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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候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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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的疗养院里,来了一位贵客。

听说这位贵客是联盟的高级军官,因为任务受伤昏迷了很久,但醒来的当晚就要求从蝮蛇医学研究中心出院,联盟那边拦不住他,只能给他提供了一份疗养院清单,要求这位病患先选择一家疗养院,进行康复治疗。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这位患者选中了这家离树蝰市很远的疗养院。

病人的身份特殊,跟雪俞统领也些关系,接诊的前台不敢怠慢,空出了最好的病房,按照病人的要求,那是一间可以看到海的房间。

入院后,院长先要来了病人的病历资料。

一般来说,长期卧床的病人会出现很多问题,常见的就是肌肉萎缩、褥疮以及营养不良,很多人醒来后,需要漫长的时间来进行复健,才能恢复卧床前的状态。但这个病人却不太一样,前一天的检查结果提示他的肌肉力量和营养状态确实稍差一点,但完全不像一个刚从漫长昏迷中醒来的病人。

至少他行走自如,是自己走进病房的,看起来也不瘦弱。

院长虽然有些疑问,但还是按照联盟的要求让病人住了下来,每天安排了复健治疗,联盟那边也送来了一组药物,一共五只,具体的成分院长不太清楚,但也只能按照联盟的要求继续使用。

病人本人很配合治疗,唯一就是有一个习惯让院长头疼不已——空闲的时间里,他总是站在海滩上,望着海面一言不发,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一直到晚上睡觉。

这季节的海风很大,夜里气温骤降,冷得刺骨,院长很怕对方出现个头疼脑热,或者感冒发烧,毕竟雪俞一天打两个通讯问病人的情况,真出什么事情,他也不好交代。于是,他只好派了个护士全天一对一照顾这位病人。

今晚海边的温度降到了10℃以下,海水黑沉,卷着白花花的浪,夜风急骤,像是要把海岸边的礁石清扫一空。

小护士抱着大衣,穿过疗养院前的马路,走到海边,将大衣递给了站在海边的病人。

商佐接过大衣披在身上,没有回去的意思。

小护士忍不住问:“商先生,你为什么总是站在海边?”

商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依然盯着黑沉的海面,像是被大海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这两天有什么人来看过我吗?”他问。

小护士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如实道:“有,你之前说不想见人,但要求全部登记,所以都没放进来,只登记了。”

“可以看看登记记录吗?”商佐问。

小护士点了下头,这种东西给出去无伤大雅,而且这些人本来就是来看商佐的。她从极片接入内网,点开了疗养院的来访登记目录,转了一份给商佐,“你入院时间不长,这两天只有这几个人来过。”

商佐打开目录仔细看了一会儿,过了片刻,他看向小护士,“谢谢。”

“不用谢。”小护士抓了抓头,莫名感觉商佐这句话说得有点郑重。

护士离开后,商佐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几分钟后,他打开了自己的通讯,播出了他刚刚记下的一个通讯号。

*

裘然正在收拾行李。

白天他本来想混在蝰蛇小队的队员中,去替游羽看一眼商佐,没想到商佐不见客。离开前,疗养院的前台例行要求登记,他以为是联盟为了记录来访者,防止心怀不轨的人靠近,所以就按照要求登记之后才离开。

这会儿,蝰蛇小队的队员们组织着出去喝酒了,但他没什么兴趣,准备明天一早就回树蝰市。

他的脑海中依然还残留着那天游羽一跃而下的场景,游羽太决绝了,留给他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从那以后,彗星的解体带来世界的巨变,人类跟病毒的融合迈入新的台阶,显性感染者逐渐好转,一切看起来都在变好,往昔的困境都被解开,连对集团的处理也提上了日程。

只是游羽不见了。

尽管雪俞按照游羽的要求没有公开他的信息,在星网上也尽量抹去了他的存在,但各种各样的揣测中,依然有人把游羽跟这些事关联在一起,甚至集团也有部分人出来说了一些感谢游羽的话。

那些人愿意站出来的说话的人,显然琢磨出了游羽在这些事里,做出的牺牲,每一个记得游羽的人都感念他这样的牺牲,但在商佐面前时,所有人又都对此闭口不提。

裘然知道,他们是在遵从游羽的意愿,但正是这种遵从,让裘然最好的朋友,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变成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禁忌。

他活在每一个人的缅怀和记忆中,除了他最爱的那个人。

虽然裘然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游羽自己的意思,但他还是如鲠在喉。游羽一意孤行的底色里不是没有留念的,反而是因为太过留念,所以才不忍心让商佐记得。

裘然不知道游羽是如何渡过被集团囚禁的漫长时光,或许那段时光过度痛苦,才让游羽如此决绝,切断一些联系,不让商佐重蹈他苦苦守望的那个过程。

偶尔的时候,裘然甚至偏执地想,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不记得游羽都没关系,唯独商佐不行。可他该戳破游羽刻意营造的假象,让商佐记得一切吗?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刚打包好行李,裘然就接到了一则陌生通讯,他本来没有搭理,但那个人反复打了好几个,最后,裘然在拉黑和接通之间犹豫几秒,还是接了,“你好,哪位?”他问得随意,因为心情不好,语气也生硬。

对面安静了几秒,传来一道熟悉的声线,“你好,我是商佐。”

裘然一下呆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

“我看见你填了来访记录。”商佐继续说,语气平静。

听见这话,裘然略微松了一口气,他懒散答:“哦,我确实填了。”随后,心间又浮起茫然,“有什么事吗?”按道理来说,商佐有记忆的时候,跟他的关系都不算很熟,此刻没记忆更不应该联系他。

来访记录登记的人有好几个,全都是商佐曾经的战友,为什么偏偏给他打电话?

“我看了来访记录,其他人我都认识,唯独你我不认识。雪俞说在无忧岛被袭击之后,我一直昏迷,但我总感觉不是这样的,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应该是在无忧岛的袭击之后,我这次昏迷之前?”商佐虽然说着问句,语气却笃定。

裘然怔住,连眨眼都忘了,头皮一阵阵发麻,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商佐这段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回答商佐什么才好。

通讯里安静得连海浪的声音都听得清晰。

“方便的话可以见一面吗?”商佐继续说。

就在裘然犹豫要不要拒绝的时候,商佐风轻云淡地说:“你拒绝我也会继续查下去的,我时间很多,也很闲,早晚会查到你是谁。”

裘然一下笑起来,心情莫名舒畅许多,“好啊,那现在?”

*

裘然来得比商佐想象中还要快,他前脚刚从海边回到房间,后脚就听见有人敲门,他反身开门,看见了门外的裘然。

商佐仔细打量裘然的样貌,几番之后,他发现自己对裘然毫无印象,连一丝熟悉感都没有,他退开几步让裘然进门。

“我就住在疗养院旁边的酒店里,所以来得很快,希望没有打扰你。”裘然可有可无地解释了一下。

他晃荡着走进病房,四下打量了一圈,在沙发上大摇大摆坐下,仰头打量商佐。

商佐的脖子上带着异能抑制环,因为他的Ⅴ级异能效果特殊,会将他注视的人毒液化,所以自他醒来就一直带着这个抑制环。他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又好似藏匿了许多裘然看不清的思绪。

商佐倚在窗边,窗缝的微风催动他的发丝,“我见过你,在我醒来那天,你在人群最后,在我开口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你就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没多久,你就很生气地走出去了。”

到这时,裘然才实打实地感受到商佐身为“蝰蛇小队指挥官”这个身份的含金量,他的观察和判断能力显然是一流的。

那天包围商佐的人那么多,他在回应商枂、海德和雪俞的时候,甚至还能分出一点注意力,留给站在最后方角落里的自己,那么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能逃过商佐的眼睛。

裘然静默了片刻,试探着问:“然后?”

“然后,‘裘然’这个我完全陌生的名字出现在来访名单上,又刚好是你。”商佐抱着手,“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你一定认识我,且我也认识你,你才会有那样的反应,才会在今天过来。”

裘然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侧目看向房间的窗户,漫不经心,“也可能是雪俞让我过来的。”

商佐笑了下,“撒谎的时候最好不要率先移开自己的视线,显得底气不足。”

裘然被说得一愣,下一秒忍俊不禁,他对上商佐的视线,终于忍不住问道:“所以,你就凭借这些推测出你认识我?然后又因为认识我,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东西?”

“不是。”商佐回答得干脆果断,他宛如沉默持守的雕塑般坚定立在那,风雨不动,夜色显得他的面容冷峻深邃,“羽蛇这个种族不可能昏迷一年,只要留了一口气,不管多重的伤,一个月之内都能完全恢复。”

“除非伤得太重,修复的速度跟不上流失的速度,或者是肢体被截断,但这种情况根本救不了,肢体截断对羽蛇来说是致命的,可我还完整。”商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这停顿莫名让裘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甚至怀疑商佐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商佐的目光从裘然身上扫过,他仿佛没察觉裘然的紧张,继续说:“我只能推测,应该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我昏迷的时间比常规情况下长,且忘了一些东西。但很奇怪,没人主动告诉我,我到底忘了什么,就算是执行任务失败,也该有个任务记录,我这里却什么也没有。”他指了指自己的极片。

裘然支着手,有些疑惑,“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雪俞?”

商佐的面色有些微妙,“所有人都对我不记得了这件事接受良好,只有你看起来很生气,而且你这么快就过来了,你不也在期待我发问?”

裘然又一次笑起来,他完全躺进了沙发里,由衷地感到开心,“你该不会已经记起什么了吧?”他随口问。

“我不记得。”商佐否认得很快,同时微微皱起眉,“但……或许是我的错觉,在我醒来之后的那一瞬间,我下意识想找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是谁,明明我在意的人都在床边守着我,可我总觉得好像少了谁。”

裘然下意识捂住自己嘴,揉了下脸,商佐观察他的反应,停顿一下,继续说: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莫名感觉海里有什么,跟我有关联的……不知道是什么在海里的某个地方,我感觉不到具体的位置,但确实能感觉到某种连接。这种感觉更让我确定我肯定忘了什么。”

裘然脸色一变,吃惊看着商佐。

商佐叹了口气,“我总感觉可能是某个人,对吗?”说这话时,商佐从来坚定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罕见的迷茫。

裘然神色怔愣,连点头都忘了。

他刚刚也想过,就算他此刻不说,像商佐这么敏锐的人,或许迟早会从某种既视感,或者是熟悉感中发现疑点,然后慢慢推测出自己到底忘记和失去了什么,却没想到商佐早已比他想象的,走得更远、更深。

“这几天我也查过了。”商佐散漫道,“我查到了,只不过雪俞的手太快了,没有留下他的影象,但正因为一点没有,太干净了,反而更加说明了就是他。”他看向裘然。

裘然语塞,一时间感觉自己到这里来,不是来坦白的,倒像是来对答案的。

他对上商佐的视线,从中看出了商佐的一丝困惑,还有对于真相的执拗。仔细一算,商佐醒来到现在总共也才三天,身体刚刚恢复一点,就已经察觉了不对劲,游羽那点小心思在商佐面前好像完全不够看。

裘然觉得有点开心,又觉得有点难过。

游羽或许低估了商佐的执念,或者他们相互都低估了彼此的执念,以为没了自己,对方也能好好活下去,每每将生的希望交出去,却忘了他们早就是一体,不管对游羽还是商佐,独活好像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早就变成了纠缠生长的藤蔓,哪怕一方消失,另一方盘曲的形状里依然刻着对方的痕迹。

说不动容是假的,裘然也算一路看着两个人走过来,到底是于心不忍。

“他……”裘然低下头,掩盖着自己犹豫的表情,脑海里仔细回忆彗星的方位,这片海滩好像确实正对着当初彗星悬停的位置,他不确定地问,“你感觉到的方位在海里的哪个地方?是正对的这片海域吗?我可以去找。”

商佐透过窗户看向海面,“我不太确定,我已经联系了人鱼,但我感觉……太奇怪了,”商佐说着,自嘲笑起来,“我总觉得他好像跟我做了个约定,要我等他,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约定。”

商佐认真说着一些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的话。

在他生出这样的念头时,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他甚至觉得他是不是该去精神科看看,可是这种冥冥之中盘绕在心间的念头,像是一种咒语,让他无法放下,驱使他来到这里。

裘然猛地抬起头,他刚想说这完全是商佐的臆想,但他又偏偏想起,那天他开着飞行器去彗星的时候,游羽抱着羽蛇低声说了许多话,他在驾驶位上,所以听不见游羽说什么,但一切突然变得有迹可循。

“你想起了什么?”商佐反问裘然,他直视着裘然,稍一停顿,“看来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不是我的臆想。”他自嘲的情绪更深,忧郁又不甘。

裘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想问什么,你问吧,我都可以告诉你。”他做好了跟商佐对答案的准备。

商佐走到裘然侧面的沙发上坐下,沉吟之后问:“他是叫……游羽吗?”

裘然惊得差点掉到地上,他诧异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打量商佐的眼神像是打量外星人,“你怎么知道的?”

“看来真是。”商佐从自己的脖子上勾出一条项链,吊坠的位置是一颗巨大的紫钻配一片金色的羽毛,“我很久以前在线上拍卖场拍过这条项链,但是当时没拍过另一个人,被那个人拍走了。”

“可能因为我平时就爱收集这些宝石,雪俞以为这是我的,没有拿走。所以,我看见这条项链出现在我身上的时候就感觉很奇怪,它不可能出现在我这里。”

他将项链妥帖地放回领口,继续说:“这种拍品很贵重,买家如果要出售或者交易,都会交给原机构进行代售,但我查过了网站的交易记录,这条项链没有被转卖,黑市上也没有记录,所以,只能我只能猜测是当初跟我抢这条项链的人,把它送给了我。”

“当时带走这条项链的人,用的就是游羽这个名字。”

裘然呆了会儿,摇着头笑起来,“那你叫我过来不过就是为了确认你的猜测而已,你已经找到了答案,哪里还需要我回答。”

“不。”商佐缓缓摇头,“还想请你帮个忙。”

或许是发现哪怕商佐什么都不记得了,本能里也还是在寻找游羽,裘然的心情可见地好起来,“你说。”

“我想要一张他的照片。”商佐点了点自己手腕的极片,“雪俞给我换了个新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裘然了然,大方地从自己的极片里传了许多游羽的照片给商佐,甚至还有游羽小时候的照片。

商佐接收了照片,一张张看过去。

这些照片是静止的、冰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商佐发现自己看这些照片时产生的感觉,跟刚刚他看见裘然时完全不同。

他发现自己完全可以透过静止的照片想象出照片中的人动起来的样子,好似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他都熟悉,熟悉到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凭空就能构想出这个人站在他面前笑起来的样子。

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这种陌生的疏离感没有消磨他心里的情感,反倒让他没来由的有点痛苦。

好像他的生理反应已经被驯化,在看见游羽的照片时,身体比意识先开始思念对方,哪怕思维里的记忆被抹去,行为和生理上的反射依然存在,这个人好像已经被刻进了他的骨血里,随着他血液一起奔涌的,是游羽留下的一切。

可他偏偏什么也不记得,所以那些思恋和眷恋的习性就变成了空虚的阵痛。

“他……”商佐想说什么,却蓦地发现自己有些哽咽,他缓缓停下来,歇了片刻,转而朝裘然道,“谢谢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裘然摇了摇头,看见商佐这样,他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喜悦沉下去,商佐能记得游羽固然是好,可是一个人该如何守着一份空白的回忆走下去?如果游羽真的回不来,商佐会怎么样?

他对商佐的执着略有耳闻,此刻,心底甚至生出后悔,他或许应该否认,应该继续尝试掩盖,他不应该戳破这层纸。

但好像这样做也没什么意义,执着的商佐迟早会找到答案,或早,或晚。

裘然已经分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喜悦多,还是忐忑多,又或者其实全是难过。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今晚来到这里的不是他,而是游羽,他们明明不该分离。

商佐情绪有些失控,良久无话,房间里的两人各看一处,看起来毫无默契,却莫名因为同一个人陷入情绪的漩涡。

裘然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应该给商佐一些空间,于是站起身,“你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

商佐没有回应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裘然自顾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你觉得他会回来吗?”

商佐依然没有回答,他只是慢慢走回了窗边,盯着远处漆黑深沉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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