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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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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园初初开课,讲的都是经史子集,这些东西要么是言如许前世在冷宫里看过了的,要么就是言如许实在提不起兴趣的。所以这两天言如许神情恹恹,只让自己跟得上先生们的节奏,完成散学后老师布置的功课便好了,再多她也不强求自己。

大课中间,她们这些女眷还上了一节花道的小课。

课都上了一半了言如许才发现,一身万紫千红的夏凌霄居然真的听了她的,同她们一起修习了花道。

今日授课花道的是御花园的掌事女官钱女官,讲的是识花,这也是花道的入门课程。

大昭境内常见的观赏花草,钱女官都带了实物或者绘图过来,带他们大致略了一遍。之后的课程便要讲到花草的习性、养护以及最重要的插花。

因是入门,今日花道授课时间短,他们从小课堂出来便回到英才殿,准备接下来的上古史学。

论诗先生还没到,同学们或在诵书,或在闲聊,言如许托腮打盹,她突然觉得她的发髻动了动,便下意识伸手摸,结果摸到一撮毛茸茸的东西。

她摘下来,才发现是三支狗尾巴草。再一抬头,就看见夏凌霄正掐腰俯视着她。

“方才花道课上钱女官讲了,狗尾巴草就是‘良莠不齐’中的‘莠’,我一寻思,这不跟咱们言姑娘在琅园中的境地一模一样吗,于是便特意讨了来送给你。”夏凌霄嬉皮笑脸,颇有些得意:“言如许,你还不快谢谢我?!”

周围的学生都不再忙自己的事,纷纷朝他们看过来。

言如许心中无奈摇头,夏凌霄如今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她虽是肉身不过十八,但灵魂已经足足四十多岁,实在很难不觉得夏凌霄幼稚……

她拨弄着手中的狗尾巴草,心想夏凌霄还是个孩子,所以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于是她手上一边摆弄着狗尾巴草,另一边却看都不看夏凌霄,径直说道:“《诗经》里说,‘无田甫田,维莠骄骄’。狗尾巴草是生命力最旺盛也最顽强的植物,我倒是很喜欢。”

说着,言如许手中的狗尾巴草就交织在一起,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兔子形状,这才站起来面对夏凌霄,将“小兔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可爱吧。”

夏凌霄被她这幅样子气得半死,可又胸无点墨,反驳不出什么。

可谁知言如许还没完,她抬起手将小兔子插到了夏凌霄的头上:“正所谓礼尚往来,你这一身大红大紫,头上正好缺点绿,送你了,不用谢。啊对了,刚才那句《诗经》是前两天孟老先生讲过的,夏公子你真的得好好听课了,你本来就比我还没有文化,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啊。”

言如许说罢,周围众人因为那句“头上缺绿”哄笑一片,夏凌霄满脸涨红:“你……你你你……言如许你给我等着!”

言如许心想,怎么又是这句,威胁人都没有第二句话吗……小屁孩。

夏凌霄气鼓鼓坐下来,一把摘下脑袋上的“兔子”,他看了兔子一眼,狠狠将兔子扔到桌案一边。

紧接着,他突然觉得似乎有人盯着自己,他抬头,便看到陆小侯爷搀着孟老进了殿中。

夏凌霄心虚纳罕,是他看错了吗?他怎么觉得……小侯爷,看他的眼神那么……那么凶狠呢……

他没得罪他啊……

不不不,夏凌霄疯狂摇头,一定是他看错了,小侯爷平常就不怎么特别爱笑,巧合,绝对的巧合……

言如许也看到了陆逢渠,他手中捧着一枝黄梅。

黄梅……

她蓦地想起前生忘忧山下陆逢渠折梅作剑的样子,因为黄梅难得,她还跟他讨要来着,但他没给。

后来她才从魏骋那里听说,陆侯府上种了一大片黄梅,那是陆逢渠母亲最喜欢的花。

陆逢渠母亲早逝,他又跟母亲感情极深,不舍得把花给她,言如许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后来再也没在瑾城看过开得那样好的黄梅,确也是桩憾事。

……

陆逢渠也看着这枝黄梅,自打书院开课,他便每日都往袖子里偷偷塞一枝黄梅带来琅园,可一直没有寻得机会,将黄梅送给言如许。

刚才正巧遇见钱女官,她手里捧着些花草,恰有一枝黄梅,陆逢渠便生了一计。

他上前一步,开口向钱女官要了黄梅。

钱女官还不愿给呢:“小侯爷家中每到冬日,黄梅鼎盛,京中子弟谁人不知,您怎得要打奴婢东西的主意了?”

陆逢渠难得陪了笑脸:“书院里的同窗小友向来喜欢黄梅,可晚辈长居别苑,不怎么回崇阳侯府。还望姑姑割爱给晚辈吧。”

陆逢渠在宫里长大,掌事的内侍女官都同他相熟。

钱女官打趣:“同窗小友,可是姑娘?”

陆逢渠犹豫半晌,终究还是点了头:“嗯,还望姑姑替晚辈保守秘密。”

钱女官这才笑着将黄梅给了陆逢渠。

言如许和陆逢渠各有心事,终于将上古史学这堂课熬完了。

言如许伸个懒腰,将包裹收拾好,刚要起身回家,身后便有一枝梅花伸了过来。

言如许蓦然回头,陆逢渠还是那张俊美无匹但好似长年追债的脸。

不过这次他倒是长嘴了:“送你。”

言如许双眼圆睁:“送我?为什么?”

“你想要。”陆逢渠沉声道。

言如许急了:“谁想要了?!我要它干……嘛?”

言如许自己话说到一半,脑海中猝然一道亮光掠过。

你想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那时的确是想要的,可那是上辈子的事了,陆逢渠怎么会知道……

莫非……他?!

言如许抬眸盯住陆逢渠,还没来得及问,陆逢渠便一脸淡然说道:“方才我遇到钱女官,她说你在课上对这黄梅看似有意,便给了我,让我送你。”

陆逢渠为了将黄梅送出去,可谓煞费苦心。

他总不能说是她前世想要,但他没给,今生想要补偿她。

轮回之事这般玄妙,他又是死而复生之人,若乍然同她提起,她不信,便会将他当做疯子,她信了,则难免会吓到她。

他明明日日都带着黄梅,却仍要同钱女官讨要,正是因为要圆这个谎,若言如许向钱女官道谢,钱女官不至于一头雾水,露了马脚。

听闻陆逢渠这样说,言如许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一个人重生就够扯的了,两个人一起重生的几率实在是小之又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整理心情,扯出一个微笑:“那便多谢小侯爷转交。”

说罢,她接过梅花。

取花枝的时候,言如许的指尖不经意轻擦到陆逢渠的指尖,轻到言如许甚至没有发现,陆逢渠的心跳却空了一拍。

她指尖微凉的温度,通过他的指尖蔓延到他的心里,在他心里掀起涟漪。

随着梅花易主,两只手就此别过。

陆逢渠下意识地伸手,他想抓住她,却晚了一步,只挽到一阵风。

言如许拿着梅花,独自往宫外走。

明天书院休沐,今儿个又正巧是孙姨娘巡视庄子的日子,所以言如梦要跟着孙姨娘在庄子上住一天,明日再回言家。

西院的马车在宫门口等着言如梦,言如梦便早一步先走了,言如许只得一个人回家。

经过宫中幽兰道时,言如许迎面碰上了魏骋。

他平日喜穿雾山色调的软布衣衫,今日却穿了深红色的朝服,丰神威严,与往日翩翩公子的形象有些不同。

今日太子未上学堂,还有闺秀议论来着。言如许却想起冷宫之中,魏骋同她说过,他自晏安十一年开始,涉监国事,想必就是从这时候吧。

言如许纳福行礼,魏骋含笑盯着她手上的黄梅,黄梅瑾城罕有,唯崇阳侯府独揽一片芳华。

言如许似是看懂了魏骋的疑问,将手上黄梅摇了摇:“啊,今日花道课,钱女官见臣女喜欢,送给臣女的。”

魏骋挑了挑眉,竟是这样:“嗯。”

魏骋心里有些隐约的快慰,他知道,或许言如许并不晓得陆家有一片黄梅院落,但她看懂了他眼中的问题,并回答了她,这让他感到心里舒坦。

言如许见魏骋不说话,便开了口:“太子殿下,天色已晚,臣女告退?”

魏骋点点头。

言如许长舒一口气,走路的步子又快了一些。

“阿许。”

言如许听到魏骋叫她,便回了头。

魏骋笑笑:“可摘一朵做鬓边簪花,同你今日的衣裳相配。”

言如许愣了愣,她低头看一眼,今日她确是穿的鹅黄衣衫,确实跟黄梅很搭。

她也报之一笑:“多谢殿下。”

继而便转身走了。

魏骋看着言如许的背影,待她走远了,他脸上的笑容淡下来,倏然开口道:“三山。”

宫城树影里蓦地飘过一道黑影,一个年轻的玄衣侍卫来到魏骋跟前:“殿下有何吩咐。”

魏骋:“方才你在旁边,想必瞧得清楚,你觉得,她认识我吗?”

三山:“言小姐自然识得殿下。”

魏骋的声音有了些许冷意:“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魏骋生来十数年的储君生涯,让他拥有储君的一切气质。

天赋卓群,才华斐然,威仪万千,还有……天生的多疑。

这与品性无关,龙椅旁边,高墙之下,多的是阴谋诡计,要先参透了人心,才能试着做君子。

这浩浩宫城里的好人有许多,但若没有城府,好人也早就成了枯骨,拿什么指点江山?

魏骋从上元宫宴见言如许第一面,便觉得她很奇怪。

那隔着十数米的对视,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她当时看他的眼神,那么幽深,那么复杂,若只用一个词形容……

魏骋想了很久应该怎么形容那个眼神,后来他终于想到了合适的词汇。这个词并不晦涩,只是很少有人会用它形容一个朝臣女儿望向王朝太子的眼神——

歉疚。

言如许当时看他的眼神,是歉疚的。

这让魏骋苦思冥想,不得其解。

为什么……他们之前从没见过,何来亏欠,何来愧疚?

三山见主子面色愈发寒凉,只好老实答道:“卑职也有些奇怪,殿下与言小姐只有几面之缘,但言小姐却像认识殿下许久一般。方才殿下喊她‘阿许’,让她‘鬓边簪花’,都是极熟稔乃至亲密之人才会有的称呼和建议。可言小姐丝毫未有惶恐,也未觉不妥,反倒欣然接受。确实不合常理。殿下……卑职可需,查一查这位言……”

“暂时不必。”明明可疑,但魏骋不知为何,就是直觉言如许没有歹意:“且走且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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