卷云舒,聊趣闲谈

昭华想起来月娘说的话,问道:“我听闻玉京起宴,可是因为你要选妻?”

虽说阿满年纪还小,可他心思老成持重,比起平常的仙神要早慧许多,若真生了情谊,也当时一件正常事。

昭华眼中带着笑意探寻,一句话已然思量许多了。

若阿满早日娶妻,说不定她还能赶得上参宴,倒也是少些遗憾。

归川呆在昭华身侧,与云淡风轻相容,低声一笑:“他人胡说罢了,阿姊怎还轻信了?”

昭华这时才是面露遗憾,暗自摇了摇头:“既然不是,那你可有心上之人,若有了,早日安排也是妥当的。”

“阿姊……”归川轻叹一声:“莫要打趣我了,玉京事重,焉有心思谈论其他。”

他又道:“此番玉京宴会是为了迎梵罗之境的佛法论坛,只道是梵罗之境许是有佛子降生,却不知是真是假,刚好借此巡问一番。”

昭华愣住:“……佛子?”

归川点了点头:“有此说法,只是不知真假。”

昭华扶着云舟遥望漫天云霞,一时沉静。

归川看着阿姊的面容,纵然他筹谋诸天,他人都言他有着一眼断真的神通。可是,说不清道不明,他在面对阿姊之时,许多时间都瞧不清她究竟在想什么。

就如同现在这般……

“阿姊?”归川忍不住唤道。

往日运筹帷幄,沉稳持重都做了空。

昭华看向归川:“嗯?”恍若未觉般,凤眸慵懒带着些疑惑,似是在问唤她作甚。

归川摇了摇头,表示无事,轻声:“太久未见阿姊了,忍不住唤了一声。”

昭华失笑:“你若想来见我,只管来便是,我可从未阻你。”

“阿姊说的是,归川迷障了。”

昭华想了想,复问道:“既是梵罗之境讲经,你端是试探,又何必作宴?”

如此,未免有些太过隆重惹眼。

归川答道:“梵罗之境自湟水之祭后,便鲜少与外人相通,此次设坛讲经一在梵罗,一在玉京,既为出世,也可视为白玉京对其一如往昔。”

“另外……”归川语气一顿:”阿姊,可听闻过那位钟离雪山的山主?”

昭华点头:“前些日子,听月娘提过一声。”

若说梵罗之境那些修佛之人自湟水之祭后避世不出,这位自天地降生,尊神之位通禀诸天起,便不曾现世于人前。

从未有人得见真容。

当年,湟水之祭时,有人拜见以求庇护,钟离雪山仍是一派风雪肆虐,全然不曾改变,以致后来众人怀疑究竟有没有这么一位尊神存在。

归川道:“钟离雪山风停雪止,那位许是要现世了,此番玉京宴为二,一是为着佛法论坛,二也是暗里告诫诸天谨慎行事,毕竟如今无人知晓这位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模样。”

天上三十三重天皆归白玉京,又以尊位陛下为都城称之为玉京。

如今的十三重天,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归川绝不允许任何人徒生混乱。

昭华赞许颔首:“你如今越发周全了,可喜可喜。”

争吵嬉闹未曾脸红,打趣娶妻未曾面热,这番一听昭华赞许之言,归川倒是红了耳根。

“阿姊……”

昭华笑道:“这宴何时开?”

归川道:“前些日子,梵罗之境的佛法大师便已经安顿下来,三日前已经开始讲经,阿姊可是生了兴致?”

昭华托腮:“我倒是对那位故弄玄虚的佛子有些兴致。”

归川抬首,不解:“嗯?”

云舟渐缓,玉京已至。

昭华道:“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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