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兽从不把束缚当限制。

其实我只是无聊了。

014.

“‘我可以乱世，也可以太平。’工藤，不要对他感兴趣。”

茶色头发的小女孩脸上是与外形不符的成熟。

柯南的背影逐渐消失，听见开闭门声，灰原哀突然跪坐在地，她脸色苍白，大声呼吸着，后背已经被淋湿，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一直压制的身子不断颤抖。

灰原哀的手不断发抖，她想要拿起放在实验台上还冒热气的咖啡，手却一颤，“碰”，咖啡倒在地上四溅，浓郁的咖啡味传来。

她看着地上面积变大的印子，透过它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沉浸在回忆中。

灰原哀其实说谎了，她见过清酒，在她从美国刚回来的时候。

那时候灰原哀虽然很快就获得了称号，但在这之间还有一小段所谓的“适应期”，也就是打打下手，观察一下实验进程。

在她正式获得称号的前一天，她和其他几个实验人员共同去了一个地方。

不同于以往的实验，那次几个相熟的前辈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带着面具――不是口罩，遮的严严实实。

一个前辈说道，这是怕里面的人看到脸报复，这样的行为是有先例的。

他们一同进了实验室，狭小的实验室，明亮的光，金属材料布满整个房间，隔音很好，也不担心偷听。

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一个有着金色长发，闭着眼，浑身赤.裸的男人。

与她一同的人都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灰原哀不由觉得搞笑。

虽然那个男人身上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八块腹肌人鱼线令人想入非非，这是一具强壮有力的身体，但他的手脚都被束缚住，就像注射着麻醉针的野狼被关进笼子里，能有什么害怕？

――然后她发现她错了。

听到开门声，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警惕的睁开了眼睛，赤红的双眼。

随后她看见周围的人深深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清酒大人。”

那时候灰原哀刚回到组织不久，日本本部的人都没认全，听到他们说才将面前这个长得极具攻击性的英俊男人与组织流传的疯子清酒联系在一起。

紧接着清酒将目光投向了灰原哀。

短短几秒钟，灰原哀却感觉自己过了一个世纪，那一瞬间，灰原哀仿佛到了冰天雪地之中，打心里发寒，目光带有侵略性，犹如被大型食肉动物盯上，势在必得。

灰原哀全身神经都喊叫着“危险，快跑！”但身体却完全僵硬，她没有办法掌控身体的零件。

等到清酒移开目光，灰原哀像溺水者般用力呼吸着，这样显露的危机感她只在擦肩而过的琴酒身上感到过。

随后躺在手术台上一丝.不.挂，手无寸铁，手脚被束缚的男人玩味一笑，轻而易举的摆脱了束缚，他坐了起来。

清酒歪歪斜头，与灰原哀面对面靠得及近，两人的呼吸声相纠缠，万分暖昧。

“哈，”他开口了，“处于白与黑间灰色地带的灵魂，有意思，是会沉于黑暗，还是找到光明呢，真令人期待。”

清酒抬起手，好像在帮灰原哀捋头发，“等到你做出选择，找到独一无二的珍宝，你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见清酒说完了话，一旁欲言又止好几回的实验人员急忙说道：“还请清酒大人躺下，拜托了！”

“嗨嗨，”男人无可奈何的顺从躺下，还顺手将束缚带重新扣上。那熟练的举动让灰原哀有理由怀疑最开始就是他自己绑上的。

听着周围人猛松一口气的举动，灰原哀终于明白自己最开始“眼前这人没有危险”的想法有多危险。

同时，她也懂得众人如临大敌神情的原因，猛兽从不把束缚当限制，而是把它当另外的乐趣。

要知道，一个可有可无的实验人员和一个弥足珍贵的高层，三岁小孩都知道怎么选。

手术台左边的实验人员擦了擦头上莫须有的汗，拿起了一个针管，“清酒大人，这……”

“不需要，”男人温柔却强势的打断了他的话，“不用麻醉剂，直接开始吧。”

实验人员无奈的放下，重新拿起另一支装满透明液体的针管，对准清酒右手的静脉血管。

“嗤。”实验人员按下针管，液体缓缓灌入血管之中，即将随着体循环和肺循环流进身体各处。

肉眼可见，清酒身上的血管暴显出来，心跳率一下比一下高，很明显，他在呈现不同寻常的痛楚。

与预想的呻.吟不一样，手术台上的男人大笑起来，笑得肆意妄为。

实验人员低着头不敢看走出了门，而灰原哀却自己都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你留下干什么。”笑声截然而止，平静的可怕，仿佛和前一秒还在狂笑的不是同一个人。

灰原哀嘴唇微动，自小父母离去，生活环境和自幼聪慧让她能轻易看透一个人。

直到回到了组织，她才发现，自己看不透的人有这么多，比如姐姐的男朋友，比如琴酒，比如眼前这个人 。

不打麻醉因为不愿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一个哪怕毫无杀伤之力的人，眼里的疯狂是无所谓。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笑，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我走了。”

随着金属门沉重的关闭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实验室里的笑声。

那一夜之后，宫野志保获得了称号，“雪莉”。实验室里的人，除她之外毫无音讯，换个词就是，无人生还。而灰原哀只知道那是给高层人员注射解毒剂外，一概不知。

……

“小哀，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笠博士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灰原哀的回忆，“没事，咖啡不小心洒了，我能解决。”

灰原哀站起来，眼里满是坚决。从柯南莫名其妙提出清酒以及知道他是男性这点，灰原哀百分百确定，柯南碰上了清酒。

她打开电脑，输入那年清酒藏在她头发里，只看一眼就烧毁的记得清楚的邮箱地址，缓慢却又坚定。

灰原哀的脑海里划过此刻房间内的阿笠博士，划过像自己姐姐一样的毛利兰，划过把自己当好友的少年侦探团……最后停留在柯南自信的脸上。

她想去柯南离去时说的“放心，我知道，”骂了一声，放心什么啊放心。

清酒很危险，也正因为这样，她才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告诉了柯南，希望这能满足他的好奇心，让他离清酒远点，但是可能吗？

自小就没见过黑暗的侦探，有着比任何人都要高的好奇心和正义感，其他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撞了南墙继续撞。工藤新一这样，江户川柯南也这样。

可是，一向清冷的少女眼中满是笑意，阳光下生长的名侦探，那是她的光啊。

灰原哀按下了发送键，“我知道了，你想怎么做……”

松了口气，灰原哀望着门，心中满是担忧，要没事啊，名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