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没想到那天晚上是和妻子见的最后一面,在我得知妻子已经死去的时候,我不敢置信,下意识认为这是一个谎言。
事实似乎就是如此。
因为毒贩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暴跳如雷,杀了好多人,也关了好多人,他们遭受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是这毒贩的愤怒不像演的。
于我而言,这是最好的时机,我不顾上级的命令,擅自行动,捅了他两刀后,被逼跳河。
再次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丈母娘,她居然一直都在大本营附近住着,一个人监视着,安静的看着女儿所遭受的一切。
那个艾滋病就是她安排进去的。
那个毒贩一直都想抓她。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平时就在这片林子里住着,没房子也不要紧。
捡到半死不活的孟澜,丈母娘二话不说,挑了一个就近的小村落给他收拾了一下伤处,见他醒了之后,直接告诉孟澜,她已经和总局取得联系,接下来的任务都与孟澜无关了。
我听完,只能攥紧手中的拳。
丈母娘的脸上法令纹很明显,显得她沉重又不近人情,她说:“你已经违反了命令,并且你的状态不再适合执行任务,回去照顾孩子吧。”
可是,这叫我怎么甘心。
我打算逃跑,可是丈母娘毕竟是丈母娘,我眼睛一睁一闭,就来到了市里面最好的医院,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所有事情都结束了,案子结案了,毒贩逃跑了,但老窝被捣毁了,事情收尾。
但所有事件都掐头去尾的,最后,整件案子没有丝毫提到我的妻子所做的贡献,她的尸体似乎无声的被堆在了一本本卷宗下。
我不想要用妻子性命换来的钱,我申请把我的一等功分给妻子,也安上她的姓名,试图让她被更多人记住,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相信?
为什么人人都说我得了癔想症?
“小孟是妻子死亡打击太大,所以精神出问题了吧?你这妻子简介履历都清楚的很,明明白白的摆着,怎么可能会是什么毒贩的女儿呢?你做卧底的时候,她大学还没毕业呢。”
“我听说他的妻子是因为在外面和别人乱搞得艾滋病死的,没想到有些人看着幸福,头顶上却是一片绿哟~”
“你顺便放年假吧,好好休息,也许是什么应激创伤?”
理性的,讽刺的,关心的,我一句话也不想听。
留下一份辞职书,甚至不知道妻子有没有办葬礼,就窝在家里不想动了。
不想看见父母,甚至不想见到小孩,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大街上的那些小情侣。
甚至连身边的花草树木都感到厌恶,阳光都不再温暖,对时间也完全丧失了概念。
于是时间过得很快,孩子要上小学了,我发现我似乎做错了。
我好像错过了我的小孩的成长,但好在——
——孟琛有在健康长大。
这孩子似乎挺有主见的,也很讨人喜欢,身边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
他似乎懂事的很早,他从来没有问过我。
为什么我没有妈妈,这种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父母悄悄跟他讲了这事,所以估计了解的也不是很全面。
他不问也挺好的。
毕竟我说不出来,你母亲在遥远的天国这种话。
他一开始跟我挺不熟的,但他听话,我不知道,我在我妈口中是什么形象,所以我不知道他眼中的我是怎样的,所以我挑了一个晚上像讲故事一样,讲完了我拿戏剧性的卧底生涯。
他似乎意识到了主角是谁,但他没有说,也没有问。
这孩子似乎拥有着一颗体贴的心。
他好像蛮乐观的,但在未来,我发现我被他蒙骗了。
我的孩子啊,他不在乎自己。
也许是因为他所生存的是一个畸形的家庭。
这孩子好像交到了朋友,也挺好的,可我现在又要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带他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你怎么想我呢?我的孩子。
邻居家的夫人很奇怪,但我已经不想探究她了。
就这样吧。
让孟琛和小伙伴告别,孟琛摇头。
这孩子真的很乖,很听话,他舍不得朋友,但他没有吵闹,他安静的沉默的惹人心疼的和他离开了。
孟澜不怎么会说话,明明长着一张嘴,却专会挑人的难受处说:“怎么不道别呢?”
孟琛小小的年纪无端露出一股深沉,他学着最近看的小说中文邹邹的句子说:“我们本就没有分别。”
孟澜又问道:“你不好奇叶棘家那间奇怪的屋子了吗?”
孟琛说:“上次在车子里问叶棘关于他亲生父母的事,他似乎挺为难的。”
孟琛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的,明明是问他好不好奇?他却回答了叶棘上次在车里的表现。
或许他是好奇的,但是叶棘犹犹豫豫的态度明显是不想让他们过度的去探究这件事,不管是亲生父母的也好,保姆也好,那都是他的家人,都是和母亲一样重要的存在。
孟琛知道无论怎样,他都是要离开的,只是时间或长或短。
书里说,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他只能对未来无望的期许着,期许着重逢。
孟澜被自己儿子委屈巴巴的样子可爱到了,他不经意的说:“其实我每个月都可以带你来这里找叶棘玩。”
孟琛明显听到这话,一抬头,湿漉漉的眼眶,对上车后视镜父亲微眯的调侃的双眼。
父亲的承诺让孟琛开始幻想着和叶棘的重逢。
孟琛不知道每个月都可以来,是每个月的第几天,他的父亲变得很忙,每次来接他都很晚,他没办法吃晚饭,最后变成了他自己步行回家。
小小年纪,他学会了自己炒菜做饭,他变得很自立。
当他每次都想问,有时候可以再回去见叶棘一面的时候,父亲满是疲惫的倒在沙发上,他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他发现他离父亲越来越远,父亲似乎沉浸在了另外一个繁忙的世界。
他每天早上六点自己定闹钟起床,前一天晚上提前煮好粥,做第二天的早饭,然后七点去赶校车,父亲八点上班,每次他走了,父亲才起床。
他每天晚上九点按时睡觉,保证充足的睡眠,而父亲往往九点还没回家,有一次,父亲凌晨给他打电话,他在睡梦中被吵醒,起床,乖巧的好像没有起床气的乖乖给没有带钥匙的父亲开门。
每月都回去,这个承诺似乎都被两人心照不宣的忘记。
遗忘在了交错的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