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青的速度很快，他赶到别墅，在附近转了一圈，确认周围没人，才接上游羽离开。

高妮没有在酒吧等他们，两人到达的地方是一处临时据点，高妮坐在房间正中的桌边，角落多光幕的光脑前坐着一个女生，正在操作光脑，游羽隐约感觉自己从前去酒吧找裘然的时候见过这个女生。

高妮看见游羽进来，起身冲他点了下头，伸出一只手，“你好，游先生”她很客气地说。

游羽跟她握了下手，“您好。”因为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也就没有多说。

高妮看出他的困扰，主动介绍道：“我是高妮，是酒吧的负责人。”

然后，她直奔主题，“接到消息之后，酒吧里的人我已经转移了，虽然很及时，但是我还是要说我们的时间不多，机会也不多，如果不能很快救出来，最好的结果只能是放弃。”

游羽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我不会放弃。”

“不。”高妮果决地说，“如果一天之后没有找到人，你最好放弃，冉齐的手段我们见得太多，那时候找回来的人……活着会比死还痛苦。”

游羽的面色白了一分，他微微皱眉，“那我们抓紧时间。关于裘然失踪的消息，你可以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吗？”

在来的路上，明青已经将刚才在裘然房间里的事情说了一遍，高妮显然不是从明青那里得知消息的，游羽只能猜测是不是裘然传出了什么消息。

高妮示意游羽坐下，她也在桌边坐下，“关于这点我也很意外。应该是他自己暗中设置了一个定时确认系统，大约每3个小时他会在这个系统里点一次确认，如果连续3次没有确认，系统就会向我们上报他失踪。大约是他自己设计的，之前也没有跟我备案过。”

“那你几点收到了他的上报？”游羽问。

“信息送达是9点，但我们稍晚一点才发现这条信息，大约临近10点的时候吧。”高妮如实告知，“那你呢？”

“我跟他约好今早8点半见面，但是他没有来。”游羽接着把之后跟冉齐之间的对话重复了一遍，高妮听完陷入沉思。

光脑边坐着的女生回过头，“我把裘然昨晚出现过的监控都调出来了，但是他警惕性很高，习惯性避开监控，只有几个完全避不开的监控点有他的影子。”

说完，女生轻轻一挥手，游羽面前的桌面上展开了微缩的地图，几个标红点上弹出视频小窗，播放着裘然经过的录像，最晚的一个是临近十点，裘然骑着摩托在红绿灯前等待。

游羽扒开那个点仔细看了一下，“这个方向不是他回家的方向，你们有冉齐在猫头鹰市的所有住址吗？”

高妮看向光脑前的女生，“高茉。”她扬了下下颚，示意高茉照做。高茉看向光脑屏幕，手指飞快的舞动，几秒之后，冉齐名下所有房产在地图上标为蓝点。

游羽按照道路前进方向最后选出几块片区，又皱起眉扫了几眼，“不太全，冉齐的父亲死后他继承了所有房产，他父亲的你们算上了吗？”

高茉侧过头，“那些很多已经卖掉了。”

“卖掉也要算上，他有很多转移资产的方式，帮池临世也转移过很多。”游羽说。

高茉半信半疑地加上，地图上又出现一片黄点，需要筛选的地点瞬间变得更多。

高妮皱眉看着，“这样就太多了，这里甚至是一栋楼，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就算有目标也太大了，况且时间也不够。”她指着其中一处说。

“可以查小区进出闸口的记录吗？”游羽问。

高妮摇头，“进出闸口的记录都在集团管辖之下，贸然入侵集团信息库太容易打草惊蛇，我们能获取现在这些视频完全是因为这些视频是汇总到警局的，警局为了方便集团查阅故意留下了漏洞，而我们借着漏洞入侵了进去。”

游羽叹了口气，察觉目前的处境不太乐观，“他这么晚不回去应该是要做什么事情，你们有给他什么任务吗？”

高妮摇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其实我们之前就劝过他离开，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选择了留下。”

游羽想起雪俞说的话，裘然是因为他哥哥的某些东西选择留下的，游羽一时猜不到是什么，但裘然不是那种会冒冒失失上门问罪的人，一定是突发了什么事情，导致他跟冉齐之间起了冲突，然后冉齐没放他走。

而且这件事情跟联盟的关系应该也不大，不然集团不会到现在无动于衷，酒吧也不会安然无恙。

正在他思索间，他的智能极片震了一下，他低头查看，看见了商佐的发来的消息，仔细阅读之后，他的思绪豁然开朗。

“麻烦调一下这些别墅外的监控，看看哪套有人收拾了垃圾出来扔，冉齐烧了些东西，必然要有人给他打扫，如果是昨晚没住的地方，就不会有垃圾产生。”

游羽说完之后高妮也点头，高茉动起手来，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游羽依然看着地图，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他仔细辨认那些加点的小区，目光停在其中一个上。

他伸手将那部分扩大了一点，从道路的名称和周边的设施上辨认出那是自己家的小区。冉齐在这个小区也有一套房子，并且这套房子是黄点，应该是继承自他的父亲。

游羽脑海中灵光一闪，“可以先查这套吗？”他抬手一指，看向高茉。

高茉远远瞟一眼，“可以。”随即从游羽指着的那一套开始搜索信息。

“这套房子怎么了？”高妮不解地问。

“这套房子在我家附近，而我跟他约了今天一早见面。”游羽停了一下，继续说，“万一他是想找个离我家近的地方住一晚，方便今早过来呢？”

高妮看着那个黄点，“这是冉齐父亲的房产，如果裘然去的是这里，他会不会是意外发现了冉齐父亲留下的什么东西？”

但游羽想不明白，什么东西能让裘然和冉齐当初撕破脸，甚至是在求婚的情况下？

“我找了！”高茉的搜索有了结果。

她将一段视频投到桌面，位置正是游羽指出的那栋别墅，视频里有人正从别墅内部出来，走到门口，将一包垃圾扔进了垃圾桶，袋子是黑色的，看不清里面的东西，但内容物给人的感觉并不多。

“而且今天别墅里进了不少人。”高茉将视频往后调了一段时间，果然几个保镖从正门进到了别墅内，“这些人到现在都没出来。”

“你觉得是这里吗？”高妮抬头看向游羽。

“应该是。”游羽抱着手，“现在冉齐不在，只有保镖，我有个想法。”

闻言，房间里的几个人一齐看向了游羽。

*

别墅内，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遮挡，房间里虽然打扫过，但依然有点散不去的胶臭味。

裘然不知道被喂了什么东西，此刻安静地睡着，他床头左右各守着一个保镖，阳台站着一个，门口站着两个，门外走廊上依次排列着一整个小队的人手。

这种安静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床上躺着的裘然发出了一些难受的呻/吟声，他缓缓睁开了眼，眼前的世界宛如万花筒般旋转，他的双眼甚至捕捉不到任何一个物体的固定形状，他只看得见一个旋转的、支离破碎的世界。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到来的是呕吐的欲望和一阵锁链的声响，他抬手捂着嘴，往床沿边探，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成功的趴到床边没有，呕吐的想法已经先一步直接征服了他，可惜他的胃里是空的，只能吐出一点苦涩的胆汁。

他的四肢软得像是面团，完全无法支撑笨重的身体，他不过坚持了几秒，手一软直接滚下了床，冰冷的锁链跟着他一起滚动，拉扯着他的肢体，让他感觉到疼痛。

旁边的保镖们安静站着，对房间内的一切视若无睹。

似乎是这种拉扯的疼痛让裘然清醒了一点，他渐渐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发现自己眼前的世界终于开始对焦，他躺在地上缓了片刻，看着天花板像是在发呆，等到天花板上的图案和纹理不再晃动，他才慢慢从地上爬起身。

他满身都是虚汗，额角的汗液凝成水珠，他一动便滑落。他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锁链，只是单纯的锁住了他的手和脚，手和脚的链条连在一起，让他无法做太大的动作。

裘然嗤笑一声，带着叮叮当当的声响往房间的洗漱间走，一路上那些保镖依然像是看不见他一样。

洗漱间的地上有点没干的水渍，裘然猜测应该是冉齐用过了，他本来也想洗澡，但因为身上挂着锁链，他无法脱衣服，只好用冰冷的湿毛巾擦了擦身上，洗了个脸。

在冷水的刺激下，裘然感觉自己清醒了很多，他低头检查手上的极片，发现他被断网了，无法联系任何人。而此刻离他跟费佐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两人肯定已经发现他失踪了。

裘然有点摸不准游羽能不能找到他，他也不知道游羽能不能猜到他就在隔壁不远的地方。而且现在这个时间，怕是连联盟都惊动了，他无奈笑了一下，转身走出洗漱间时，出门的时候他顿了一下，尝试往门口走。

这次门口的保镖伸手拦住了他，裘然偏头看那人，眨了眨眼，“我饿了。”

门口的保镖摁着耳后的极片，“把吃的送上来。”

看来自己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裘然转身往回走，走向阳台，守在阳台门口的保镖巍然不动，显然不准备放裘然出去，裘然看着他的眼睛，伸手将他身后的窗帘一把拉开。

炙热的阳光瞬间从窗口照进来，刺眼的光晕让裘然也不由得闭上了眼，闭眼缓了一阵才缓过来。

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食物也送进了房间，放在了茶几上。裘然转身走过去坐在茶几边，他背对着门，在他的视角里，房间里的剩下几个人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大略在每个人身上扫了一下。

“你们过来一起吃吗？”他问。

说话时，他用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几个人，尝试跟每一个人对上视线，只有站在右侧床头系着黑领带的保镖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迷茫，裘然心里有了计较。

桌上的食物没有被裘然浪费，他一点也没剩的吃完了，毕竟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点东西都没吃，冉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他感觉此刻完全是个透支的状态，于是吃完第一份裘然又要了第二份。

只是他自己也很奇怪，他的记忆似乎缺损了部分，夜里有一部分他记不起来了，似乎是在冉齐的藤蔓上开出某种红色的花之后，他就失去了记忆。那花他见过，有一次在冉齐的卧室里，冉齐抱着那盆花去了阳台，说是可以给他审犯人。

这些记忆的回笼让裘然皱起眉，他不能确定昨晚他失忆的部分里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只依稀记得起初那种致命般的欣快感，令人着迷的迷幻感，还有持续了很久的难以控制的喜悦——那种失控的感觉像是他对某种东西上瘾了一样。

他在冉齐身边呆了很久，也听说过冉齐再研究一些违禁成/瘾药物，所以他隐约有些猜测。

大概、或许，他此刻的清醒是药物成瘾反应之后的平静期，如果一段时间不使用药物，他就会进入疯癫的渴求中，但是这个渴求期什么时候会来，裘然也不知道。

毕竟，这是冉齐从植物里研究出的东西，效果或许是加倍的，发作的时间也许会更短。

这么想着的时候，裘然又感觉自己的腺体的位置有点不太舒服，从之前游羽用他的腺体实验了之后，他就一直感觉自己的腺体不太对劲，只是既没有越级的感觉，也没有影响使用，所以他一直没当回事。

此刻这种奇怪的不适感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