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姐?”
白衣女子小心翼翼地对着胸口藏着的摄像头喊了几声,有看了看自己的手环,果然,完全失联了。
南修苦笑一声,将手艰难地放回原处,身上持续加重紧绷感终于停滞下来,这才送了一口气,他现在的姿势非常别扭。或者,可以说是非常诡异。
双手交叉重叠在自己的胸口,身子被什么东西死死缠住,浑身上下只剩些一对鼻孔暴露在空气中,刚刚将手抬起来,再低头看手环的动作就已经几乎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粗粗喘了几口气终于是缓过来了。
不知道遥姐跑哪去了,知不知道路啊。
南修躺在原地无法动弹,满脑子都是季亦遥对着手环的智障导航找路的样子。
“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就上次还给带去翻墙了呢...”
想到这里,南修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但很快就又被强制压了回去。
身上缠着的东西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活动,只要稍有动弹,别说动嘴了,哪怕是扭一下嘴角,都会缠的更紧。
这玩意儿就像是活的一样。
他现在不能动不能说,甚至就连呼吸都得细细控制,胸口才不至于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只要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躺着还是很好过的,脸上缠着的东西几乎是完全贴合自己的脸,所以南修干脆也闭上了眼睛。
一不留神,意识便开始模糊起来。
迷迷糊糊间...
“啪”,南修猛地睁眼,脸颊火辣辣的触感让他感觉十分熟悉。
“呸,不识好歹”
一个长发女孩扭头便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南修半张着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耳朵就被人提了起来。
“小兔崽子,又在这里欺负人女孩子了?”
“疼疼疼,怎么会,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南修听见自己委委屈屈地回答,心里也不免泛起一阵酸楚。
“那你说,三天两头往外跑,天天都有被你气哭的小姑娘,不是你欺负人家是什么?”
面前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中年女人,皮肤有些黑,一看就是经常在外劳作,深蓝色的围裙边缘已经被洗的有些发白,脸上黑灰的脏污让女人看起来更显疲态。
“才没有,是她们,老给我递这东西,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发火的”,南修感觉自己的嘴已经撅起来了,想压都压不下去。
女人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卡片,这张卡片的材质很特别,乍一看像是普通的黑卡纸,但就在人拿起的一瞬间,上面才显现出了几行看不懂的字体。
女人看完卡片上的内容,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干脆直接闭上眼睛,将卡片撕碎一扔,碎纸片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倏地凭空生出了火苗,将纸片烧成了灰烬,消失地无影无踪。
女人闷声道:“他们找你多久了?”
“上个星期开始,就天天在这里堵我......”
女人的目光透露出一丝凌厉,“不是让你在家里呆着,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我...我就是想帮点忙...”
女人显然已经看见了男孩手中的布袋,还有满是黒污的双手,不用看她都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唉...”,女人欲言又止,终于再次开口,“跟你说过了,家里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像你姐姐那样好好学习就可以了,只有好好学习才有办法救你自己,你明白吗?”
“我知道...”,南修感觉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烧,整个胸腔变得灼热,
“吴妈妈你天天都说要学习,我知道,但我就是学不会啊,我又不是姐姐,她这么聪明...”
女人看着面前这个委委屈屈的少年,不过也才10岁的年纪,半大的孩子,心中实在不忍,但又不得不狠下心来,咬牙呵斥:“那你就跟他们走吧,反正年纪到了,迟早都得被这伙人抓走,我也不管你是被抓去做什么,要杀要剐,还是抓去当他们的玩具,都随便你好了。”
男孩还是想要反驳:“那,那姐姐长得也很好看啊,你怎么...你怎么知道她就不会被人抓走...就算她学习很好...”
“臭小子翅膀硬了,还知道顶嘴了”,女人气急败坏拧着一只耳朵,半拖半拉回到了一个只有一层楼的平房前。
“门开了”
南修感觉后脑勺有些发麻,拖拉着腿脚跟着女人进了屋子,地上一滩赤红的血迹拦住了两人。
“姐姐,你在做什么?”
一个披着齐肩短发的女孩捂着右脸转过身来,左脸完全隐藏在黑暗中,鲜血从指缝中冒出,顺着手臂流下滴在地板上。
吴妈妈的声音有些颤抖:“这都是你的血?”
女孩目光有些涣散地摇了一下头,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吴妈妈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来过了”。
女孩木着脸扶起最近的长椅坐下:“嗯”。
“其他人呢?”
女孩看向一旁的墙壁。
吴妈妈围着屋子外检查了一圈,手脚麻利地将门口的血打扫干净,确认屋内屋外没有其他人之后,小心翼翼地点上煤油灯,漆黑的小屋明亮起来。
吴妈妈一把将杵在门口发呆的男孩拽进来,仔细关上房门,整个房子并没有外面看着这么大,里面的大小不过也就五十平,厨房就占了一半的大小。
吴妈妈转身进了厨房,传出了一阵石头摩擦的声音。
几乎是吴妈妈进厨房同时,南修就感觉自己脚下的地板开始震动,随即屋子右侧的墙面开始松动,一个石头暗门打开了。
吴妈妈从厨房匆匆赶到已经开了的暗门前,进去前恨铁不成钢地对着男孩道:“去给你姐姐帮忙啊,杵着做什么了,唉”。
南修反应过来的时候,女人已经进了这道黑漆漆的暗门,而自己的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走到了旁边这个面色死白死白的女孩面前。
男孩嗫嚅道:“姐姐...”
女孩停下手里包扎的动作,她刚刚给伤口消了毒,血还没彻底止住,转过头来的时候,南修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着煤油灯微弱的亮光,勉强能看清女孩脸上的细节,如果没有这道疤的话,这张脸,这个长相,可以说是绝色,至少他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儿。
南修想再仔细看看女孩的脸,但视线立马转移到了自己的脚尖,听到自己又开了口:“姐姐对不起,我不应该出去的,如果我不出去的话,他们找的就是我了,你就...你就不用这样了”。
一只温热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头顶传来清冷的女声:“这跟你没关系,你在不在都一样,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
南修心头一震,想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又开不了口,只感觉脑袋上温热的手掌越来越凉,最后开始有些火辣辣地疼。
“哐叽”
“撕拉”
期间还伴随着一阵金属的敲击声,南修猛地抬头,一睁眼便看见了一张同样惨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