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当曾经的斯莱特林王子在紫藤花架下，安然地衰老，如同那个遥远时候的斯莱特林主君般精神餍足，Lucius Malfoy回忆起往事的时候，他会这么跟小蝎子说：“你父母之间的爱是源于一场魔法战争。在此之前，所有的争执和对峙都是为了让爱情在他们之间如同暴雨般酣畅淋漓。”

斯科普斯，年幼的斯莱特林，铂金色短发清爽利落，栗色眼睛调皮狡黠，又像头幼鹿纯洁澄净，稍时便会成长为矫健刚强的驯鹿，和Malfoy历代斯莱特林多愁善感、命途多舛悲戚不同，这个家族未来的后嗣继承者，带有一种无所畏惧的坚毅果敢，仿佛格兰芬多，会让他的命运精彩纷呈。

斯科普斯问：“为什么会发生那场魔法战争？”

卢修斯视线落在密密实实的紫藤花和常青藤上，忆起昔年旧事，“或许，依旧源于爱的本性。”

斯科普斯不能明白这种彻悟的秘密力量，于是他撇着嘴，“年纪越大，话越絮叨，祖父，你不能说得简单明了些好让小蝎子听懂……”

卢修斯目光深远，“若是能说清楚，也不会发生了——And——Scorpius Malfoy,what do you saying？”

听道这抑扬顿挫的语调，小蝎子一溜烟儿的跑过去，“啊啊，祖父，我去看爸爸的玫瑰种好没有…”

卢修斯面带微笑。

他想起了那些逝去的人。发现任何与之相关的事情令他回忆起来都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五月的阳光烫得他皮肤焦灼，脑袋生烟，看见绿叶变成绛色，于是他改换思路，想起度过的霍格沃兹时光。

最后发现，他此生的悲剧来源于父辈在斯莱特林的邂逅，他清空思维，任由脑中空空。

——

记忆回朔停滞不前，落在他眼前的是一片荒芜枯萎的玫瑰丛，干枯的花瓣盈满霜雪，覆压折弯，叶瓣残破。

卢修斯久久不能忘却这记忆带给他的震撼，撇过头来，他仍旧脑袋发晕，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情。

他以为，他是被所有人抛弃的那个孩子。

“托马斯……”金发的年老体衰的巫师看向那边黑发的巫师，五味杂陈，既是痛恨也又怜悯，混杂在一起，让他更加难过。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分割灵魂？你明明知道，你会导致这一切，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拥有一切的记忆，但是你还是没能拯救阿布拉克萨斯……”

黑巫师目光落在窗外那一片鲜红血色是玫瑰丛中上，“我想要反抗。”

卢修斯叹恨地说，“你不想按照他的命运路线走，所以你还按照了他们安排走下去？你不觉得你说的话漏洞百出吗？Dad？”

卢修斯从地上爬起来，他叫他爸爸，笑容逐渐暴躁，讽刺，“你反抗的结果就是让毁掉我的人生成为你的代价吗？！你依旧做了那一切，阿布拉克萨斯仍旧化成了枯骨！你要怎么拯救他？去死，然后再一次分割灵魂吗？！再一次杀掉所有的人吗？”

黑巫师久久没有言语。

“我不知道。卢克。”他说，憾恨着，悲痛着。“不分割灵魂我得不到强大的魔力，分割了，就会忘记一切，这是个悖论。”

“所以说，你还是选择了魔力，而不是阿布拉克萨斯。这一切，都是你在撒谎。”

这指责过于无端，让他有点愤怒，“Silence！崽子，我告诉你一切，不代表你能反抗置喙我的决定！”

“就是这样，”卢修斯无力地说，“你做不到！你对抗不了，就是这样，你反抗谁去……你根本不知道是谁在掌控你的命运，主神吗？！”

“如果我让你帮助我统治魔法世界呢？卢克？”

卢修斯低头走了出去，听到这话，他回头，决心坚毅的眼神和托马斯对视，“你可以死，我可以死，但是，我只要小龙不能死。”

他并没有因为这点不恭敬而怒起火并，他盯着他孩子凄惨的背影，沉静如海，“如果你敢，卢修斯，我保证，他会比你先死。这一次，我不再纵容你。”

金发家主仿佛被钉在地上，僵硬地望着庄园的天空。

几只飞鸟盘旋着，在阳光下飞过。

“我不会的，爸爸。”

——

卢修斯仍旧记得，阿布拉克萨斯被埋入泥土的那天，阴雨连绵。

他站在墓地，呆愣地让雨落在他的面颊上，然后托马斯走过来，蹲在他的面前，抹去他脸上的雨水，然后揽着他，共同沉默不语，看着眼前的新砌的坟茔。

他心脏中涌动的情感后来成为他一生的使命，更让自己变成一个悲凄命运的具象。等到他足够年纪能去霍格沃兹的时候，他就会在黑湖边重温经历父辈的荣光。

而在那个时候，他仅仅只是一个失去爸爸的小孩子，死亡的阴霾围绕他的灵魂，只因缺少事实的真相，便以为是时间魔法在觊觎他的幸福，难以忍受、避无可避地将此回收而去。

密室里被玫瑰掩藏起来的男人究竟是谁？他不觉得是他爸爸，只是感到不可接受和不可置信。他没有细细勘察，仅从一个口不对心的谎言便开启了他怨憎的复仇之路，某种程度上，依旧可以看作是斯莱特林普遍特质甚至普遍存在的天性导致的后果。

卢修斯以为的父辈爱情是建立在利用和背叛的基础上，更者对于作为一个奇迹的他是一种难以忍受的亵渎和侮辱。而晨星作为一个魔法赐予的奇迹，在这个封闭堵塞的世界里，依靠父亲的慈悯，历尽艰辛地从毒蛇环伺之地存活下来，并且孤独带着与日俱增的力量在影响着这个少年。

西弗勒斯最先发现卢修斯的变化，他在那些时候，仅仅只是将他当成星辰一般的梦想，就已经足够发现了这种细小微妙的变化，后者掩饰得当，内心仍旧对往日温情抱有希望。

那个遥远的夜里，当他在圣诞前夜的寒风中等待着托马斯直到深夜时，恐惧和悲恸几乎要将他的灵魂切碎，他没意识到命运的转折在等着他。

他成为了Malfoy家的掌权者，其中的艰辛尚且不提，单是在这个斯莱特林主君手底下安然无恙已是极限。

托马斯·斯莱特林的名号无人再敢提起，他成为货真价实的黑暗公爵，一个燃烧了整个魔法世界的黑巫师，Dark Lord Voldemort，在消弭意志安然衰老一段时间之后，又再度邪恶起来，对死亡有多恐惧，他对永生就有多渴望。

那个温柔生煦的托马斯似乎随着时间流逝不见，他变得阴鸷暴戾，记忆混乱，不修边幅，除了星辰般璀璨的眼睛，偶然还会变成猩红血光，几乎没有任何地方能够让他回忆起曾经的托马斯。

新生的马尔福会是家族最寄予厚望的后嗣，他未出世的孩子至少会比他幸福，如果这糟糕的命运注定让他失去一切，这个必须做出的牺牲就由他来承受。

西弗勒斯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看起来半真半假却让卢修斯胆寒心颤，程度几乎要和勘破石室的秘密相比，他未出生的孩子似乎符合条件。

这预言蠢得无边无际，他再三强调，缄口不言，避免传到他暗影里的父亲耳中。

但他忽略一个人。

西弗勒斯那时几乎失去了一切，正处于精神的癫狂之中。对于这个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尚且拥有的理智拯救不了他，避免不了往后那种无处不被掣肘的人生。回神之后，依旧对这些令他不可高攀的巫师的劫难袖手旁观、推波助澜，为那时的不甘付出半生的代价。晨星心安理得地享受魔药教授对他的奉献，复仇的怒火将他吞没，天赋异禀地说着谎言幻化成的真话，令他的人生再度波澜起伏。

预言最终还是传到黑巫师的的耳朵里。他恶寒愤怒，甚至分辨不出真假，唯一的处事准则跟随他心情的阴晴不定！

黑暗公爵发誓找要出这个可能会夺走他一切的孩子！

那时候在周围人的唆使下，黑巫师命令他的属下将孩子带到他的面前。混乱的记忆里有他臂弯里抱着的一个孩子，气若游丝，仿佛稍稍用力就会死亡，虚弱不堪远不如这孩子。腥膻气和那股神秘的味道令他感到焦躁不安，那铂金的头发和苍蓝的眼睛又令他痴呆般地惊恐和恍惚，瞬间袭来的憾恨让他难过不舍，记忆的闸口似乎要泄洪，却因为黑魔法的凌冽守住紧要关头。

那孩子嘤咛起来，咯咯笑起来，不知道此刻的情景多么凶险。

“您要做什么！”

年轻的家主蛮横地闯进来，在城堡里，在他的父亲面前，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丝毫没有了往日的谨小慎微。

对于卢修斯的不恭敬，黑暗公爵仿佛司空见惯，但皱起的眉头显示他的不悦，“注意你的措辞！kiddie！”

他瞳孔扩散聚焦，似乎不懂这个称呼为何顺口而出！

卢修斯从食死徒的怀中抢走孩子，紧紧抱着。

面对黑暗公爵咬牙切齿又低眉顺眼，“MyLord，小龙不符合那个预言，他出生于六月！”

“是吗……”黑暗公爵锐利的眼神犹如火焰焚烧，“你也听过那个预言，然后你没有告诉我？卢修斯？”他挥了挥手，身边的食死徒将孩子抱走。

“把小龙还给我！”他的表情扭曲，在黑暗公爵的眼神中，附带的意味令后者难以忍受，惊惧着松开了手，始终没有再一次抢过来。

他的声音哀切起来，“求您，My Lord，请不要伤害小龙。我愿你做一切事情让您满意。”

“一切事情？卢克，这话有些空泛了。”他从食死徒手中接过德拉科，一无所知的的孩子在改变他命运的侩子手怀中，无忧无虑地笑着，那笑声令黑暗公爵心情越发阴沉，他酒红的眼睛折射出的星光是前所未有的黯淡，“去把预言里的孩子给我找出来，我就放过你的孩子，他叫什么？德拉科？不算是个好名字，你取得？”

卢修斯难以置信看着黑暗公爵，巨大的荒谬感出现在他心中。难道他不给他卖命，他就可以伤害小龙了吗？

走出去的时候，他身形佝偻疲惫仿若受了恶咒折磨，他回到庄园，在纳西莎的殷切目光中，路过那丛红白的玫瑰，沉默地走入那个房间。躲起来。

他爸爸——金色头发的那位，曾经死在这个地方，孤独地受尽折磨，也许他为此献出生命的爱情也曾在死前遭受嘲讽和奚落。

落地窗被黑布遮盖，房间一片黑暗，连一丝光茫也无法渗透，犹如他的命运之途。

西弗勒斯打开门之后，露出的光亮并没有让卢修斯抬起头，反而是黑发斯莱特林对于晨星的话语令他猛然瞪视：“卢克，你在苦恼什么呢？谁不知道，主上怎么可能会伤害你的孩子？他对你好得简直不得了！”

“你知道什么！”

此时的魔药学徒，未来的魔药大师，年轻的西弗勒斯，走到卢修斯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带着某种意味，手指细细摩挲，“只要你按照主上的话去做，小龙就会平安无事。或者，你什么都不做。小龙也会平安无事。”

卢修斯抬起头来看着他，惊骇此刻的西弗勒斯如此陌生，“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听到了什么，你让我拿小龙当赌注吗？我输得起吗！”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收回手，走向窗前，猛地拉开窗帘，一束星光透射进来，对这样的回答稍显嘲讽，“得了吧，Princess，你不敢吗？”

铂金家主被光照得目光涣散，“万一他不在乎我呢？”

西弗勒斯循序地说：“那你为什么不按照他说的去做呢？他让你找，你就一定能找到那个孩子吗？预言谁也说不准。”

沉默如同黑暗。

在后来的日子里，晨星之子才会发现，此生竭尽力量去避免他父亲的斯莱特林式结局，不过是徒劳无功，他绞进命运的惨剧无力挣脱。

“西弗勒斯，我需要帮助。”

“好。”

——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又回忆起来了。

我真是太喜欢老V是卢修斯的爹这个设定了，太绝了。阿布和大汤太好嗑了。绝美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