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光和煦，从书房的花窗照进房间，像是散了一地彩色的玻璃碎片，游羽坐在桌后，喂羽蛇吃完了最后一条牛肉条。

有了这段时间新吸收的毒性标记，羽蛇实际的体型比之前大了一点，最粗的地方比游羽的腿还粗，但它还是喜欢变小，长度只比游羽的腿长一点，到腰的位置，可以全须全尾地缠在游羽身上。

吃完牛肉粒，游羽带着羽蛇去了洗漱间，他用湿帕子沾了微凉的水，拧干之后一点点地给羽蛇擦身上残留的血水和腥味。

他刚擦了一点，就看见手下的鳞片变大了许多，蛇体也在他的视线里渐渐变粗，变成了原本的粗细，尾部慢慢堆到了地上，蛇头从后方绕过来，搭在他肩上一动不动，大半个蛇头顶出来，盯着游羽给自己擦鳞片的动作。

这段时间得益于保镖身上的毒性标记，羽蛇又长大了一圈。

游羽沿着鳞片放大的边缘抹了一圈，把鳞片抹得油光水滑，他抬手用指背缓慢抚摸羽蛇柔软的颚部，“怎么又变大了，一给你擦鳞片就要变这么大。”羽蛇就着他抚摸的动作蹭他的手。

游羽虽然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却分外柔和，神情仔细又认真，他好像沉迷在这件事里，将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全部。把羽蛇从头到尾擦完两遍，花了两三个小时，中途换了四五张手帕，游羽也不嫌累，时不时自言自语地跟羽蛇说着话。

羽蛇一言不发地听着，偶尔挨着他磨蹭，给他一点反应，或者把尾巴盘起来给游羽坐着，方便他继续给自己擦鳞片。这已经是他们这段时间每天的固定项目了，游羽每天除了抱着羽蛇睡觉，摸着羽蛇看论文，定时喂羽蛇，剩下就是给羽蛇清洁。

擦完的羽蛇光洁如新，每一片鳞片都流光溢彩，像是落了一条星河在羽蛇身上，但擦完鳞片还有一项工作。

游羽把用过的手帕扔进垃圾桶，拉起洗漱台上的冲牙器，毕竟吃的是生肉，容易滋生细菌，冲洗口腔也是一人一蛇每天的必备功课。

羽蛇已经很会意地张开了嘴，不像第一次的时候，游羽费了老大劲才让它理解自己的意思，弄得人和蛇身上都是水。

细细的水柱冲过蛇的尖牙，在这个体型下，羽蛇的毒牙大得有点惊人，看起来冰冷锋利又坚硬，最粗的地方有笔杆那么粗，像一把细细的弯刀，换个人站在这里，大概已经吓晕过去了。

但游羽每次都忍不住上手摸，他会从根部一直仔细地摸到毒牙的尖端，有时候用一只手握住柱体，另一只手开着冲牙器上下冲洗，将上面残留的血水洗掉，或许是在他手下的羽蛇太乖了，他只觉得毒牙的手感冰润，像块玉石。

羽蛇也一动不动地任他摸，温驯得像一座雕塑，只有在游羽摸到毒牙顶端的时候，它会紧张得竖起两侧的翎毛，金色的瞳孔紧缩，想要撤开，但又怕牙尖划破游羽的手指，只能一动不动，更加像石化的雕塑。

游羽今天也仔细地摸了一遍毒牙，其他细碎的牙体也挨个洗了一遍，连蛇信也被他逮着冲洗了一遍，羽蛇自觉把头靠在洗漱台，让嘴里多余的水流走。

洗完口腔，游羽又给羽蛇擦了把脸，这才带着干净得过分的羽蛇出了洗漱间，一出门，他就看见商枂坐在沙发上。商枂穿着白色的休闲衬衣和长裤，双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平添几分优雅，但他抬眼看向游羽时，金色的蛇瞳又显出他危险的野性。

羽蛇看见陌生人出现，充满攻击性地展翼，游羽摁住它的翅膀，看着商枂笑起来，“您什么时候来的，我还以为还要几天。”

商枂的双手交叉着放在腿上，“在你给他擦牙的时候我就来了，但你们太专注了，没发现我，我就在这里等了。”

游羽有点意外地张了下嘴，眨了下眼，“不好意思。”他走到商枂面前坐下，不由得有点局促。

羽蛇一点也不局促，它跟着游羽，在游羽坐下时，大喇喇地把自己叠在沙发上，其中一部分轻轻放在游羽腿上，然后把尾巴尖自觉搭在游羽手上，游羽下意识就握住了，摩挲了两下。

商枂看着面前默契的行为憋着笑了笑，他目测了一下蛇体的大小，“这么快就长到成年期了，长得也太快了，他能听得懂你说话吗？”

游羽摇了摇头，“只能听得懂名字。”

商枂偏头对上羽蛇警惕的眼睛，张开嘴，喉头颤动着，发出了一连串游羽无法听清的音节，那声音像是蛇类的嘶声，自带着一种神秘的空灵感。

羽蛇在这阵声音里抬头，双瞳锁定了商枂，紧张得拱起了双翼，商枂笑了笑，喉咙中又是一阵嘶声，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这次羽蛇张开嘴，发出愤怒的嘶声，用翅膀往商枂脸上猛扇了一阵风，刮得商枂的头发有些凌乱，同时搭在游羽手里的尾尖抽走了片刻，在游羽身上缠了一圈之后，才回到游羽手里 。

游羽没见过羽蛇这么生气，好奇地问：“您说了什么？这是羽蛇的另一种语言？”

商枂五指伸进发丝中往后梳了一把，懒懒地笑：“我说它警惕性太低了，下次再这么没警惕性我就要把你带走了，然后它就生气了。”商枂摊手。

游羽：。

商枂接着说：“这是说给幼蛇的语言，因为幼蛇只有蛇的状态，没有声带，无法发声，化人后拥有人的声带就不再使用这种语言了。”

游羽若有所思，“那我可以学吗？”

商枂笑着看他，指了指羽蛇，“等它好了让他教你吧。”

游羽低头看羽蛇，像是再问你什么时候才会好，羽蛇安静看着他，蛇信探出扫过他的手心。

游羽握住手，企图记住掌心扫过的凉意，脑海中灵光一闪，羽蛇能理解商枂的话了，这几天他跟羽蛇自言自语的时候，羽蛇也不是全无反应，这是不是代表着它的意识又恢复了一点。

羽蛇恢复得比他想象中快。

“好了，我们来谈正事吧。”商枂打断了游羽的沉思，他点开自己的极片，调出异能报告，分析到游羽面前。

游羽展开分享到自己面前的纸质报告，他终于得到了自己异能的完全报告。

【修复治愈系异能】①

……

Ⅳ级【治疗标记】：能代替对方承受致命伤害，并消耗异能修复。

Ⅴ级【烙印】：定位被烙印者的位置，联结彼此的生命状态。提升自身病毒结合度。

P0【解体】：雾化式的【融合】异能播散效果，异能辐照范围未知，影响人数未知。

游羽的目光停留在P0上很久，他是在注射了病毒越级疫苗之后抽血送了检，他有感觉到自己异能的结果会不一样，却没想到真的会出现P0这一栏。

他还记得很久以前闵容跟他说过，P0代表和病毒的完全结合，或许是人类异能新的台阶，而这种雾化式的融合看起来可以影响周围人的病毒结合率，使周围的人都越级。游羽想起了飞行器起飞前的场景，那时候他身边有很多人，蝰蛇小队的队友基本都在。

“当时跟我一起上飞行器的那些人他们越级了吗？”游羽看着报告问。

商枂一锤定音，“当时跟你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越级了，高妮甚至跃了两级。”

游羽合上了报告，若有所思。他何止是一把打开迷失彗星的钥匙，他更像是一把打开人类越级大门的钥匙，他这样的异能摆在任何人面前都充满了吸引力。

“这份报告有多少人看过？”游羽问。

商枂郑重道：“雪俞，我和你。”

游羽想了想，补充道：“费杉可能也猜到一些，但不完全，毕竟抑制器限制着我的异能，她无法知道完整的信息。”

商枂没有否认，他将报告收起，问：“那天你注射疫苗之后有感觉到什么吗？”

虽然那天商枂帮了游羽，但注射疫苗之后，游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他只是坐在那里，偶尔看一眼阳台外的天。商枂并不知道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感觉游羽应该感觉到了什么，但游羽不愿意说。

今天也一样，游羽没有回答，他摇了摇头，转而问：“送过去的样本有用吗？”

商枂点头，“他在缓慢的恢复，但也只是身体，其他的……他大概在等你。”

游羽的身体僵住不动，他的双手扣在一起，慢慢握紧，他在商枂的注视中，露出苦涩的笑，“我知道。”

商佐金色的瞳孔打量着游羽，眼底璀璨的颜色暗含几分期待，“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去联盟？”

“把该解决的人都解决掉吧，不想再有后顾之忧了。”游羽抬头看向商枂，虽然过去将近半年了，但那天的场景依然反复出现在他的梦里，他实在太过恐惧这种潜藏的危机，他害怕平静和安稳之下依然有埋伏的狙击手在等着他。

商枂没有再问什么，但他打开极片，调出了另一份异能报告，递到游羽面前，“这是阿佐的异能报告，他的Ⅳ级异能不是本身的毒性异能升级，而是另一种不太相关的异能。”

游羽接过报告，低头看了一眼，骤然顿住，几乎忘了呼吸。

完全标记之后，他跟商佐都越级了，但两人的异能都没有出现明显的变化，那时候他感觉自己能在商佐体内留下治疗标记，治疗标记的效果也确实得到了印证。而商佐的异能，因为有毒液控制精度上的提升，所以当时他们都没有往其他方面考虑。

但这份报告显示出商佐的Ⅳ级异能和精度提升无关，而是跟【修复】有关的异能。到这一刻游羽才恍然大悟，就像他的Ⅳ级异能跟商佐的毒性标记类似，商佐的Ⅳ级也跟他的治愈修复异能相关。

商佐融合了他的生殖细胞，得到了Ⅳ级异能【衔尾】：死后维持一定周期（待定）的冬眠状态。（【修复】后可恢复细胞活性）。

“雪俞已经进行了尝试，【修复】异能只对持续在【衔尾】状态的人有用，对真正死亡的人是没有用的，不过这个【衔尾】的状态能持续多久我们都无法预测。”商枂说。

游羽反复看着那份报告，半晌之后，他有些奇怪地笑起来，低声喃喃，“原来是这样。”

商枂没听清他的话，“什么？”

游羽摇了摇头，但表情放松了许多，“我会尽快去联盟的。”

商枂还想再问什么，但他开口的动作一顿，警觉地抬起头，同一时间羽蛇也警惕地看向门口，游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羽蛇的听觉灵敏，立刻意识到可能来了什么人。

他看着商枂，抬手一指，“我锁门了，那边是衣帽间。”

商枂闪身进了衣帽间，羽蛇也立刻缩小，藏进游羽的口袋里，门口传来了扭动门把手的声音，门外的人一扭果然没扭动，随后是敲门声，伴随着一声疑问：“阿月？”

是费文。

游羽沉了口气，起身走去门边，打开了门锁，透过门缝看外面的人，“怎么了，费文哥？”他淡声问。

费文站在门口看着看见他的时候，笑起来，“我刚好有空，就过来看看你。”他晃了下手里的袋子，视线扫过房间，“给你带了点吃的，不请我进去吗？”

游羽平静看他几秒，拉开了门，走了出去，“那去餐厅吧，一会儿把卧室搞脏了。”

费文眯眼看着他，见他已经合上了门，唇角的笑淡了点，“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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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修复治愈系异能】

Ⅰ级【修复】：治愈和修复双重效果。修复可以将器官、组织从残缺或发育不全状态修复到原本状态，每二十天使用一次。使用治愈和修复异能时，携带有【融合】效果，能减轻显性感染者病情。

Ⅱ级【感染】：引导病毒感染腺体分化异能，免疫由自己引导分化出来的异能。【融合】效果提升，这一级别的融合类似于减轻器官移植排斥反应。【修复】效果提升至每十天一次。

Ⅲ级【融合】：可以使人与其他物种的基因融合，和（或）使异能越级，形成新的异能分支。当使用【感染】引导个体分化时，可部分获得个体的异能效果。【修复】间隔缩短为每周一次。

Ⅳ级【治疗标记】：能代替对方承受致命伤害，并消耗异能修复。

Ⅴ级【烙印】：定位被烙印者的位置，联结彼此的生命状态。提升自身病毒结合度。

P0【解体】：雾化式的【融合】异能播散效果，异能辐照范围未知，影响人数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