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皮鞋踩在廉价木质地板的声音。
他们又来了。
「你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他们选人的标准是什么？零六号说只要十二岁以上的，可是零一号也被选中了欸」
「选中了会有巧克力」
「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呀」
「零三号，你说话啊」
「嘘」
吱呀，他们拉开门。噔，噔噔，他们走了出去。
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小。
「零三号，我们出去吧，这里好闷……」
哐，柜门拉开。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
劣质香水味的女人，一手揪一个人的耳朵，将俩人从衣柜里拖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我再也不敢了」
「饶了我吧」
惊惶，尖叫。殴打，疼痛。
「厢房走水了，快救火！」
烧起来了，一切全部烧焦了。是红色的，是黑色的。浓烟滚滚，粉末吸入肺部，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绝望的气息。
「零三号，你在哪？」
「零三……」
“零三号！”我猛地从梦中惊醒。
零三号从背后抱住我，轻轻地在我耳边说：“在，小圆，我在”
热气喷在耳朵后面，痒。
我缩进他的怀里，紧贴他的胸膛。
咚，咚咚，他的心在跳动。他是活人。
“都死了”我慢慢地说。
零三号沉默几秒，说：“对，都死了”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眼睛盯着他。
我问他：“这世界上有鬼魂吗？”
他没有回答我。
“希望有吧”我扬起脖子，“他们会站在这间屋子里吗？他们，会看着我们……”
......
北京时间，9：41。
我躺在零三号的怀里，戳他胳膊的伤口玩。
我搓搓指腹，看着上面的血，说：“待会儿我要去找周津白了”，我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指腹上的血。
像铁锈的味道。
零三号的目光落在我的嘴上，说：“你的胡闹，我可以一直忍。直到我忍不下不去”，他云淡风轻地告诉我，“到了我忍不下去那一天，我会把你的子宫剖出来”
哇哦，零三号的攻击性还是这么强。
我喜欢。
我噘噘嘴，露出无辜的神情，说：“好害怕哟”
倏地，零三号毫无征兆地变得凶戾，眼神阴狠，右手掐住我的脖子：“不要让我发现你有跟他们进一步的倾向”
我眨眨眼睛，扑闪扑闪睫毛，艰难地点头，保证：“我这辈子只有你～”
零三号松开我的脖子。
我得以呼吸，大口喘气。
“你的心胸可比不得沈澈，澈哥哥还说做我的正宫，只要我心里有他就行呢”
说完，我伸手去拿手机，打开外卖软件，点外卖。
“你在挑衅我”零三号站起身，从箱子里翻出一瓶新的香水，走回来，重新坐在我旁边。他把香水递给我，接着说，“在这个屋子里，你再提其他男人，我就把你的嘴撕下来”
……那我就该废了。
狗男人只知道折腾我，切。
自然，这话我不敢说。零三号不像林知宇那样畏手畏脚瞻前顾后，也不像沈澈那样喜欢将心思摆到台面上讲，更不像周津白那样秉性纯良心思简单。
零三号，嘴上不说面上不显，什么事都藏进心里。时机一到，便快准狠地出手。不会给对方留一丝一毫的逃跑机会。
我可不敢惹怒他。
小命要紧。
我接过香水，放进怀里，审时度势地转移话题：“想吃什么？”
“跟你一样”
“喔”我在外卖软件上熟练地划着。
两份「烤鳗鱼蟹柳双拼寿司」，备注，其中一份要加芥末。
辣死零三号。
让你吓唬我。
叮咚，新的一条微信消息。
我切屏去看。
林知宇【五万块钱,一次】
喔呦喔呦喔呦，这是谁啊～
主动来找我了？之前不是一直避我如蛇蝎？啧啧啧，原始欲望战胜人伦道德喽～
我秒回【要我换成妈妈的发型嘛】
“呵”零三号在我耳边嗤笑一声。
我转过头，亲他一口，说：“哎呀，你忍一忍他嘛”
狗男人，我总不能聊俩句都不行吧？
零三号冷笑一声，说：“他，还不用忍。弱智是上不了你的床的”
我反骨差点上来，本来想讲一句「说不定呢」，话到嘴边，看着他的脸，硬是将这句话咽下去了。
“小圆”零三号发完疯，语气软下来，音调惨惨戚戚，甚是可怜。
总是如此。
总是仿佛是我在欺负他，而他低三下四地讨好我。
狗男人，真能装。
方才怎么不轻点？
不过，我喜欢。
我就喜欢又癫又疯又狠又假的男人。
“你搬回来好不好？”零三号活像遭了滔天委屈，“别住在学校了，好不好？小圆？”
......
“我订做了一个衣柜，你回来，咱们一起睡在衣柜里”零三号哀求我，“好不好？求求你，小圆，我求求你”
变态。
这么大的独栋别墅，居然要一起睡在衣柜里。
真是变态。
可是……
“小圆，我求求你”
我听见，一些细细碎碎的音调自作主张地从我的唇齿间飘出。我回答：“好呀”
可是，我好喜欢啊。
“零三号，我们要在柜子里”
要在黑暗的柜子里。
嘭，嘭，嘭。
纤维板柜门不堪晃动，一直作响。双腿跪在地上，脑袋被迫后仰，嘴巴用胶条封住。
唯一的光亮从缝隙透进来。屋外有人声，有脚步声。
他们带走了「零一号」。
有巧克力，有饼干，有糖果。
叮咚叮咚，来了新的微信消息。
零三号划开我的手机锁定，输入密码。指腹上的透明黏液沾在屏幕上。
我看过去，是周津白。
【姣姣】
【在干嘛？】
【小熊撒娇.gif】
津白哥哥，我在......
我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