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别墅里安静得有些空旷。

游羽猜测费文大概是从哪个酒会上来的，喝了酒，身上还有些酒气，带来的东西也是甜品，看起来是酒会里常见的款式。游羽兴致不太高地吃了几口，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把费文送走。

他心里还想着商佐异能的事情。

“你住在这里还好吗？”费文没来由地问。

游羽笑了下，“很好，已经住习惯了。”

费文面色稍沉，他迟疑片刻，从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游羽定睛一看，视线凝住了，那是他当初离开时随身带着的盒子，装着商佐的几片羽毛和混乱区的那枚弹壳，这些东西包括那枚他从商佐身上取下的戒指，在他从飞行器上一跃而下之后就不见了。

他以为是遗失了，完全没想到会出现在费文的手里。

“你一直带着的这些羽毛是费佐的吗？”费文盯着游羽的脸问。

如果是几个月前费文问这个问题，游羽大概还会慌张，但此刻商佐早已不在集团，他也没了顾忌，不过他依然警惕地遮掩，摆出疑惑的表情，模棱两可地答：“这是我的东西，是我从混乱区得到的。”

“混乱区？”这答案意外得让费文都恍惚了一下。

游羽好心解释，也顺便扯开了话题，“我在那里被人救了一命，这是那人带着的东西。”他说着，伸出手泰然自若地从费文手里拿过了那个盒子，他捡出里面的三片羽毛，“我还以为掉了。”

费文顿了下，“我的意思是，费佐是羽蛇吗？”

游羽做出茫然的表情，“为什么会这么问？”

“阿月，你在替他隐瞒吗？到现在你也还要隐瞒？”费文横眉立眼看着他，“我见到了爆炸那天的狙击者，他说了，他的目标本来只有费佐，但是那一队人下车的时候，他没有看见费佐，所以他才用了火/箭炮，现场才会那么惨烈。”

游羽抚摸羽毛的手指顿了一下，他将羽毛放回盒子里，有些心不在焉。

费文继续说：“我想过或许是易容，但是我之前追查费佐身份的时候，曾经发现了一条羽蛇的线索，但当时这个线索被排除了。现在回想那个排除的证据来得也很巧，只能是有人暗中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而且从爆炸现场救回来的联盟特工里，就有一条羽蛇。羽蛇可以拟态，可以变成任何人的样子，那条羽蛇什么也不愿意透露，但什么也不说就已经很可疑了。”

游羽知道费文说的是克兰。

“所以他是那条羽蛇吗，阿月？”费文缓慢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游羽，他此刻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哪怕游羽不说他也认定了真正的答案。

游羽愕然，他没想到费文会把克兰和商佐联系到一起，他松开手里的叉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咬着唇深思后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费佐是一条羽蛇？他在我面前都在伪装？”

他说话时手缓慢握成拳，眉梢扭动着，显出难以置信，他似乎在拼命回想过去的蛛丝马迹，几秒后游羽抬头坚定地看着费文，“不可能，羽蛇很少有Alpha性别，但他跟我——我们完全标记——”

他说了一半意识到什么，住了嘴，尴尬地看着费文。

费文的手猛地收成拳握紧，手背的青筋暴起，“你——”他憋了一口气，指着游羽想说什么，却都说不出口。甚至在这一瞬间，费文感觉自己在游羽身上闻到了费佐信息素的味道。

完全标记之后，Omega身上是会一直带着Alpha的气息，但是此刻对于费文来说，这种气息比平时更加刺鼻。

游羽弯了下唇，抱歉地笑，“不好意思，费文哥，不聊这事了。羽蛇的事情我真的不太清楚，费佐的事情跟我也没有关系，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他重新拿起桌上的叉子，插了一块蛋糕抿进嘴里，在费文努力调整情绪的时候问，“对了，费文哥，米索的事情怎么样了？”

费文刚舒下去的一口气，又憋住了，他冷哼一声，“人鱼来把他的尸体接走了。”

一开始集团是想过一段时间再联系人鱼来处理米索的尸体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人鱼那边当天就得到了米索死去的消息，直接要求集团交出米索的尸体。甚至派出人鱼袭击了海盗的航路，导致海盗的航路也变得不安全，集团迫于两边的压力，只能提前交出了米索的尸体。

游羽抿着唇，“真可惜。”

刚才他没来得及问商枂米索的消息，现在从费文这里得知了后续，也算安了心。

费文一脸郁色，看着游羽戳蛋糕的手却有一瞬的失神。那只手洁白莹润，修长细腻，骨节分明，但不突兀，像是一件艺术品。他咽了口唾沫，吞咽的声音有些响。

游羽感觉到他的目光，察觉了什么，倏然停下手，他站起身，看了眼时间，“费文哥，今天太晚了，我让陈秘书送你回去吧。”他贴心又温和地劝道。

费文撤回目光，看着他欲言又止，陈秘书不知道在哪个角度偷看了许久，听见自己的名字，神出鬼没般走出来，几步走到费文身边，“小费总，我送您。”

费文瞥他一眼，又看向游羽，“阿月，这么晚了，你这里还有空房间吗？”

游羽瞟他一眼，“费佐的房间你要住吗？”

费文一下哽住，正要发话，陈秘书打断他：“小费总，费董叮嘱了，最近都不要打扰池先生。”

游羽捂着嘴作势咳了几声，显出病弱虚软的姿态，“麻烦了，陈秘书。”

费文还想再咄咄逼人地说些什么，但看着游羽一脸虚弱的病相，咳嗽时弱不禁风，咬了咬牙忍了下去，面色阴郁，瞪了一眼陈秘书，转身往外走。

游羽原地站着目送费文和陈秘书的背影离开自己的地盘，神色渐渐冷下来。

他在想那个狙击手。

费文气冲冲地走到别墅花园门口，看见立在门口的两个保镖，他环顾四周，看了眼目之所及的几个保镖，冷笑一声，“再加点人手，把别墅给我守死，不准他出门。”

门口的保镖看他一眼，“好的，小费总。”

游羽在餐厅里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陈秘书回来，他都没动。陈秘书很会看眼色，察觉游羽的情绪不高，他只在旁边汇报了一下费文的去向和费文走前的吩咐，就准备回客房。

“陈秘书。”游羽忽然开口叫住了陈秘书。

陈秘书回头看向游羽，矜持有礼地问：“还有什么事吗，池先生？”

游羽转过身，站在月光里看向他，问：“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姐姐？她是不是个显性感染者？”

陈秘书的事情他曾经听商佐讲过一点。

陈秘书缓缓点了点头，有些犹豫，“您……”他在费衫身边多年，早就混成了人精，游羽这话一出口，他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他的姐姐确实病得很重了，集团的药物对她已经没什么效果了，如果游羽能出手帮忙，自然很好，但他不确定游羽想要的东西，他给得起。

察觉陈秘书的迟疑，游羽知道自己的鱼儿已经上钩，他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坐下，笑着看向陈秘书，“我只想知道刚刚费文来说的那个狙击手是谁，那个人在集团里吗？我怎么才能见到他？”

陈秘书面露难色，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游羽不急不忙，“不用现在就回答，你可以考虑一下。”

游羽的目光落在桌面上，费文把带来的羽毛落在了那里，盒子凌乱摊在那里，像是无人问津的装饰品。游羽伸手将羽毛和盒子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归位、盖好，然后握在手里。

他再一次看向陈秘书，“费衫答应你什么？她能看着米索去死，我不认为她会把多余的样本给你，而你本来就呆在我身边，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要你想要的东西呢？”

说完这句话，游羽没有再耽搁，他利落地起身离开了餐厅，上了楼，留下了沉默的陈秘书。

回到卧室，游羽打开衣帽间，发现商枂已经走了，也就放了心。

洗漱完躺在床上，羽蛇变大了卧在游羽身边，游羽端详着手中的三片羽毛。他知道每一片的来处，有断口的半片来自混乱区，另外的两片是被他不小心拽下来，在他耳畔插过一段时间，过后被他一起收进了盒子里。

本来是要一起带去联盟的，谁知道陪着他一起留在了猫头鹰市。

游羽把羽毛留在鼻尖嗅了嗅，羽翼上已经没有了商佐的味道，但他依然没忍住放在唇上贴了一下，他看着羽毛回忆起许多过往，甚至想起拽下羽毛那天的事情。

就在这张床上，一切遥不可及，又好像近在眼前。

他害怕、恐惧，不想失去商佐，不想一个人活在世上，最后却差点成了这样的场面。

一旁的羽蛇看游羽抓着几片羽毛反复端详，搭在他大腿上的蛇头慢慢抬起，他看了几遍，确认羽毛是自己的，随即有些不解，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掉过毛。

看见游羽亲了一下羽毛，羽蛇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片刻后，他把头抬得更高，将长着翎毛的头侧凑到了游羽面前。

游羽一下被硕大的蛇头挡了视线，他以为是羽蛇感觉自己被冷落，于是把羽毛放到枕头下，开始抚摸羽蛇的鳞片，跟羽蛇窸窸窣窣地讲话，但摸了几下之后，羽蛇还是执拗地把头蹭过来，甚至把尾尖也蹭了过来，尾尖合拢的羽毛此刻“唰”地展开，递到游羽面前晃了晃，闪过华丽的光。

游羽看着眼前毛茸茸的一片傻眼了，这才反应过来，羽蛇是看见他盯着那几片羽毛看，吃醋了，故意把自己的羽毛凑给他看，他哭笑不得，握着尾尖摇了摇，挨个吻过尾尖的羽毛，又吻了羽蛇两侧的翎毛。

得到跟羽毛相同的待遇，羽蛇终于满足了，又软软趴回去，一点点缩进被子里，紧紧贴着游羽，慢慢缠上人类的身体。

不过有了之前那次的经验，羽蛇小心了很多，他不会缠得太紧，以免人类不舒服。游羽的手松松地揽着羽蛇柔软的身体，掌心贴在冰冷光滑的鳞片上，轻轻抚弄着，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游羽起床后，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看，毫不意外地发现周边的保镖比平时多了一倍，他不动神色地拢上窗帘，简单洗漱之后，换上常服，下了楼。

餐桌上放着陈秘书从外面给回来的清淡早餐，陈秘书则不知所踪，游羽坐下细嚼慢咽地吃着，不多时，门口传来一阵响声，游羽抬头，看见陈秘书提着餐盒从玄关走了进来。

游羽喝了一口手边的水，捻了张纸擦了下嘴。

陈秘书走到桌边站定，“池先生。”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圆形存储器，放到游羽面前，“您要的东西。”

游羽伸手摁下启动键，储存器上方显出投影，空中平铺展开了一份个人档案。游羽的目光落在第一页，这一页放着一张证件照，他看见照片上的那人时倏地顿住。

静默许久之后，游羽无意识地低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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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少爷落魄后被死对头捡走》夏缉光x方杭越

方夏两家是槐城出了名的死对头，在行业内针锋相对，从不给对方好过。

方杭越以为自己是方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背负家族的荣光，也享有外界的赞誉，他以此为荣，因此从没给过自己一丝一毫偷懒的机会。

他命中注定的敌人，是夏家的继承人，夏缉光。

这个人大他三岁，是个极为优秀的人，从小到大，方杭越追着夏缉光的背影，过着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日子，不管学业还是事业，他都努力超过夏缉光留下的记录，从不懈怠。

方家在他开始接手后也确实蒸蒸日上，跟夏家的关系也更加水火不容。

他好像注定要跟夏缉光争个你死我活，但在方杭越25岁这年，一切都改变了。

突然出现的生父、生母将他从前的生活推翻，他终于知道他不是方家人，他甚至是唯一一个被瞒在鼓里的人。

他的骄傲成了众人的笑柄。

他不过是一枚注定的弃子，他为方家创造的一切，都是在为另一个人铺路。

那个人才是有着方家血脉的继承人。

走出方家时，方杭越分文未取，唯一的财产是路边好心人送他的雨伞，他一路走到市区，在他彷徨不知去路时，一辆私家车停在他面前。

车窗下落，他的死对头夏缉光坐在车内，“敢我的上车吗，方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