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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毒药,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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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已立,胜负已分,棋局已定。元明月再无挣扎余地。

元笠在晋阳悠游自在地等尔朱兆回来,谁知他跑出去一趟就是跟高欢喝了两天的酒,什么也没要回来。

尔朱兆漫不经心道:“婶娘,不过就是三百匹良马,借他用用又何妨?不必斤斤计较。”

元笠气不打一处来,嗔怪道:“你和你仲父都一个德性!当初,世隆就跟他说让他多多防范元子攸,结果还不是他刚愎自用才落得这么个下场!那高欢要走六镇降兵,还挥师东出,不就是要脱离你的掌控!”

尔朱兆冷哼一声:“一群乌合之众,葛荣那些旧部未必服他。我们坐拥六镇,还怕几个丧家之犬?”

尔朱兆斜睨着元笠,问道:“这些都是慕容绍宗和你说的?”

“……”

元笠忽然噤声。尔朱兆微微一笑,果然是他。尔朱荣帐下的长史,慕容绍宗,自尔朱荣死后,他的这些旧部便归尔朱兆接管。

尔朱兆道:“我与高欢有过盟约,不足为惧。”

元笠哼出一口气:“好,婶娘一介女流,说不得什么。”

元笠在心里冷笑,这下可算看清楚尔朱氏的都是群什么人了,个个目中无人,张狂如此,这大权能握到几时?北乡公主不禁悲从中来,不光娘家窝囊,这夫家也是一群靠不住的莽夫。

元笠忽然开始担心以后的日子,这高欢显山不露水,尔朱兆绝不是他的对手。看来不光宗室到了头,尔朱一族也快到头了。真到了那时,她又该何去何从?

万事已矣,然而尔朱兆每每见到元明月,她第一句话总是:“把元子攸送回洛阳下葬。”

这句话尔朱兆的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他不耐地问道:“你有完没完!就算你在我跟前说上一百年,我也不会把元子攸送回去的。”

元明月恶狠狠地瞪着他,说道:“尔朱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让元子攸归洛?这场博弈你已经赢了,你还想怎么样?”

尔朱兆指着元明月的鼻子,也恨恨道:“你别再跟我说什么君君臣臣,我就是恨他,我就是要他曝尸荒野!别以为我不知道宇文泰曾来见你,这些话,就是宇文泰教你说的?”

元明月咬牙道:“就算他不教我,我也会说。尔朱兆,你最好小心一点,说不定哪天我又要坏你的事,让你一败涂地,永世不得翻身。”

尔朱兆笑了:“那我拭目以待。”

元明月气呼呼地坐到桌案旁,她瞥了眼尔朱兆,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问道:“你还不走?”

尔朱兆道:“难道我来就是听你骂我的?”

明月不语,尔朱兆说:“我来看看你的伤。”

明月愠色不改:“用不着你看。”

尔朱兆知道她倔,也不再跟她斗嘴,一个箭步将她扛抱起丢在榻上,掀开她的衣衫去查看伤势。元明月多是外伤,这些日子内服外敷,除了留些疤痕,也无大碍。

元明月紧锁眉头呵道:“看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尔朱兆忽然抱着她,自嘲道:“我不想走。我知道你不可能爱我,但这不重要了,我爱你就够了。”

说完,尔朱兆吻了吻明月的耳后,轻轻说道:“那年,你的孩子被摔死在河阳道上,你要是喜欢孩子,我们可以生个孩子。”

明月浑身一凛,如临大敌,她回身看向尔朱兆柔情脉脉的面孔,惊骇道:“我不要!我不会和你生什么孩子!你别做梦了!”

尔朱兆眼神复杂,明明深情似海,却又狡黠阴鸷,他得逞似的道:“那你说了不算。”

“尔朱兆!”

尔朱兆又吻住了她的唇舌,翻身压在了明月身上,他得到了她,早就失去理智。尔朱兆有时甚至会思考他与明月的孩子叫个什么名字好,女孩子和明月一样美貌无双,男孩子便和他一样纵横沙场。

绣衾皓腕,潮起潮落,和之前不同,这次明月难以甘愿,可又逃不脱他掌心。明月直愣愣地看着绣床的烟青帐顶,好像自己淹入水中,窒息得要命。

这时节已是冬去春来,第二日,可玉挽着明月在庭中散步,明月神情恍惚,可玉也知道昨夜的事情。草长莺飞,醉柳拂烟,这等好景致也在明月眼中也不过春愁满纸。

可玉担心地看着明月,却也不敢劝她认命,可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法子逃呢?

可玉蹩脚地安慰道:“娘子,你和小国舅成亲三年,也从未有孕,或许……或许娘子就怀不上孩子呢?”

可玉皱眉看着她,却仍见她不言不语。漫步到一处,只见庭中的夹竹桃开了,姹紫嫣红,可玉想给明月换个心情,强颜欢笑指了指那夹竹桃,说道:“娘子你看,多美的花。”

明月忽然眸子一亮,她抓起满枝的夹竹桃,摘下花叶不由分说便疯狂地塞在嘴里。可玉大惊失色,忙去拦她:“娘子!娘子!你做什么!”

明月眼角泛泪:“可玉,对不起……我没有出路了……”

可玉看着洒了满地的粉花,不安问道:“这花……”

明月口中还嚼着花:“这是夹竹桃,我小时候听三哥说过,这花、叶、茎都有毒性,量多即可致死。”

明月忽然释然笑道:“可玉,如果我死了,你就好好留在这府中做杂役,尔朱兆应该不会为难你。”

可玉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她摇摇头,流泪道:“不!我不要娘子死!我、我去找王爷!”

“可玉!”明月说到一半便顿感晕眩,心口疼痛不已,还阵阵恶心。

可玉见她大概毒发,便也顾不得其他,四处奔走叫喊道:“来人呐!县主中毒了!!来人呐!”

明月再无知觉去阻止可玉,她口吐白沫,双眼一合,扑通倒在了地上。

尔朱兆一听到元明月自杀的消息,便火急火燎,大步流星地赶去。他眉头不展,向传话的小厮问道:“她吃了多少?”

小厮冒着冷汗答道:“可玉姑娘说,县主吃了五六朵……郑大夫已经去看了,给县主催吐了之后,接着县主就昏死过去了……”

尔朱兆暗骂一声:“混账!”

尔朱兆赶到时,可玉正天昏地暗地哭着,大夫则满头大汗地给元明月灌着青蒿。尔朱兆看着昏迷的元明月脸色煞白,色厉道:“县主怎么样?还能醒吗?”

大夫惶然道:“回王爷,下官一定尽力……这夹竹桃,仅一片花叶便可使人腹痛呕吐,县主吃了这么多,恐怕……凶多吉少……”

“不计一切方法,我要你救活她!”尔朱兆命令道。

“是、是……”高压之下,那大夫的额头结出一片晶莹汗珠。

尔朱兆这时才问向可玉:“可玉,你说!怎么回事!”

可玉涕泗横流,抽泣道:“娘子只说……只说她没有出路了!”

尔朱兆先是一怔,接着凄厉地抽动了下嘴角,自嘲道:“原来,她宁死也不愿就此跟着我。”

可玉连连磕头:“王爷——你就看在娘子以死明志的份上,让先帝还乡吧——”

“住口!”尔朱兆喝道,“你一个奴婢,也敢对本王指手画脚!”

可玉听罢收声,元笠却也闻讯赶来了。她出现在门口,翩然行至尔朱兆身后,尖声讽刺道:“这丫头真的傻乎乎去寻死?我们元氏宗室什么时候也出了个烈女?”

尔朱兆不满道:“如果婶娘是说风凉话的,大可不必来此。”

元笠冷哼一声:“若她真的一命呜呼,这也是她自找的。只要是一根筋的人,到哪都活不痛快,不如早死了好,否则,受折磨的只会是自个儿。”

尔朱兆轻叹一声,郁结于心:“我知道她不乐意,也恨我,但我就是无法放她走。”

元笠蔑笑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全心全意的,你们不屑一顾,那薄情寡义的,你们却作掌上明珠。只不过,若她真死了,这以后的日子反倒还要无聊许多。”

元笠又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我活到今天,就是想看看我这样的人,以及她这样的人都会是何种结局。”

尔朱兆也曾这样想过,但如今,他只想与明月一起白头终老。

他反复品味了元笠的这番话,似乎觉得不大对劲,他蹙眉反问道:“婶娘,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和明月跟着我,可保半生富贵荣华,以后还能有什么结局?”

元笠看了看尔朱兆,眼神飘渺不定,搪塞了句:“是啊,还能有什么结局,婶娘还要在你这儿颐养天年呢。”

尔朱兆并不把元笠的话放在心上,也不多琢磨,只不过觉得她是个啰啰嗦嗦的寡妇。

从他入洛始,元明月就一直与他作对,她愤恨交加,嫉恶如仇,又是扮尼姑,又是换信件,摆明了要当他心头刺。尔朱兆有时甚至怀念起元颢作乱那会儿,他们虽然各有异心,却还算同舟共济,要不然她也不会勒缰绳去劝他收兵。

只可惜,物是人非,红尘滚滚,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他此生都要与她相隔万丈沟壑,相望不相亲。

尽管元明月遍体鳞伤,然而许是她大限未到,命不该绝,这下连阎王都嫌。那些大夫日以继夜地给她针灸排毒,又灌了不少汤水,半个多月后,明月终于恢复了意识。

她睁开眼时望到那烟青色纱帐,一时失望透顶。这空气也是晋阳味道,并非是阴曹地府。

真难啊,想死都死不了,还受了不少罪。

令明月意外的是,她第一眼在房中瞧见的,不是可玉,不是尔朱兆,而是北乡公主元笠。

元笠给自己倒着茶,她一抬眼,瞧见元明月正直勾勾地盯她,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差点摔了那杯子。

元笠抚了抚自己心口,微微惊喜地说道:“丫头,醒了?你命可是真大!”

明月一时说不出话,她看见元笠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又觉得委屈。元笠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元笠说着便坐到了明月床沿。她瞧着刚从鬼门关回来、憔悴不已的元明月,也不禁可怜起她。

元笠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说你何必这样呢?不就是一死吗?死了又能如何?是因为元子攸?这是宗室无能,曾经连太子生母都要赐死,如今朝上不还是四分五裂,立君如同弈子。他们男人的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干系?”

明月含泪望着元笠,元笠道:“亦或者,你是不想跟着吐末儿,一心想回故土,所以一死了之?”

元笠又凑近了些,悄声与她细细讲来:“丫头,我告诉你,吐末儿威风不了几年。我虽然是女人,但跟随柱国多年,也见过不少将才,那高欢城府颇深,巧舌如簧,他斗不过高欢的!我想,不出三年,吐末儿必败于高欢!到那时,你大可再想法子回到洛阳,或是远走高飞,隐作乡妇,又何必现在寻死?!”

明月张了张口,发不出声,却也能看出她大概说了句:“那你……”

元笠抱臂提唇笑道:“婶娘可不像你这样蠢,以后的路,我自会未雨绸缪……我与你说这些,完全是看在你我同宗的份上,可怜你的身世……你还年轻,人也天真,殊不知这外头弱肉强食。强者胜,弱者败,我还知道杀柱国和菩提的刺客是你府上养的,我也没要你偿命呐。”

元笠说得有些口干,她坐回桌案旁,又给自己倒了盏茶:“人呢,不能总和自己过不去。至于元子攸的尸身,你也不必再劝他,吐末儿一向自大,什么是情,什么是业,他可不糊涂。至于元子攸的死,其实他早就有弑君之心,你若因为这个死,岂不死得冤枉?”

明月嘶哑道:“可我……不想和他……有孩子……”

元笠喝了几口茶,嗤之以鼻:“我以为什么呢,这个好办,婶娘去给你弄药来,吃上个把月,屋里点上麝香,以后都保准你不再会有孩子。”

明月看着元笠,仿佛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结被她打开,心情也不再沉重。她自小无父无母,兄长和丈夫也去了,只剩下没良心的三哥,当变故接踵而至,却没有一个亲人能劝慰她,反而处处逼她。

元明月的世界很小,非常非常小,即使她活了二十年,也是如此。因此在她看来,处处是南墙,处处是桎梏。

元明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转过头去,又望向了烟青帐顶。

元笠见她似乎已经释然,这才宽心地笑笑:“既然你醒了,我就去叫人。吐末儿每夜都和你同榻而眠,说怕你醒了他却不知道。只不过他白天去处理军务,便托我常来看看你。”

元笠看她仍然两眼空空便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还是想死,人各有命,我也无话可说。”

她说罢,房内窸窸窣窣,又响起了吱呀的开门关门声。元笠离开了,元明月则在昏暗的软床上恍恍惚惚,头晕眼花,一时还不太清明。

她反复品味着元笠的话,心乱如麻,好像自己怎么做都是错,连死也成了错。

呃。。我会看评论的,但是我看到有评论被管理员删了(捂脸),不是我删的啊啊啊啊,蛙趣我啥也没干(震惊,jj对评论审核也这么严吗)。。

第57章 毒药,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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