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话说开吗？

那怎么可能。

祝丞风仰头望了下窗外，床帘，最后盯着窗框。

这时候只要承认“对啊，喝蒙了以为你是美女”，一切都会解决，吧。

可许凛明明什么都看出来了。

那这个台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祝丞风以前最烦那些“听不懂人话”的舔狗，对方表现出我只想和你做朋友的暗示，舔狗就装哑巴。

祝丞风觉得不敢示爱的人窝囊。

说呗，要不拒绝要不在一起，中间那些真麻烦啊。

祝丞风转头看向许凛的眼睛。

麻烦吗？

怯懦会战胜所有，所以指尖在发抖，所以喉咙像塞了湿棉花。

许凛深吸口气：“我给你三秒。”

“……”

“三，二。”

在“一”字出口前，祝丞风背上包，转身模糊不清道：“没有，我知道是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剩许凛一个人愣在原地，气极反笑，干涩地笑出口气。

还他妈甩上脸子了。

充电宝也不要了，就扔床上，浪费，傻逼。

许凛心里冒出怒火，最近生气的频率太频繁，这么下去要折寿。

他攥了下拳头，大步流星向前，暴力甩开房门。

走廊，陈燃打着游戏问：“许凛呢？你把他叫来，一会没有饭了。”

“一会就来。”祝丞风说。

“我饿了。”陈燃说。

祝丞风叹了口气。

还没叹匀，忽然被人用力往后拽，重心不稳险些直接躺下。

“哎！”祝丞风愣愣回头，看到了表情冷得吓人的许凛。

紧接着两人像一道残影，飞回了房间。

走廊安静两秒。

陈燃茫然抬起头，手机上显示gameover。

“刚才什么东西过去了？”

“饿了先去吃饭吧。”江泉说，“他俩……一时半会吃不上了。”

-

“说清楚。”

许凛搡了祝丞风一把，力气没控制好，祝丞风被他推出去三米远。

祝丞风低着头沉默。

许凛：“要不我替你说。”

临走时开了窗，大敞，寒风毫无阻拦地吹进来。

“我喜欢你，想和你接吻□□的喜欢，这样够简洁吗？”

祝丞风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平静地说完了这句话。

“够你需要的简洁吗？可以走了吗？”

不对，不能这样说。

可祝丞风有些失控，抬起藏不住悲伤的眼睛。

许凛的喉结滚动一下，声音同样轻。

“够。”

“我不喜欢你，你知道吧？”许凛又问。

“知道。”

“行了，我就是不愿意看你遮遮掩掩的，走吧。”

许凛转身，出门前身后响起祝丞风发哑的声音：“那你就愿意看我这样吗？”

祝丞风很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对于许凛来说，非要究根到底问出结果，只是因为这样的状态让他自己不舒服。

而不是在意别人会不会难过。

可祝丞风这会管不住嘴了，感觉声音都不属于自己一般。

“我哄哄你也可以。”许凛说。

“不用了。”

祝丞风不敢看他的背影，听着熟悉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从这里到另一个城市，从排练到音乐节开场，他们的交流少的可怜。

但需要交流时许凛又表现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开着他那些无聊的玩笑，肢体互动自然从容。

这场音乐节规模很大，热门乐队和明星都请来了，而且安排在同一天。

场地拥挤得犹如沙丁鱼罐头。

结束了演出，几个人戴上口罩混进人群。

“这他妈。”陈燃踮脚绕开一张的野餐垫，“真他妈挤啊，卖了多少门票我操。”

四人被人群挤得变形，艰难移动。

“别踩了！踩我衣服了！”有人暴躁地喊了句。

“把垫子铺舞台旁边你怪谁啊！”陈燃也喊。

“嘿。”那人一撸袖子。

陈燃也撸起袖子。

“行了行了。”祝丞风赶紧制止，防止明天出现焦螟贝斯手殴打乐迷的新闻。

“气死我了这群人，占多少地方！”陈燃愤愤不平地回头。

又在台上响起音乐后一秒进入蹦迪状态，拢着嘴：“牛逼！帅！”

祝丞风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有三十小时没睡了，头疼。

从酒店离开后他根本睡不着，不知道许凛的睡眠质量怎么样，肯定和以前一样吧。

算了。

祝丞风用余光看了眼许凛。

就这样吧。

“我去休息一下。”祝丞风说。

“咋了？不舒服？”陈燃问，“刚才台上就看你脸色不好。”

到嘴边的“没事”两个字转了一圈，终于在第二次看到许凛毫不在意的表情后咽了回去。

“头疼，晕的站不住了。”

贱啊。

陈燃吓一跳，比较祝丞风平时跟头驴一样，有次中暑下台就晕了，倒下之前都没吭过一声。

“靠，那你赶紧歇会，不行去找医生啊，我看那有辆医疗车呢。”陈燃说，“要不让许凛扶着你，我挺喜欢这个乐队的不想走……”

“能行。”

祝丞风说着，忍不住又去看身后。

许凛眼尖着呢，肯定知道他那点没出息的算盘。

祝丞风忽然非常后悔，又无地自容，心里像被咸涩的海水淹满了。

后不后悔也就这样了，他从说出那些话以后就在后悔。

没用的。

后悔是最没用的。

祝丞风想买些水喝，又在看到唯一一个买水摊位的长队后望而却步，在场地边缘找了块干净的台阶坐下。

两侧都是人，依旧闷的难受。

他闭上眼，人声和音乐刺激着鼓膜，太阳穴跳着疼。

哪里疼得走不了路，他现在再演一场都没问题。

祝丞风自嘲地笑笑。

“给我腾个地。”

头顶传来许凛的声音。

祝丞风一愣，睁开眼抬头，许凛手里拿着瓶矿泉水，但明明所有瓶装水都被拦在安检外面了。

“你哪来的水？”祝丞风往一侧挪，让出空位。

“找保安要的。”许凛坐下。

“你要他就给？”

“我说我是他二叔的侄子，认识他，聊了几句。”许凛说，把矿泉水递过去，交接时碰到了指尖。

“是你的风格。”祝丞风笑了笑。

很没营养的对话。

祝丞风仰头喝水，拧上瓶盖，双手握着瓶子放在腿中间。

又沉默了。

原处舞台上乐队长了两首歌，许凛先开口。

“还疼吗？”

祝丞风摇头。

许凛：“屁，脸白得跟死了一样。”

“……”

“行，疼，我回车里。”

“你把我喊来就为了回车里？”许凛说。

祝丞风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被狠狠词了一下，抿住嘴唇。

“你这样我也没办法。”许凛说。

最多只能假装跟保安骗瓶水。

这句话太经典了，你要这样我也没办法，专对付那些无理取闹的。

“刚才脑子抽了，下次不会了。”祝丞风终于有机会说些冷静的话。

“我知道你……你什么样子，人会变的，我努努力找别人去，你怎么舒服怎么来，不用管那么多。”

祝丞风笑了下：“不用我说你也会这样吧。”

“嗯。”许凛点头，“还得打鼓呢。”

他停顿半晌，指了下舞台：“焦螟没换过乐手吗？听说他们换了很多次，除了主唱都换过。”

“还没。”祝丞风说，拇指把瓶子按出一个坑。

塑料扭曲的轻响被音乐淹没，没人发现。

“你会走吗？”祝丞风问。

许凛思考片刻：“不知道。”

他说完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回去好好睡一觉，你小时候挂树上都能睡着。”

说完走向拥挤又兴奋的人群。

祝丞风看着他随步伐摇摆的裤管，眨了眨眼。

可是我长大了啊。

朋友们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对手指)

还有那俩字不打算隔开了，感觉被绿江屏蔽掉更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