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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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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过程就要说结果,这回皇帝没再让张庭舟代劳,而是自己道:“许迟两氏相争足有百余年之久,其势盛之时,甚至能左右皇帝的废立。可到了朕手上,不论是已经故去的两位老国公还是迟太保与安庆侯都襄助朕良多,他们的儿孙也都是十分出色的英才,未来未尝不会是我朝的名臣。”

“朕总想着,或许他们的争斗也许可以在朕的手上化干戈为玉帛。”皇帝先说起情来,“只是朕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诸位也都知道,安庆侯府近来受到不少针对,朕有回护之意,却不想许逢予竟然会做下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来。朕的大臣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被另一个大臣给灭了门。”

“这实在是件说出去也没有人会信的事情,可是它就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行凶者亦供认不讳。”皇帝沉痛不已,他看向三位宰相:“诸公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才最妥当?”

三人以为皇帝已有定论,此时问询不过走个过场,因而都说:“依法办理既可。”

皇帝问掌管刑律的李汝义:“依法该如何办?”

李汝义道:“灭门是死罪,首犯者当斩,其家眷男丁充军女子为奴,其余从犯或斩首或流放即可。”

皇帝道:“可是许家是有功于社稷的人,早在我朝建朝之初便追随太宗皇帝,一路建功立业,于乱世之中辅佐太宗皇帝登基称帝,有从龙之功,若如此对待他的后人,叫朕日后如何面对先祖。”

三位宰相这便知道皇帝还是要保安庆侯府,不愿意安庆侯府彻底失势。

李汝义耿直道:“国有国法,许逢予历任大理寺又任刑部,动手之时就该知道自己的行为需要承担怎样的刑罚。陛下,法度是世间最公正的东西,没有什么可以比法度更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黎相道:“臣附议。”

陈相看看黎相,又看看李汝义,他们相阁这三个人里,他和许家的关系最远,而这两个本应该站在许家身后的人却完全没有为许家说话。

他便道:“微臣以为,许迟两家纷争已久,这么多年里,两家相互暗杀的事情数不胜数,不论是中宗皇帝还是您,都没有插手管过这件事,现在突然说要管,那么事发之前迟家联合承恩公府埋伏安庆侯府的事情要不要管呢?”

“如果要管,迟家已经没有人了,判决也没有了意义,可如果不管,那么许家对迟家的报复又为什么要管呢?毕竟迟家的埋伏如果得手,被灭门的就会是许家。”

“是以微臣以为这是两家私斗,且有前因,不宜单纯以国法论之。”

李汝义道:“国无法而不立,陈相这话太过偏颇,发生在端朝的所有事情都应该依照端朝的律法判定罪行。迟家的罪责亦可以查证之后判决,照样公之于众即可,这才是显示一个国家公正的方法。”

“李卿啊,朕记得你有个女儿就是死在迟家的手里,是吗?”皇帝道,“朕还记得她和朕同一日生辰。”

“逢予和朕提起过,他总会提前一日给她过生辰,有一年没赶上,想要万寿节之后补给她,可是就在那年万寿节那天的夜里,她在回家的路上,被迟家刺杀,逢予赶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李汝义呼吸重了几息,他道:“陛下,那件事与今时今日的事情无关。”

“她遇刺的地方似乎正是安庆侯府前夜遇袭之处。”皇帝继续道,“朕有些记不得当时对迟家的处罚了,李卿还记得吗?”

李汝义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迟家说这属于许迟两家的私斗,他的女儿是被误杀,推了那个动刀的侍卫出来认罪,真正的主谋却还和他同朝为官,甚至于第二日还朝他拱手行礼,微笑挑衅。

那个人最后死在许逢予的剑下,也是私斗,许逢予也就全身而退。

当时他自请外放在外,直到被调回上京之后,才知道许逢予已经把人给杀了。

即便如此,李汝义却还是梗着头道:“依法处置,才可使百官信服,今日若开此例,来日引得人争先效仿,恐会引得朝廷震荡。”

皇帝又讨厌起李汝义的耿直来,他的耿直对着朝堂上那群令他头疼的大臣时,他觉得无比通畅,但当李汝义把耿直对准他的时候,他又恨得牙痒。

皇帝看了眼张庭舟,张庭舟道:“宣帝时期,迟氏也曾围杀过许氏满府,两家都曾互相灭过对方家门,且现今归义侯府还在,迟家尚且算不上灭门。”

皇帝问迟良:“归义侯怎么说?”

迟良道:“迟曲得此结局实属咎由自取,只是迟家众多儿女实在无辜,安庆侯府固然有报仇的前因,只杀为首之人便是,灭门之举确有些过激。”

“但许迟两家之争实在太久了。”迟良又道,“就算许逢予今日不曾杀绝迟府,来日两家要填进去的人命也绝不会比现在更少。是以微臣以为,不宜尽以国法论之。”

李汝义道:“难道以后谁人有了仇怨都可以以私刑解决吗?陛下,这可是乱世之因啊。”

“李相!”黎相制止他,但是李汝义已经说完了话。

他们两家会闹这么久就是因为皇帝没有真正做到依法处置,甚至有相互制衡的考量在里面。

李汝义这话直接问到了皇帝脸上,也问到了中宗皇帝以及之前许多皇帝的脸上。

是皇室的纵容和利用才最终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殿内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迟良又道:“许迟两家之事自有其特殊之处,不可以常理论之。”

皇帝气得不行,想着要是再多关李汝义一阵就好了。

他办事的时候厉害,坏事的时候也厉害。

“安庆侯教子不严,着罢黜一应官职,罚俸三年,府中诰命同罚俸三年。”皇帝道。

李汝义还要说,张庭舟道:“此事乃许逢予一人所为,安庆侯府内此时尚且以为围府是因为承恩公的攀诬,既是他一人之罪,安庆侯府就不该以同罪论处。”

“李相若不信,自可前往安庆侯府查问。”

李汝义仍旧道:“罪首当诛。”

皇帝道:“逢予在你手底下做过事,你该知道以他的才能,在同一批甚至前后几批的人里,都是出类拔萃之人,你舍得,朕却万分不舍。”

“自朕登基以来,虽大力发展府学、县学,可是结果却不尽如意,真正能拿的出手的人才还是太少,如他这样肯脚踏实地做事的世家子弟更是不多,朕实在不忍。”

李汝义道:“法不可废。”

陈相打圆场:“陛下想要如何处置呢?”

皇帝接了陈相的台阶:“夺去官身,令其终身不得入朝也就是了。”

李汝义瞠目结舌,这跟没处罚有什么区别吗?没了官身,他可还有个安庆侯的爵位等着他继承,对他有影响吗?

完全没有。

“陛下!”李汝义还要再说,黎相打断他道:“许逢予灭门迟家,所携带的人手武器必然不会少,主谋的处罚已定,跟随许逢予杀入迟家的人要如何处置?许迟两家这么些年豢养的力量不容小觑,一个不慎,许会酿成恶果。”

对安庆侯府的处置反倒不是重中之重。

“此次参与的人有多少?两家各还有多少人?手上有多少武器?在陛下的旨意下达之后,如何控制双方势力?”黎相一问接着一问,直接绕过了矛盾点。

他一直不开口,是因为他和安庆侯府的确是姻亲,无论说什么都不对,干脆不开口。

但是李汝义如果一直和皇帝僵持着,对整件事情的处置没有任何帮助,只会耽误正事。

许逢予能把迟家给灭了,李汝义就只看到了灭门的大罪,却似乎完全没有想过他是用怎样的力量将迟家灭门。

相阁要考虑的是两家剩下的力量会不会对朝局的稳定造成不利的影响。

张庭舟道:“迟家的主要势力在禁军,那队无帝令擅出的禁军被杖毙之后,归义侯接手了禁军,这两日已经筛过一遍,陛下的安危可以保证。”

“许迟两家除了常驻府内的侍卫之外,各自在京郊备有随时可以换防的侍卫营,当夜安庆侯府遇袭,当即召了备用侍卫进城,许逢予带去屠杀迟家的就是这部分人,没有动过安庆侯府内原本的守卫,自卫军营围守安庆侯府之后,无人出逃。”

“而迟家的备用侍卫在埋伏安庆侯府之后四散逃走,卫军营联合京兆府兵已将大部分人捉拿关押,各处城门上也都有抓获,同时陛下下旨调北军营控制了许迟两家在城外的侍卫营。”张庭舟道,“局势尚在掌控之中。”

三相心里一突,张庭舟这事做得悄无声息,归义侯接手禁军尚且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他们都有所耳闻,而张庭舟这边他们却没有丝毫察觉。

卫将军府的力量已经这样强横了吗?

难怪陛下一定要保下安庆侯府,他没有时间去重新扶持一个可以抗衡卫将军府的力量。

许逢予骤然出手灭了迟家,安庆侯府成了皇帝目前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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