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的，要杀谁，为什么。听到那句话后，几秒钟的反应时间里，云寅迅速罗列出需要得到解答的几个问题，并抬腿朝王金安的方向奔去。
射人先射马。他有预感，想杀的人里头，肯定是包括王金安的。毕竟对方看起来地位不低，在整个龙兆村里也算是颇有话语权的人。
更别提副本安排他在玩家面前出现了两次。
奈何云寅还未走出几步，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如潮水般袭来，最终他没能抵挡这种感觉，径直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回到了广场之上。
四周躺了一地的人，同时起身的还有仇澈与谢梨。三人面面相觑，互相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彼此心照不宣，无需多言。
趁着这段时间，云寅也好梳理下脑海里的记忆。
不久后，周楚楚、薛颜菲和严新鸣相继醒来。
睁开眼睛，坐起身子后，他们同样没说话，不过脸上的神色都非常难看，清一色的面如死灰。
若是遇上的是跟云寅他们相同的幻象，三人的情绪是不该如此低落的。作为老师的仇澈开口问：“你们遇到什么了吗？”
仇澈刚说完，周楚楚似是再也承受不住某种情绪，低声抽泣起来。
“新鸣，到底怎么回事？”仇澈的视线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严新鸣。
过了一会，严新鸣才缓缓开口：“我们遇到了一出短剧，主角……是他们。”
他说着，抬手指向不远处，仍躺在地上的四人。
“内容，”仇澈再问，“还记得吗？”
“嗯。”严新鸣垂下手，将前额的刘海往后捋了一番，“弯弯绕绕的，像是个背叛的故事。如果要说出来……”
谢梨好奇：“现代剧还是古装剧啊？”
严新鸣略显诧异地看了谢梨一眼，断断续续补充道：“现代的。说的好像是他们四人以前的事情，有点儿复杂。”
“结果很严重吗？”云寅问。
严新鸣的声音变得缓而无力：“不知道怎么形容。”
“不着急的，可以先花点时间厘清下思路。”仇澈沉声，说出来的话挺有教师的风范，“这其中可能包含能解开副本的线索，所以希望你描述的时候尽量说得详细些。”
薛颜菲坐在地面，双手抱膝，先是望了望周楚楚和严新鸣，而后转向仇澈，“老师，让我来说吧。其实，就是个狗血剧。前面的内容就跟越希他们自我介绍的一样。同时也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她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譬如，韦兰和越希在很久以前就背着周晴有私情了。周晴和庄途宇看起来都不知道。”
谢梨嘴巴微张，原本眯成细缝的眼睛瞬时睁大，迸发出八卦的光芒：“我的——妈呀！”
“开头的时候，是他们前去露营的片段，”薛颜菲并未理会谢梨八卦的目光，依旧自语一般说道，“但没有车祸这类事故……”
仇澈接过：“就像是，他们曾经的生活片段？”
薛颜菲如梦初醒，点头：“嗯。”
“那应该是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利，”仇澈又说，“不曾遭遇车祸死亡的二次人生。”
这话得到了薛颜菲的再次肯定：“对的。”
“那，有结局吗？”仇澈的声音凝重了些。
“有。”虽是回答了，薛颜菲却没即刻细说，“一个——不太好的结果。”
云寅下意识偏过脑袋去瞅情绪低落的周楚楚，心知这肯定是个非死即伤的结尾了。
“后面的事情就很狗血。露营过程中出轨的秘密被周晴发现，最后以周晴毒杀韦兰，用刀捅越希……结束。”
云寅没想结局会这般糟糕，不由得打断：“周晴，是那么偏激的人吗？”
薛颜菲仿似被云寅这个问题给问倒，瞪着眼睛愣在原地，好像连讨厌云寅这件事都被她给遗忘了。
“我去看看他们。”云寅不指望能从薛颜菲处得到答案，单手支地，站直身子，往广场中央躺着的四个人接近。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开始背着她牵手、亲吻、随时随地纠缠。
背着她，默默享受偷|请的欢愉。
他们骗了她。
真是过分啊。
这对让她受尽折磨与煎熬的狗男女，她曾经最信任的两个人。明知道她患有严重神经衰弱的情况下，却仍是选择了出轨的，在共同历经过一次死亡后互相抱团取暖的，爱人和闺蜜。
不能原谅,不能原谅，不能原谅不能原谅不能原谅——
绝对不能！！！
【我赐予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相信你会交出一份我满意的答卷的，对吧？】
【无需担忧，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场发现真相的旅途，对现实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所以，请尽情去发泄吧！亲爱的姑娘！】
在那道醇厚好听的嗓音的蛊惑下，周晴最终还是放下了最后一点良知，举起了名为仇恨的屠刀。
“骗我很好玩吗？出轨好玩吗？”
周晴一边痛骂，一边将锋利的刀刃刺向越希。
“骗我很好玩吗？出轨好玩吗？”
她不知疲倦地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即便下方的人似乎已然完全失去呼吸的能力。
“哐当”一声，刀柄落地的尖锐声响叫周晴霎时回神，她摇摇晃晃地直立起腰背，连手带脚，不断拖动着身体后退，试图远离越希的尸体。
直至后背碰到一双温热的手，她抖着身子回头……
*
云寅表情严肃，目光来回扫视坐在地面的两个人——一言不发的庄途宇，以及，惊慌失措的周晴。
“跟朱先生所说的一样，他们的瞳仁，是真的变小了。”仇澈分别掀开了昏迷中的越希与韦兰的眼皮，接着道。
“瞳仁缩小……”严新鸣低声念叨，随后抬头问云寅，“是不是就跟白天的那些游客一样？”
这孩子终于反应过来了。可惜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并没有任何值得欣慰的余裕。
他肯定了严新鸣的猜测：“对，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小了。感觉像被副本同化了，不排除最后会变成怪物的可能性。”
谢梨一脸欲哭无泪，幽声说：“会、会变成什么怪物啊？gu…鬼吗？”
薛颜菲炸毛，两手握腰，低声怒斥：“你真的好讨厌啊！可以不要提那个字了吗？！”
“我不能确定……”云寅稍稍歪了肩膀，提出另一个假设，“像，丧尸那样？”
“那也不是好事啊！”薛颜菲顿时化身成炸毛的金色波斯猫，变得张牙舞爪起来，“没见楚楚她快要晕过去了吗？”
在薛颜菲发话的同时，云寅隐约听到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音量极轻的一声“噢~”，像是某人忽而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尾音微扬。
他下意识揪揪自己的耳朵，是最近用脑过度，所以幻听了么？
“喂！我忍你很久了！”谢梨同样双手叉腰，视线紧追薛颜菲，“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啊？干嘛处处针对我们？！”
“你！”大约是猜不到谢梨会反驳，薛颜菲的脸一下涨红，扭头朝仇澈的方向看了几眼，声音有点发虚，“我才不屑于搞针对！我从来对人不对事，一视同仁的！明明就是你不对！”
“谁信你咧！”谢梨宛若被点燃的炮仗，火气十足，“你这喜怒无常、矫揉造作的坏女人！”
薛颜菲似乎也被带起来了怒意，话语变得尖锐了：“你、你才是那个最没素质的！搞人身攻击就有理了？八……”
“我说！！现在适合吵起来吗？这里还躺着两个人呢！！！”
正当二人争吵不休之时，一道颤巍且沙哑的女声用极大的音量打断了她们。云寅循声望去，就见周楚楚埋下头，眼睛藏在镜框的阴影里，身体哆哆嗦嗦。
劝架不是云寅的强项，有这个技能的话当初他工作的婚姻介绍所就不会倒闭了。
周楚楚做得很好。
“争吵不能解决问题。都是成年人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仇澈抬手扶额，看着无奈，语气里却是不容反驳的，来自于教师的威严，“我希望你们接下来的时间都能保持沉默，顺便让你们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下。”
在周楚楚充满气势的发话后，谢梨和薛颜菲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闪过些微愕然。从眉眼当中能清晰瞧见她们的怒意并未消退，但正如仇澈告诫的那般，接下来的对话，她们谁都没再参与进来。
待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些，云寅走到庄途宇和周晴的身边，弯腰问他们，“今天的遭遇，你们有印象吗？”
周晴瘦弱的身体瑟缩了一下，极具防备性地抱起双臂，将脸扭到背对着云寅的一侧，这是明显的拒绝信号。
云寅无声叹气，把目光投向庄途宇，却见对方一动不动，视线似乎停留在越希和韦兰身上。
“你们，怎么不好奇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云寅深呼吸，既然不吃软柿子，那就只能来点硬石头了，“不担心？那不是你们的朋友吗？”
这句话云寅是盯着庄途宇说的。话音刚落，却听见身后的周晴发出一声夹着哭腔地反问，“朋友？”
“哈哈，那两个贱人如果是把我们当作朋友的话？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吗？”周晴说着，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哽咽，“朋友？真好笑。”
云寅抿唇，至少能确定周晴知晓她自己做了什么。
他于是继续诱导：“有句话说得好，现在的我们就相当于拴在同根绳索上的蚂蚱，一个人出事，谁也跑不了。如果想通关副本，我希望你们能暂时摒弃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去，详细说说被村民押送之后的事情。”
庄途宇合上双眼，闷声道：“我是回到这里以后才慢慢记起来的。能给我点时间么？”
云寅盯了庄途宇一会，扭头看周晴：“你呢？也是吗？”
周晴斜一眼云寅，眼眶边沿发红，似是非常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声，“嗯。”
这可不大好。思索片刻，云寅决定激将一下：“我猜，越希和周晴回不来了。”
问话一出，坐着的两人面上皆是愕然，尤其是周晴。
“不、不、没可能！”周晴嘴唇微颤，苍白瘦削的脸上显出不可置信，“一定，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他们现在没有受任何外伤不是吗？？”
她迟疑一阵，继续自我洗脑式的发言，“通关、只要通关他们一定就能平安回……”
“我说个难听的，你们都经历过几个副本了，有过这样的先例吗？”云寅直视周晴微微凹陷的双眸，语气愈发咄咄逼人。
他很少说揪心的话给别人听，在起冲突前自己也都会先选择远远躲开。但因为周晴明显有所隐瞒，让他不得不当一下坏人。
女人的嘴唇颤动几秒，突然龇起白牙，像是恼羞成怒，“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你又懂了？跟个黑猩猩一样，在这里装什么老玩家带节奏啊，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