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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收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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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州知州说的内容和卫将军府的弹劾相去甚远,且他还将本案目前唯一一个活口给带了上京。

皇帝思量了片刻,朝李汝义道:“李卿,此事既然已由刑部复核,此时又出现了新的证词,就照旧交给刑部负责,你要给朕盯着。另着御史台陪审,不要再发生定案之后又出现新隐情这样的事情,该到潭州去查的就派人去,该问话的就问话,不必有所顾虑。”

皇帝这话里倒似在说卫将军府和安庆侯府,毕竟这两家谁都不好惹,他把麻烦丢给李汝义,还是要给他点保障,不然就显得他太欺负人。

李汝义上前接旨,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皇帝又说起别的事情来,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才结束了今日早朝的朝会,散了之后皇帝又留了几个人说事。

等郑大雪再见到李汝义,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她被人带进了皇城,带到了刑部,在这里见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四婶?你怎在此处?”郑大雪上前两步,她辗转千里到了上京,已是骨瘦如柴,可是比之她四婶此时的情况竟然还要好些。

第一眼见到时根本不敢相认,打量了又打量才敢出声。

韩氏倒是先认出了郑大雪,却只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想要开口,又忍住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四婶?”郑大雪走近她,“你为何不说话?”

她又有些愧意,到底杀了人家的侄儿,并不能完全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郑大雪看清她身上的衣裳,不禁问道:“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变成囚犯了?其他人呢?”

韩氏低下头去,泣不成声。

李汝义在这个时候走进来,明知故问道:“你二人相识?”

韩氏不语,郑大雪道:“这是我家四婶。”她顿了顿,又道:“先前同您提起过,就是那个富人的女儿,嫁给了我四叔。”

“如此。”李汝义道:“你就是那个杀人逃窜的郑二丫了?”

郑大雪如遭雷击:“您在说什么?”

又道:“我幼时确实曾被家中唤作二丫,村子里的女儿们也基本都叫这样的名字,是后来四叔起了将我卖与人为妾的心思,我才给自己起了现在的名字。”

李汝义道:“什么样的名字?”

“大雪。”郑大雪道,“那年的雪下得又大又急,放眼望出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我想这世上不会再有比白雪还要干净的东西了,也不会再有比这样的大雪天更冷的时候。”

李汝义心下微叹,也是个可怜人,语气却没有流露出缓和之意:“我问你,你离开潭州的时候可是放火烧了家里的屋子。”

郑大雪供认不讳:“是,我怕他们察觉我跑了来追我,就放火烧屋,这样他们忙着心疼自己家的房子,也就想不起来找我的事情。”

李汝义看着她,知道她没说慌,但也不曾将所有事情合盘托出,一旁的刑部侍郎道:“大人且去,事情交由下官等来审理即可,不必您亲力亲为。”

李汝义摇摇头,“我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郑大雪朝他看来,李汝义却又不再说之前的她问的那个问题,而是道:“你离开潭州之后,韩氏毒杀了郑家满门,韩家又因一场大火举家死在了火海里。”

郑大雪震惊地看向韩氏,又看向李汝义,想要问些什么,又发不出声音,她四处张望这想要找一个熟悉的人,但是这里是皇城里的刑部,是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低下头去,韩氏伏跪在地上,没有抬头。

“这……这不可能……”郑大雪说,“四婶是个极好的人。”

韩氏低低地啜泣起来,郑大雪道:“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她看向李汝义,眼里是哀求:“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对不对?”

她如同才刚刚得知噩耗的人一般,冲上前去要打韩氏又忍住了,六神无主地跌坐在地上,久久没有言语。

李汝义眉头越发皱紧。

这里是刑部,李汝义站在这里,周围能过来候着的无一不是经手过无数案子的老手,郑大雪要是当着他们的面演戏,不会没有人看不出来。

可她现在的表现又不像是演的。

她恨爷奶爹娘要卖她,却又不能完全抹灭他们养育她的事实。

她对郑家人的感情极其复杂,不能简单的用恨或者不恨来概括,倒是符合她的处境和性格。

李汝义道:“韩氏在招供毒杀郑家之外,还提出了是你杀死了她的侄儿。”

郑大雪有些呆,茫然无措地抬起头来看李汝义,没承认也没矢口否认。

李汝义道:“现在本官要将你收押至刑部大牢,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你今日问的问题,我都会给你一个答案,如何?”

郑大雪没有拒绝的权利,李汝义问她‘如何’,连客套都算不上。

“将韩氏也带下去关押,都仔细照看着。”李汝义安排了郑大雪两人,又和刑部侍郎道:“点两个人会同御史台的御史到潭州去,细细查访。”

刑部侍郎应了,连忙去办,李汝义这才回了相阁,另外两人见他归来,都迎了两步,今日这事来得突然,虽说卫将军府的确凌驾于众臣之上,但是能在夜间越过相阁和御史台直接将弹劾的奏折递到陛下面前,这就充分说明了,相阁的权利已经大不如前。

“这也没什么不好。”李汝义倒是没那么在乎权利不权利的,相阁的权利大,他也就做这么些事,相阁的权利小,他要做的事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黎相道:“前几日陛下说起来,觉得我们几个终究已经上了年纪,要添两个人进来,减轻我们的负担。”

李汝义道:“这是好事,多两个人轮值,我们也都能歇一歇。”

李汝义孤身一人,倒是没有他们子孙满堂的为难,他们不得不为儿孙们的前程考虑,既然说不到一处,倒也不必强求,反正李汝义也不碍着他们的事。

“你今日在皇城门口耽搁那么久,差点就误了朝会的时间,那女子有什么奇特不成?”陈相问。

李汝义道:“那女子竟是卫将军府那封弹劾奏折里杀人逃窜的凶手,郑二丫。”

另外两人也懒得在这样的事情上做掩饰,倒是很快想明白其中曲折。

有人先一步知道了卫将军府弹劾安庆侯府的内容和抵京时间,同时也知道潭州知州带着韩氏赶路至上京,在这个时候推了郑二丫出来,想要为她脱罪。

有这样动机的人并不多。

李汝义却摇了摇头,道:“非也,两位听了郑大雪的问题,有何感想?”

陈相道:“郑大雪又是何人?”

“郑大雪就是郑二丫。”黎相告诉陈相,又和李汝义道:“你听出什么来了?不妨直说,每日同底下那群心思各异的臣工们打交道已经够令人头疼的了,就不要再在这些事情上给我们添负担。”

他看了陈相一眼,道:“不然不管你提什么想法,我们都给你否咯。”

陈相哈哈一笑:“是极是极。”

李汝义失笑,又正色道:“她说她长姐十四岁被卖给一个鳏夫为妻,她自己十二岁上也差点就变成了别人的妾室,而这样的事情在她们那里却是屡见不鲜。”

黎相叹息:“陛下鼓励天下人读书,只是大多数百姓尚未开化,不懂礼义廉耻,少不得想要走捷径。”

李汝义仍旧摇头,又提示道:“年岁。”

两人看向他,李汝义道:“不论是十四岁还是十二岁都太小了,身体尚未长成,如何孕育子嗣?一旦母体孱弱,结果不外乎是生子时殒命,或是产下弱小的子嗣,长此以往国家的新生力量就会一代比一代弱,眼下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十年后、百年后呢?”

陈相道:“你是否过于悲观了?这不过是个例,并不能说明问题。”

黎相没开口,李汝义道:“妇人生产本就是一道关卡,每年因生产而殒命的女子不可计数,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底层百姓已经开始将女儿作为物品买卖,不拘年龄大小,只要能换取钱财,便能假借嫁娶进行买卖。”

“自来只有女子能生产,若女子数量骤减,对于一个要延绵万世的国家来说,实在不是好事。”李汝义道,“两位眼里都是大事,唯有我曾历经女儿难产而亡的事情,如今听到这些难免有所触动,便想着若能管上一管,将女子婚嫁的年龄固定下来,说不得就能救下不少性命。”

黎相和陈相相视一眼,黎相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女子十五及笄,依照旧例即可,只是需要地方多一层监管,他们少不得又要多话。”

“还是太小。”李汝义道,“至少也要十七、八岁才成,十五议亲,准备个一两年,两家也能相互熟悉了解,和睦才能长久。如今民间甚至不知女子十五及笄之事,还是要写进律法里,违者就要受到律法的裁决。”

陈相抚着胡子想了一会儿,道:“不妥,你倒是忘了,中宗皇帝的祖母十二岁就嫁给了平帝,十四岁上就生下了闵帝,后来才有了中宗皇帝。”

李汝义叹了一声,此事仍需从长计议,却没有要改变想法的意图,他朝另两人拱手道:“届时还请两位勿要阻拦。”

两人也都拱手相还,这件事说到底既不影响朝局,也不影响他们自身,因为与自己的利益无关,是以也就无人在意过。

也只有李汝义这样身无桎梏的人看得到,愿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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