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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三个吃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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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木,柔弱之木,干枝不坚不挺。拥有较好的抵抗力和恢复力。见水则主贵。

裴泊雪的水灵根攻势再猛也没用,只要不能一击破之,都会转化为它恢复强大的动力。

看样子,裴泊雪对它束手无策。但万事,都有个例外。

他踩着房檐飞上屋顶,身形还凝滞在半空,便对着鬼宿花再次射出两只箭。

仍旧是不痛不痒的。

他却浑然不觉,愚公移山般一根箭、一根箭地射出去,箭箭暴击植物根部。

鬼宿花被惹怒,跳起来张开花苞想吞掉裴泊雪。但对方特意练过身法,滑溜的就像一条泥鳅。抓不到就算了,反而被吐着舌头扮鬼脸戏耍了一通。

无人注意到,他的箭已经从冰霜箭化为了水箭,一射入植物根部就消失不见,不像是贯穿打伤害,反而像在注射什么。

鬼宿花自知灵活度不够,不再理会这狡猾的泥鳅,转而扑向平民。

量变必然促成质变。

裴泊雪笑容冷了几分,眼眸中寒意尽现,长弓之上搭满了整整九支箭。鬼宿花并不放在眼里,径直冲向平民。

九箭齐发,全部命中植物根部。鬼宿花挣扎了一下,彻底不动了。

几乎所有水命都对杨柳木有扶持作用——

除了大海水。

大海水淹没之处,杨柳木存活艰难。

裴泊雪没本事召来大海水,但他知道原因是大海水里有丰富的盐碱,而鬼宿花又是非常不耐盐碱的植物。

他的水箭里融合了盐碱,一根又一根积少成多,终于把它耗死了。

这一仗打得并不轻松,主要是弓箭这种法器被植物藤条克制了。他拉弓太过频繁,手掌被弓弦划破,血流个不停,不知情的恐怕又要怀疑他半夜偷吃了个人。

好在那一屋子地村民都保下来了,承诺着给他作证,这才安心下来。

人言可畏,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他今天才算见识到这句话。

公孙沿实锤是吃人者了,裴泊雪为原主默哀了几秒,又顺藤摸瓜地盘他的逻辑。

他记得今天白天有个人无条件地支持公孙沿,甚至非常搅屎棍地把所有人都怀疑了一圈但坚持力保公孙沿。

齐悦亚。这小子也非常可疑。

夜色深了,四周弥漫着柔白的雾,浓密的就像厚牛乳,化不开,拂还来。

可视范围太低,等他的鞋跟上沾满了花瓣和露水后,裴泊雪才惊觉他走错了路,已经迷失在了花海中。

歌声飘渺传来,凄婉哀怨:“君为女萝草,妾作菟丝花……”

是月昙的歌声。细听下来,清丽之中居然……

蕴含几丝妩媚。

她才是个几岁的孩子!裴泊雪摇摇脑袋,甩掉这背德的想法,摸索着朝歌声相反的方向离开。

花园不知何时成了困人的迷阵,花草树木都仿佛有了生命在不停地转悠,裴泊雪一阵头晕目眩,恍然发觉月昙正在自己的面前。

虽然她很美,但这样冒昧的出场方式就像女鬼一样。

性格没有白天那么热情粘人,反而冷的像纸人一样,吐出一口幽暗的白气:“你来晚了呀……”

身后可视的有限视野中,花败如纸屑。

清冷的白色昙花已经裂出了暗棕色的纹隙。

月昙清冷的声音如泣如诉:“昙花开花难得一遇,在夜晚开放后很快也会凋谢……花郎,你知道昙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阴冷的手指抚摸着裴泊雪的耳廓,吹了口气痒痒的:“刹那间的美丽、瞬间的永恒……”

裴泊雪头皮发麻,挣开她的手。月昙又粘了上来:“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细水长流的记忆,但我们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她的眼睛幽深如水潭下的石子:“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殉情的吧。”

殉情。

裴泊雪大梦初醒,把往怀里钻的白衣女孩一把推出去老远,大骂她是个疯子,便匆匆跑开。

留在原地的月昙脸上露出痴傻的表情,说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你的心在我的花毒下不值一提,你或许爱不上我,但殉情是你必须执行的宿命。”

落荒而逃的裴泊雪扑灭发尾燃烧的火苗,委屈道:“别生气了嘛,我可没有答应她哦。”

第二天,天亮了,迷雾也散去了。

急哄哄召集大家开会的人成了祖冰柠,众人再次聚在会客室的大圆桌听她激动兴奋地讲起昨晚发生的事。

“昨天我忘了关窗户晚上被冻醒了,听到有人在喊救命。循声追过去一看,一只鬼宿花正在吞吃一个人。我费了好大力气赶跑了鬼宿花,把人救出来。一看,原来是齐师兄。”

“齐师兄怎么样?”

祖冰柠道:“他无碍。上次裴公子采集的解药还在我那里放着呢,正好给齐师兄用上了。”

众人舒了口气,又转而思考:“既然齐师兄被人袭击了,也就是说他是真人,不是冒充者?”

其实,未必。

齐悦亚完全可以装作被吃人者同伙袭击骗祖冰柠的解药,顺便给自己发张好人卡。

但大家都在关心齐悦亚的伤势,他现在说这些未免不合时宜。裴泊雪把话咽了下去,还是不要触犯众怒的好。

齐悦亚已是掌中之物,他只要自己心里有数晚上盯紧对方就行,现在重要的是找出第三个吃人者的线索。

“冰柠,昨晚你救人的时候看到袭击者是谁了吗?”

面对廖舜华期待的眼神,祖冰柠愧疚地摇头:“然后起雾了,雾太浓,我看不见。”

一点线索都没有。

裴泊雪也没什么好说的。月昙的事,只能说她除了是个傻子外还是个疯子,但不能说她吃人。况且月晚琳在,裴泊雪不想让她颜面扫地。

一圈一圈轮下去,裴泊雪默默记下众人的证词分析。

轮到白虎城小师妹段书时,小姑娘有几分胆怯地开口:“我这几天晚上什么都没做,在屋子里睡觉。”

廖舜华问她对其他人的证词有什么看法,小姑娘眼里泛着清澈的愚蠢:“他们说得太繁琐了,有点记不住。而且我逻辑能力很差,盘不出来。”

问就是装傻。

裴泊雪眉毛一扬,觉得她的可疑度很高。祖冰柠小声道:“段师妹一向如此,单纯善良的笨蛋美人,可别拿你的逻辑去怀疑他。”

裴泊雪:“……”

他忘了这群人内部是很熟悉的,都不太愿意相信自己亲近的人已经被人替换了皮子。这个段书,都可疑到家了!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可叫她玩明白了。

廖舜华也悄声问他:“裴公子,昨晚你揪出来了一个吃人者,我相信你的判断力。你觉得谁会是吃人者?”

裴泊雪本不想说,架不住廖舜华一直没底,问个不停,只得把齐悦亚和段书的名字报出来。

廖舜华反而更不自信了:“他们要真是冒充者,那未免也太简单了吧。简直都放在明面上了。”

就像一道数学压轴题问你一加一等于几。

裴泊雪没她心思这么细腻,歪着脑袋道:“这,简单一点不是更好吗?”

廖舜华摇着脑袋,咕咕哝哝道:“不可能这么简单,不可能的……”

结果就是有想法的人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没想法的人墙头草摇摆不定,只要不是自己就没问题。

最终也没有人流放。

离开会客室时,其他人几乎都是远离着裴泊雪走的。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有点难过。

“又被讨厌了呢。”

和齐悦亚他们比,裴泊雪终究还是个外人。他打开玉筒,取出一面镜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

那是他执行任务之前客白瑜托人给他的。具体什么作用对方没说,但他感觉到了几分。

“陪我说说话嘛。”

客白瑜一打开镜子就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激灵又把镜盒合上。恰在此时,埋头批文件的骆重钊抬起脑袋问他:“怎么?有什么东西要分享吗?”

“不关你的事。”客白瑜起身出门,骆重钊也阴魂不散地跟在后面,阴阳怪气道:“你不是要看着我,保护我吗?你跑什么呀。”

客白瑜:“……”

骆重钊说的这一套正好是他说过的,做人不可太双标。仔细一想,自己和裴泊雪清清白白,又什么怕别人听的?把镜盒打开,吸引住眼球的正好是一撮紫毛。

他几乎是掩面叹息,好不容易接受了蓝色又换成了紫色!挤出一丝笑容:“怎么了,金羊城的事把你难住了?”

裴泊雪左脚绊右脚把鞋子褪下来,跟个软体动物一样瘫在床上,懒洋洋道:“有点儿棘手。主要是吧,大家都不信我。”

他心情郁闷地说起这些天地遭遇,又是被人误会,又是被人孤立,滋生出被抛弃的孤独。

骆重钊忍不住勃然大怒:“这帮崽子!谁敢不听你的你跟我说!”

他这嗓子坏事,裴泊雪直接坐起来,紧张道:“骆护法?”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边怎么还有人啊!

幸好他还没说什么太过火的话。

骆重钊摸了摸鼻子,退出去两步:“没事。我不管,我也管不着,唉,你就当我不存在。”

裴泊雪想不通骆重钊身长九尺的汉子为什么这么喜欢阴阳人,客白瑜却连眼皮子都没抬。手掌虚掩住镜子,转头问他:“还要在这待着?”

骆重钊冷笑:“自然。”

他知道客白瑜面皮薄,有人在场说起话来就吞吞吐吐。如果可以阻碍他们感情的发展,那这电灯泡也是当值了。

“哼”,客白瑜没把他放在心上,继续对镜子另一边的裴泊雪道:“有人讨厌你,可也有人喜欢你呀。雪儿不要难过啦,我永远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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