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哭声传来，顾念抬头一看，是之前那个实习生，和新来的项目总监争吵。

男生哭红了眼，女生一脸无语：“小男人家家的…”

“怎么了？”顾念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们安静。

“我改好方案给她，她…”说起来就想哭，他哽咽着：“她说我方案改…改的…的…跟史一样，让我实在不行…找…找个人赘了…”

男生哽咽着，都快哭抽抽了，顾念让他们俩坐下说。

“我让你改方案，你脑子掰两半，一半是负的，另一半也是，智商相斥不流通，左耳进了右耳出，真怀疑你怎么学的。”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男生哭的更凶。

顾念脑子嗡嗡的。

男生瞪向她：“你故意刁难，一直让我重做。”

“爸的！我的时间不是时间？我忙的脚打后脑勺，还有空刁难你？头发短见识也短，几十份文件就你一直要重改。”

“你！”

“不好好反思自己，整天觉得别人针对你，我有这时间都能指别人写完一篇论文。”女生翻了个白眼：“真好奇Y染色体到底有什么病毒。”

“你刚刚还人身攻击我!”男生梗着脖子犟。

“爸了个*的，说让你实在干不下去，找个人赘了就是人身攻击？”她讥讽：“我就说男人抗压能力弱。”

“你不讲公道！”

“我讲母道。”

大伯家的狗摔了、六舅家的门烂了、封尉庭出门被狗咬了，不对不对，三婶又骂她了，昨天又被蛐蛐了……怎么办，更想笑了。

顾念使劲掐大腿，这辈子难过的事怎么这么少啊。

唇角笑意加深，她低头看着文件：“你们不要再吵了。”

两人似乎听进去了，没再听到声音。

顾念以为他们和解了，抬头一看。

是不吵了，改动手了。

在反思自己和反思别人中，选择了弄死对方。

看架势是要同归于尽。

顾念上前拉架，结果被地毯绊倒。

一个踉跄带倒了两人，她不合时宜的想起灰指甲，一个传染俩…

尴尬的和两人对视，迅速起身，将他们拉起。

沉默弥漫，为了缓解尴尬，她很神经的来了句：“哦哈哟…”

该死的大脑，到底在说什么啊…

顾念低头找地缝，结果全是地毯。

女生愣了瞬：“喵喵喵？”

顾念看向她，这是之前她在M国参加的兴趣社团暗号。

“你是…学长？！”女生很激动：“普斯顿学院？”

“你也是？”顾念招呼她坐，男生整理好衣服愤愤的坐下。

“我21级的。”女生很兴奋，去年提前修完学分回来，没想到遇见同校的学长了。

“我昨天和纳塔教授通了电话，他说有学生在我公司，珊迪是你吗？”

“对，是我，太巧了，没想到我们都是纳塔教授的学生。”女生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

男生很不满被忽略，咳嗽了两声。

“？”两人才想起还有个人，话说他怎么还在？

“你得给我道歉！”

“道什么歉？”女生无语，这人真是…

“你说呢？”

“爸的，老娘给你脸了？小爷们嘎嘎的，谁赘了你才是真倒霉，工作工作不行，长相长相白费，内里不抗压，外貌癞蛤蟆。”末了觉得自己说话太难听，委婉的安慰：“我们没人看好你，偏偏你遂我们意。”不争气。

她大女人不和小男人一般计较。

顾念快憋出内伤了，本场最大受害人。

“你！你骂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他干脆胡搅蛮缠。

“怎么还带冤枉人的？”有时候真想写一本《近距离观察：人类物种多样性——Y染色体里有什么？》

感觉应该会热销。

也可能会滞销，毕竟，谁显得没事研究唇珠？

还是得跟张策划这种优质男性聊天，看人家的积极面貌，一点都不像中年老人。

张策划：谢cue

这时安倍蓓过来与她协商工作，两人识趣离开，谈完工作已经到中午十一点了，顾念签字：“中午一起吃饭？”

“…我中午…有事…”安倍蓓不太知道该怎么拒绝，捏紧了衣角。

“理解。”顾念笑着把文件递给她：“下班了。”

江屹在楼下等她，顾念没看信息，直接出门找自己车位。

“念念。”江屹连忙开口叫住要拉开车门的顾念。

“嗯？你怎么来了？”顾念看清是谁后走过去。

“我来接你去上溪路那边，之前说要和你一起尝尝的。”江屹下车拉开另一侧车门：“赏光一起？”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到了地方，江屹停好车，顾念看着清记两个字。

“这里没有包厢，我们去看看还有好位置吗。”江屹牵起她的手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淡雅的屏风，往里走，江屹找的位置在小假山旁边，正好可以看见里面游动的小鱼。

看了眼菜单，勾了几道递给江屹，自己去看小金鱼了。

选完菜的江屹将菜单给服务员后和她一起看。

拿出手机拍她，顾念摆出经典剪刀手，等他拍完：“给姐品鉴一下。”

江屹把手机递给她，顾念点头：“江江，你也是有水平的，把我拍的真好看。”

“在我眼里，你比照片漂亮。”

“怎么，去语言培训班进修了？这么会说话，对了，噔噔呢？”顾念将手机给他。

“噔噔说它要回总部升级。”江屹收回手机：“去挑喝的？”

“好。”顾念牵着他的手。

江屹勾唇看着两人紧扣的手。

顾念看到了封尉庭，安倍蓓坐在他对面，两人好像吵了架，氛围看起来很压抑，顾念没管，拉着江屹挑饮料。

“他们这也有单点的奶茶。”江屹低头看她。

“我想喝葡萄汁。”顾念拿了个盘子挑水果和糕点。

“好吧。”江屹看着小框子里的饮品，感觉顾念把这当超市了。

买完单回到座位，安倍蓓他们好像缓和不少。

顾念只希望自己的好员工不要被老刺猬气到。

安倍蓓这边，她沉默的搅动着奶昔，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开口：“尉庭，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封尉庭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燃起怒意，胸腔剧烈起伏。

“我…其实…我一开始只是为了钱才接近你…”

“所以，现在是要踢开我？”封尉庭眉头紧皱，上位者的威压让安倍蓓再次紧张。

他敲着桌子：“你不爱我？在X市，你能找到几个像我这样的？你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扑过来想搭上我的关系？”

安倍蓓又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时她只是个小小的服务员，不小心把酒撒到封尉庭身上。

包厢里的人非富即贵，她急忙道歉，眼里溢满泪水，甚至想跪下道歉，母亲的病需要钱，她不能没有工作。

有的人天生在高塔，尊严在那时的她面前，没有一个月的一个月五千的工资重要。

但封尉庭只是笑笑，告诉她没关系。

那一刻，她有了自己还是个人的感觉。

想哭的感觉。

上位者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足以让她心动。

甚至后来被他表白也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什么样的女生没见过呢？想到他身边更好、更优秀的人时她就自卑。

回过神来，那些像梦一样，仿佛就在昨天。

她看着对面的封尉庭，忍不住想：年长我五岁的你在表白时，看到欣喜的我又在想什么呢？在嗤笑我的青涩？

因为身份阶级的不对等，安倍蓓小心的讨好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节日只有一个人也毫无怨言，只是在看见他陪妹妹治眼的朋友圈时难受一晚。

“我努力工作赚钱，不是为了做封尉庭的夫人、太太，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配得上你，说句实话的…我就是为了钱。”她突然松了口气。

“你可能不理解，你一晚上的花销是我要不吃不喝工作三年才能得到的…”

“最穷的时候…为了给母亲治病，我回爷爷奶奶家…挨个磕头借钱…只换来了个巴掌和一句赔钱货…”她垂眸看着奶昔。

封尉庭眼里闪过错愕和心疼，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自己确实没给她什么关怀。

“我跪在我好赌的爸面前问他要钱，可他也哭着说他没钱，他哭着问我，问我…能不能去…当他欠了高利贷的债主情人…”

她闭了闭眼，满是疲倦。

爸爸从她记事起就在赌，先是赔光了积蓄，然后卖了爷爷奶奶的地，最后…连家都没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班里穿的最格格不入的人，永远短一截的衣裳，永远或大或紧的破烂鞋子。

班里最漂亮的女生，活泼爱笑，永远穿着漂亮干净的衣服，出校门会跑向经常一起来接她的父母，她有时会羡慕她，有时会嫉妒，会悄悄模仿她。

会有人嘲笑她的穿着，对她评头论足。

同龄人刺耳的声音变成了虚荣心的养料。

可她还是拿不出一双合脚的鞋子，合身的衣服。

但她的成绩始终在第一，妈妈会骄傲的将奖状挂起。

会亲吻她的脸颊说：蓓蓓真棒。

那一刻，她觉得她和别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等到有一天我和你站在同样的高度…等到有一天你真的能完全的尊重我，我们再谈以后。”安蓓蓓将一张卡递给他。

封尉庭想说什么，但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想起她说的尊重，他伸手接过。

在今天之前，他根本没听过这样的事，甚至在她说下跪要钱时闪过一丝错愕，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但他又切实的见过她的母亲。

忽然又想起她母亲去世时，他当时好像在给封云琦挑手链…

想起封云琦，他再次看向安倍蓓的眼睛，很像…

很像封云琦没失明前的眼睛，是，他的确…对封云琦有见不得人的心思，但，现在的心…好像在为安倍蓓难过。

好消息：有新键盘了。

坏消息：新键盘也不利索，一小时怒肝一千二（崩溃）

灵感太猛写到四点了…

（乱哭jpg.)

还我妈生觉…欠我的你拿什么还（乱叫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