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汜捏着一沓血迹残留痕迹的报告单以及尸检报告，用力摁了摁眼角，拿起速溶的咖啡，随意灌了几口长，叹出一口气。

“真难搞啊……如果孟哥回来就好了，虽然不能随意把命案的事情告诉他就是了，但是……”闻汜，把手上的报告放到一边，又翻阅起电脑里的资料。

闻汜摸了摸已经微微长出胡茬的下巴，找到了叶棘家旁边这栋别墅被出租的人的名单，翻到熟悉的人，又继续往下看，直到看到了孟琛的照片和信息。

又想起之前派人去幼儿园打探老师对叶棘平日里在学校的表现。

“这口中的朋友就是他吧……”这时候，有人打开门，前来汇报进度。

“报告！闻队，技术部已经把被害人的手机破译了，我们在手机中意外发现了从手机云端可以看见的监控摄像以及联系方式，意外发现了被害人在近两年为了求子微信上有许多网络骗子，以及发现被害人与其父母联系的时候，从未提过有关于叶棘父母已经死亡的消息。”

“我们去搜查了那句成年女性尸体，经确认，为叶棘亲生母亲，被保存的很完好，但是从法医尸检所说尸体生前从正面腹部向上背刺共12刀，大小预测应该是小菜刀，死者四肢，身体与头部被分离，目前只从墙里面找到头和身体，四肢不知所踪。”

“死者死后的尸体似乎被不知名药物浸泡过，放置两年却未形成巨人观，我们把药物分析了之后，发现在市场上找不到这类药品，属于地下流通的三无药品。”

“然后我们在这类药品里，发现了毒品成分。”

闻汜听到“毒品”两个字，眉心突突突的直跳，心里道。

这里面的水变深了。

他说：“去查被害人的购买记录，以及有没有和不法分子搭上线，追踪IP地点，先不要打草惊蛇。”

“是！”

等办公室又只剩下闻汜一个人时，他拿起手机，拨出熟悉的号码张口就是：“喂，孟哥，你上次住的那个别墅……”

闻汜话都没说完，电话就挂了。

当他正感到奇怪，突然微信突然响了，点开一看，发现孟澜把他搜集到的证据以及自己的猜测全部附了上去。

里面有关于被害人的心理侧写，以及根据孟琛口述叶棘曾经遭遇过的种种，得出被害人具有强烈的依赖性，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

她能杀害一个人，并且两年没有被发现，绝对不是她独自一个人的想法，她背后一定有幕后黑手。

——

叶棘从审讯室里被放出来了，他的嫌疑好像已经快脱干净了，目前处于自由又不自由的半自由状态，天天和两岁多的叶蛄渎形影不离，换尿布，泡奶粉越发上手手。

叶棘自己的手机被还了回来，他拿回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依照惯例点开微信，发现通讯录没有红点再退出并且熄掉屏幕。

根据闻汜所说，目前情况已经联系上了他的外婆，不久后，他应该就要和弟弟一起回娘家那边住了。

案子他是一步也插不上手了，他能做的只有乖巧的提供线索，然后带着弟弟坚强的生活下去。

——

弟弟已经三岁了，已经学会了走路，却还没有办法和叶棘沟通讲话。

外公外婆也不在意，因为外公外婆在知道自己的两个女儿全死了之后，最后就陷入了一种颓靡的境界，每天以泪洗面，上一次还看到外婆拿着小刀自残嘴巴还念叨着是我教育的不好，是我不好……

外婆好像也要患上精神病了，她也会变得像“妈妈”一样疯疯癫癫吗？

外公不会讲话，和弟弟一样，但他似乎是因为老年痴呆。

家里好沉闷，今天的微信也没有新的联系人。

然后叶棘就看见了正在玩窗帘的弟弟，他一动不动的不断重复着玩窗帘的这个动作，叶棘像“妈妈”平日抱他一样一样抱住叶蛄渎，撩开弟弟有点长的头发，亲吻他的额头。

“还好有你在。”

叶蛄渎五岁了，叶棘马上就要变成初中生，叶棘曾经无望的期待过，在初中和某人的相遇。

他认真地盯着门口两个小时，看着同班同学一个又一个的走进来，可惜没看到熟悉的脸。

于是只能在老师同学们的备受照顾下，过完初中三年。

同学们都很好，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真正形影不离的去照顾叶棘，平日里把他当瓷器对待，有时候必要的交流也小心翼翼的，明明都在一个班里，却意外有一种什么话都说不上的感觉。

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回家，用尽一切办法吸引弟弟的注意，并且自顾自的对着弟弟金土这平日里的烦恼，也不管弟弟有没有反应，或者他听不听得懂。

叶蛄渎八岁了，被确诊为自闭症，外公去世了。

以及叶棘有一次看到外婆不知道神神叨叨的，正在筹备着什么，但他有一种直觉。

外婆打算拉着他和弟弟一起去死。

他不知道打110警察叔叔会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话，所以他翻开了通讯录，拨通了好几年之前孟琛给他存的唯二的联系人。

电话铃响起，叶棘就静静的盯着通话界面，看见被接通，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还好没换电话号码。

“喂？”孟澜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在通话接通的瞬间，叶棘迅速把电话放到耳朵旁并且礼貌的说：“孟叔叔好，我是叶棘，我的婆婆打算拉着我弟弟一起去死在Y省G市D城H路0302，拜托，救救我们。”

说完，又开始觉得自己十分可笑，这几年来，他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拨通这个号码，就当是是与过去告别。

果然这段过去还是无法割舍。

这渺茫的希望啊，孟澜人都不一定在这个省，这个时候打电话估计就是一个身在精神压迫的洪流中漂泊的无家可归的人所发出的求救信号吧。

在风浪中孤独的撑起小帆，只为了能够生存下去。

为了自己，为了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