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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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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紧紧盯着跪在她身前的这个小姑娘,没有说话。

整个飞鸿殿,不复方才把酒言欢,安静得让人发毛。

许久过后,大理寺卿慕容铁经过一番思忖,厉声斥道:“无知丫头!安敢放肆!陛下!此等大逆邀官之言,理应下狱,请陛下将此狂悖之女交由我大理寺处置!”

陛下依旧不作声,言如许的眼神也没有退让。

“陛下!!!”慕容铁再次请旨。

魏展深深看了言如许一眼,继而转向慕容铁,手中折扇随意搭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云淡风轻道:“陛下和贤妃娘娘都在,即便他们二位心软,也还有本王、太子和谢相,这飞鸿殿何时是你大理寺说了算了?慕容铁,大理寺掌天下律法,便是这样为群臣做表率的吗?”

慕容铁看出陛下和贤妃爱重这个丫头,也注意到陆逢渠待她与旁人不同,料到陆逢渠退婚应该与她有关,看今日她所行之事,也深知这妖女心计绝非媞儿这等闺秀可比。

他见陛下久久不言,料定陛下是在忍怒,本想借着机会替陛下出一出气,也让这丫头知道轻重,莫要得意忘形,可没想到一向同众卿客客气气的诚王竟为这小丫头斥责他。

魏展责备完慕容铁,又对言如许道:“丫头,陛下虽说了今儿个是家宴,但没许你这般无礼,还不谢陛下恕罪之恩?”

魏展这是替言如许周全,谁知言如许看都未曾看她一眼,眼睛里的真挚又多了几分,直直盯着陛下道:“您说过,君无戏言。”

众人都无语了,这人是真的不想要她那本不聪明的脑袋了是吗……

其他人对言如许都是或担心,或腹诽,就连贤妃娘娘都敛了笑意,满面肃然,想着怎么帮她一把。

唯有陆逢渠不动声色,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言如许可以说服陛下,他信她办得到。

片刻过后,陛下终于发话,他并未让言如许起身:“要你扮作侍女,不是真的侍女。”

言如许没有退却:“又有什么区别呢……陛下明鉴,臣女今日之言,句句肺腑。臣女这般请求,只是觉得臣女值得一个正式职位。出使铁原,是臣女于琅园所做的提议。臣女这般提议时,心中所想与朝堂群臣和琅园男儿无甚不同,也是想为陛下解忧,为大昭尽力。可如今铁原出使即将成行,臣女却只配扮作侍女吗?臣女斗胆,敢问陛下,若献出此策的不是臣女,而是琅园男儿,比如谢相之子谢君策,兵部尚书之子夏凌霄……若是他们,陛下也会让他们扮作使团的侍从小厮,去往铁原吗?”

陛下听到这里,不禁怔忪。

陆逢渠跟他提出想要言如许随行时,他并不觉得这是一桩什么大不了的事。

使团总要有些婢女随侍,言如许扮作婢女,不会引人注意,便于行事。

他是一国之君,看的是整个使团的能力大小,安全与否,至于言如许她这个人心里是和想法,陛下不曾顾及。

可今日言如许这样慷慨陈词,陛下不禁往深处想了想,她说得其实没错,若是谢君策夏凌霄之流,他应当是会给他们安排职位的。

陛下笑了笑,喜怒莫测:“言如许,孤听过一些传闻,朝臣子弟们说,你颇有些粗鲁莽直,你有没有想过,你今日这般狂言,也许会受很重的责罚。”

言如许低了低头,有些心虚道:“想过,所以臣女反复问过了,您说确实可以同您要心愿,臣女这才开口的。”

她说完这句,陛下盯她半晌,继而开怀而笑,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陛下的脸上浮现慈爱:“贤妃同孤说过,你很像你母亲,孤起初不信。李长霓少年时何等傲骨,哪怕是她的女儿,恐也难出其右。可今日见你,竟有些青出于蓝之感。起来吧,明日诏书,会有你一席之地。”

言如许叩首:“多谢陛下。”

众人神色各异地望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角落里的慕容媞指甲攥在掌心,恨不得掐出血来。

宴席散去,陆逢渠被陛下留在宫中,应当是使团之事还有些别的圣意要叮嘱。

言如许费尽心思赢雀牌、跟陛下谈条件,几番折腾下来,身心都疲惫极了,满背满怀都出着虚汗。

贤妃娘娘看出她心有余悸,十分体恤她,特地让秋女官送了她几步。

走出飞鸿殿,言如许拜别秋女官之后,这个人都泄了气,松松垮垮走在宫/道上。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的肝胆当时就颤了颤,猛一回头,发现是诚王。

她战战兢兢给魏展行礼:“王爷。您吓了臣女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言如许总觉得魏展眼里有怒气,怒气还不小。

她今天没得罪他啊……

魏展见言如许还有兴致发呆,怒意更甚:“言如许,你今日风头很劲,聪明绝顶啊。”

言如许眉头皱了起来,这是他同魏展第三次见面,也是魏展第三次为难她。

她不知道她究竟哪里碍了他的事,若放在平日,她尚有心力与他周旋一番,可今天她实在是累了,便破罐子破摔:“王爷,您有话但说无妨,不必这般夹枪带棒。”

魏展让她气得冷笑:“当众向陛下发难,你是不是自觉勇猛极了。你可曾想过,事若不成,你有杀身之祸,还会连累力荐你加入使团的逢渠。事若成了,日后官员子弟人人效仿你,自作聪明好大喜功,你可……”

“王爷。”言如许打断了魏展:“方才臣女所言,错了吗?”

“什么……”魏展因言如许脸上的倔强而恍惚片刻。

“既然没错,王爷又何必又这般刁难臣女呢?”言如许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天色已晚,臣女累了,告辞。”

言如许转身要走,却被一只手拽住手腕强拉回来,力道之大加之身体惯性,言如许差点跌入魏展怀里。

“你放肆!”魏展垂首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低声呵道。

言如许亦抬头看魏展,他的脸渡了寒霜一般,冷极了。

言如许其实已然生了惧意,但惧意之外,更多的是委屈和不服,她强撑着胸中一口气:“臣女放肆,何止今天,王爷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魏展没有放手,他的眼中也因愤怒和迫切而燃起火光:“早晚有一天,你会因你的放肆付出代价。”

言如许眼角噙着泪,双唇却弯起了笑的弧度:“求仁得仁,不劳王爷费心。”

“你……!”

魏展看着言如许凝着水汽的双眸,他活了半生,头回觉得他拿一个人如此没有办法。

半晌,他颓然放开了言如许。一朝没了束缚,言如许本能地揉着自己被他钳制疼了的腕子。

最终魏展从腰间取了一面铜牌,扔到言如许怀里。

言如许下意识接住它,她端详着手中之物,只听魏展说道:“诚王令牌,若你行至穷途,碰到识货的,能保你一条小命。”

言如许不明白诚王这是什么意思,还没问,便听诚王说了句:“滚!”

言如许如蒙大赦,丝毫不想和这人纠缠,立马走了。

魏展则带着满怀余怒回了王府,从小照顾她的徐嬷嬷看他这幅模样,不禁惊异,魏展自幼生得一张笑脸,去哪里都待人和煦,还是头一回见他生这么大气,这是怎么了。

“王爷,谁惹您生气了?”

魏展将徐嬷嬷当做半母,并未冲徐嬷嬷说什么重话,只摇了摇头,以此安抚老人家。

继而他转身对小厮说道:“备水,本王要沐浴。”

“是。”小厮得令立马小跑起来。

“等等!”魏展叫住他:“要冷水。”

小厮虽心有疑虑,但也乖顺道:“是。”

魏展只觉得她被言如许气得心跳如奔马,血液如沸汤,而且……而且他深深明白,他此刻胸腔里的悸动以及周身温度的蒸腾,究其原因,不止动怒,亦有动情……

言如许……魏展闭上双眼,脑海里全是她含着泪却不认输的双瞳。

……

飞鸿殿,每年贤妃生辰,魏骋都要宿在这里,他此时摩挲着雀牌出神,章贤妃摇头叹息,看着她一贯聪明却在情之一字上傻得出奇的儿子。

“我瞧着逢渠那孩子,像是对阿许有意。”贤妃说道。

“嗯。”魏骋点了头,依旧淡然。

贤妃却有了及色:“你知道你还这般从容,铁原之行,少则两月,长则以年计,逢渠也是玉面男儿,你就不怕阿许真的同他生了情谊?!”

魏骋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微敛眉目,轻声道:“怕。”

“你既然怕,何不……”

“可是母妃。”魏骋抬头看向贤妃,脸上依旧是温润笑意:“那是她的梦想。”

贤妃顿住。

魏骋:“您跟我说过,您同琼华君都曾向往过天高海阔,可终究一个做了笼中鸟,一个成了泉下尘。母亲,儿臣想让阿许实现她的梦想。待她回来,儿臣绝不会再放手。”

贤妃终是叹惋:“你啊……天下女子,尚处蒙昧,有志者少。阿许,确实难得。可我终究有些私心。我这一生,的确小有遗憾,然而你父皇待我一片真心,虽碍于社稷,不能予我忠贞之躯,可我信他,已经给了我至纯之爱。扪心自问,我同世间大多女子相比,实在太过幸运。阿许是长霓的女儿,也是你心上之人,她若嫁到东宫,你自会待她好,我也会将她视若己出。这样一来,你们二人都能得余生之幸福。可没想到,阿许立志竟如此之坚,她要走的这条路,可以说千难万险,作为女子,我敬慕她。可作为母亲,我真不知,于她于你,是不是一件好事。”

贤妃说着说着,就要落泪,魏骋赶忙走到母亲身边,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替她擦去泪水:“母妃,父皇爱您,我仰慕您,皆是因为您与许多女子不同,才学计谋不让须眉。儿臣心悦阿许,何尝不是因她立志高广。儿臣保证,等她从铁原回来,就求父皇赐婚,一定让她做东宫的女主人,同她恩爱白头。您别难过了。”

章贤妃依偎在儿子的肩膀上,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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