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彻底结束，已经是十多天之后，其实信息素匮乏症早已解决，被动发情也已经消解，但耐不住两人都不想分开，耳鬓厮磨，一天又一天，好像怎么都不会腻。

或许是因为Alpha和Omega这两个性别的天性，再加上蛇类的本性，情.事对他们来说再自然不过，随时随地都可以，也就导致离开家门变得很困难。

最后，是雪俞发了一则简讯过来，阻止了两人无休无止的厮磨。雪俞让商佐带游羽下山，去蝮蛇医学研究中心做一次体检，评估信息素匮乏症的好转程度。

游羽自觉自己已经好完，但商佐稍有担心，为了消除这最后一丝疑虑，两人收拾了一通出门。

没想到这几天里，树蝰市竟然真的下了雪，大雪封山，周遭更加渺无人烟。

游羽穿着蓬松的短款羽绒服走出别墅，被眼前纯白的山野镇住。白色太过纯洁，洗涤了荒草蔓生的山野，看得他一下清醒寡欲，反思之前，感觉自己和商佐真有些荒.淫无度。

商佐拿一条围巾赶上来，给他系上，然后返身去别墅的地下车库，开了辆雪橇车出来。雪橇车很酷，依然是商佐惯常的、又黑又金的风格，他在车上朝游羽偏头。

“上来吧，阿羽。”商佐的声音在雪地的树林里回荡。

游羽坐到商佐身后，抱着商佐的腰，“不是说要带着我飞下去吗？”他下巴隔在商佐肩头，翻了翻旧账。

“下面学生在上课，影响不好。”商佐歪头贴了一下游羽，找了个理由，“走了。”

雪橇车在雪地里急速滑行，惊扰了山林间许多动物。

山下的维佩拉大学确实还没放假，不过正值期末，大家都在苦命复习，没人注意后山上下来的两个显眼包，商佐也没急着去蝮蛇医学研究中心，带着游羽在维佩拉大学转了一会儿。

游羽对维佩拉大学有些不一样的情感，曾经奋力追逐过，但最后幡然醒悟，这不是他那时可以得到的东西，哪怕看起来不过一步之遥，实则谬以千里。

但现在，他可以自由地走在维佩拉校园里，雪后的校园多了几分宁静，少了几分人气，但教室里有教授的讲课声，也有学生的提问声，生动、活泼又真实。

“之后要来这边读书吗？”商佐问他。

游羽陷入沉思。

说起来，他在克罗默大学的学位还没有读完，曾经天才，如今博士肄业。克罗默那边的实验也没有结束，但病毒与腺体融合的课题他已经在现实中走完了，只是具体他是通过什么原理结束这个课题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彗星消失之后，或许有很多人想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如果他想继续研究，会有很多人支持他。这课题也只有他才做得下去，但不同的是，他可以走下去，也可以放弃。

从前没得选，他渴望从实验中得到一些可以交换的筹码，如今他不需要筹码了。而彗星背后隐藏的真相、来自天外的病毒，以该隐星此刻的科技与经济水平，或许还不是揭晓的最好时机。

游羽释然笑起来，“我其实有个想法。”

商佐点头，鼓励他说。

“病毒的融合已经结束，再研究下去，得到的结果或许跟初衷背道而驰，我暂时不想继续这个课题了。”他沉吟着，“我的异能可以改变人类的排异反应，或许可以改善一些基因和移植问题，我想研究这一块。但，不在学校里。”

“我想重新建立辛克莱尔，选一个离后山不远的地方，离家里近一点。”游羽说。

“那就在山脚建一个好了，我可以帮你搞定动工的批文，器材那些也不是问题。”商佐回过身，一只手牵着游羽，另一只在山脚的位置画了个圈，“就那儿，还能给雪橇车安排一个停车位。”

刚刚的雪橇车无处安放，被商佐锁在树林子里。

游羽笑起来，“给你的大越野也安排一个位置。”

“那我呢，总裁先生？”商佐低头问他。

游羽歪着头笑，斜眼看他，“只能把你安排在床上了。”

商佐大笑起来，非常喜欢这个安排，不仅乐见其成，也很愿意当总裁背后的男人。

不过停顿几秒之后，商佐又郑重说：“我准备退出蝰蛇小队了。”他虽然说得简单，但却像是已经思索了许久。

“为什么？”游羽讶然，甚至有些惊慌，“你……”

商佐竖起一根手指，挡在游羽唇上，“我从无忧岛到蝰蛇市，至今刚好十年，父亲的初衷是让我多看看人类的习性，有好也有坏，权当学习。和你一起，经历了许多，人类的世界总是波折横生，我想跟你离群索居，过两个人的日子。”

“蝰蛇小队跟着雪俞去各种地方，枪林弹雨，我不怕危险，但我怕你担心。”商佐认真看着游羽，这一番话令游羽动容了，眼眶泛红，商佐探手，用指腹压他眼角的痣，笑起来，“我也有一个新想法，需要你支持。”

“好，没问题。”游羽答得迅速，毫不犹豫，忍不住抱住了商佐。

商佐搂着游羽，缓慢回忆，“在联盟军校的时候，我选修过一门机械制造，很有意思，我很感兴趣，但这一块在雪俞身边用不着，就放弃了，现在不用考虑雪俞，以后我就搞这个怎么样？”

游羽一下笑了，“那也在辛克莱尔搞，可以一起下班。”这么说着，他甚至有点期待了。

“好。”商佐搂着他，吻了下他的额头，“希望我们以后都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好。”游羽心里一热，答得郑重又真诚。

在校园里转悠够了，两人慢慢走去了蝮蛇医学研究中心，雪俞听闻两人过来，也从联盟大楼走了过来，他到场的时候，游羽的体检已经到了尾声，时隔多日，他终于见到了游羽。

护士正在给游羽的抽血，这是最后一个项目，本来一来就要抽，但是正要挽袖子的时候，游羽猝然想起自己手上有商佐的咬痕，于是紧急修复一通，顺便把这个检验安排到了最后。

只抽了正常的抽血量，用于检测他体内信息素的含量。

雪俞站在一旁看两人，想到他们一路走来确实有点不易，不由有点唏嘘，“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

雪俞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太简单，商佐没说话，他站起身走到雪俞身边，勾肩搭背着，把雪俞拉进了一处空房间。

两人约么谈了一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游羽也拿到了检查结果，除了体内Alpha信息的含量有点超标，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匮乏症像是没有存在过。

与雪俞告别，走出蝮蛇医学研究中心的时候，天空中又飘起雪。

游羽想起他被困在克罗默高级研究院的时候，那天他在雪地里崩溃了，不过几个月，他在星球的另一端，体验了另一场雪，又是另一种感受。

人一生或许会遇见很多场雪，曾经困住他的大雪融化，此刻的大雪是他新的开始。

*

六月中旬，漂洋过海，穿越人鱼的领地，游羽再一次踏上无忧岛。

此刻是雨季，炎热又潮湿，岛上的空气里都氤氲着浓郁的水汽，但树荫之下依然是凉爽的。商佐带着游羽回到了之前的树屋，这个树屋正好比邻库库尔坎河，是结为伴侣的羽蛇的聚居地之一。

来之前，商佐迅速跟雪俞走了辞职流程，但因为他的职位特殊，有半年的保密期，且以后不能从事类似工作，所以此刻正是空闲的时候，抓紧时间来了岛上。

商佐前脚刚落地，后脚商枂就带着海德登门，给他们捎了一堆水果、蔬菜，其中包括很多玉米。无忧岛盛产玉米，甚至将玉米视为羽蛇神的赐予，玉米是羽蛇仅次于肉类的第二大食物。

游羽在商枂的指引下生啃了一口，味道意外不错，带着点水果的清甜和玉米本身的浆液感，饱腹感很好，游羽觉得这会是他在无忧岛最喜欢的食物。

但这个“最”到晚餐的时候就变成了“之一”。

商佐跟海德出去猎了一些海鱼、海虾和小兽。海鱼去头、去尾、去鳞，小兽剥皮，然后一起清空内脏，涂上奇怪味道的蔬菜汁和盐，再加上一点长得歪瓜裂枣的辣椒塞进肚子里，最后放在火上烤，不多时就香气四溢。

商佐和海德忙得有来有回，游羽和商枂坐在旁边看。

确切地说，是游羽坐着，商枂变回了半人半蛇的样子，他倚在石块上，比游羽坐着还高点，华美的白色蛇尾铺在林间，像是落了一地宝石，商枂身上天色就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高贵，此刻静卧林间也像是一只精灵。

游羽注意到商枂的蛇尾虽然是纯白的，但腰侧有一片是黑色的，那颜色跟海德的一样，而海德身上同样的位置，也有一片雪白的鳞片。

游羽隐约记得商佐以前说过，羽蛇会吃下伴侣最尖锐的鳞片，让自己身上长出对方的特征，作为一种类似人类交换戒指的仪式。

可惜他没有鳞片可以交换，虽然他跟商佐进行了一些其他的交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松散，商枂断断续续给游羽讲了一些商佐小时候的故事，诸如刚开始学说话，还有刚开始学飞行时的事情。

商佐刚开始学飞行的时候，不太顺利，学了好久没会，商佐和海德没说什么，但他自己较上了劲，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自己爬上高大的灌木之上，手一松，啪叽摔下去，差点摔个半死不活，但这一摔竟真让他学会了飞。

他吃力飞回高台，但没能爬回家。

第二天，商枂醒来，在门口看见半死不活的儿子，差点没吓死。

两人边说边笑，听见笑声，商佐按捺不住走过去，海德对他沉不住气的样子嗤之以鼻，商佐置若罔闻。

他在回来的路上顺手采了几个鲜嫩的蘑菇，此刻洗一洗，用木棍串好了，正好当个借口走过去，放在篝火上，蘑菇鲜嫩，不比肉类，他让游羽多注意。

毕竟蘑菇是专门给游羽准备的。

游羽盯着蘑菇，跟商枂的聊天速度就慢了下来，火苗一下下舔着蘑菇，不多时，饱满的蘑菇就渐渐萎缩，溢出满满的汁液，清香的蘑菇味也就散开，馋得游羽直流口水，但他第一次烤这样新鲜的蘑菇，估摸不准蘑菇现在几分熟。

商枂倒是有经验，看着差不多了，他指尖敲了敲游羽手里的木棍，“可以了，你尝尝，这个味道不错。”他把特制的酱汁放到游羽面前，示意他可以蘸。

游羽说了声谢谢，吹凉了蘑菇，蘸了蘸料塞进嘴里。蘸料是酸甜的，跟蘑菇的清香融合得真好，游羽连着吃了两个，有点停不下来，早上觉得不错的玉米现在排在了蘑菇之后。

商佐见缝插针，把弄好的肉和新的蘑菇拿过来烤，他没再离开，坐在游羽身边，留海德一个人在那里继续忙碌，“怎么样？”他问游羽。

“好吃！”游羽有点被烫到舌头，商佐给他递水，他喝了一口，又继续说，“味道好鲜！”

“喜欢就好。”商佐贴在游羽，两人的手臂挨着，他捡了些肉、海虾和蘑菇一起烤，游羽见了从他手里接过几串，一起烤着。

商枂靠了会儿，跟两人聊了几句，直起身，窸窸窣窣往海德的方向去了，商枂前脚刚走，后脚商佐忽然侧过来，他看着游羽笑了下，有些邪性，游羽一愣，下一秒还没来得及反应，被商佐结结实实贴过来吻了一下。

！

游羽没干过这种在长辈面前接吻的事情，吓得下意识看商枂和海德的方向，正巧看见商枂挂在海德身上，白色的蛇尾盘绕在海德黑色的蛇尾上，他伸长的脖颈，跟海德接了个吻。

！！

游羽更震惊了，还带着点尴尬，他正要收回视线，商枂却很敏锐地睁眼看了过来，抓住了偷看的游羽，游羽面红耳赤，商枂却笑了笑，冲他眨了眨眼，肆无忌惮地继续了这个吻。

这有点太超过了。游羽回过头，心脏直跳。

商佐笑他，“看见什么了？”

游羽不答，脸色发红，给肉翻了个面。

商佐靠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把我送去给雪俞？”

游羽领悟了真相。

还真是残酷的真相。

更残酷的是，这章写得我好想吃烧烤和烤蘑菇，在半夜十二点（饿）你俩是吃上了，我吃完狗粮还饿得嗷嗷叫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