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班是个文科班，班上有两个学艺术的女生，其中一个女生文化课成绩不是很好，经常过来问程池鱼题目，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
程池鱼私戳和她聊了聊，从她那里打听到一些价格昂贵但质量很好的水彩画具，准备出门去采购一套。
他的专职司机吴叔今天休息，程池鱼没麻烦其他人，在手机软件上打了个车，去了市中心的某家画室。
他在里面转了一圈，按照那个女同学的建议选好了颜料和工具，店员看他像是会挑的，也打消了推销绘画课程的心思，程池鱼只花了十分钟就出来
了。
东西不多但是重，程池鱼又打了个车，他在路边等车的时候被两个男生要微信，阿统看到的时候坚定地以为程池鱼不会给并且可能会三分凉薄七分漫不经心地说上一句“抱歉哦追我的人从这里排到了法国”，程池鱼却一挑眉全加了。
[男人有的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程池鱼随手给那俩备注，第一个过来的备注“路人甲”，第二个叫“路人乙”。
阿统咋咋舌，[夏越是名副其实的万人迷，就连路边扫地的大爷大妈都会多看他两眼，他的官配很不错的，个高人帅家境优越，和夏越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可惜世界抽疯了让他先遇到了乔佳术……]
[谁能保证人的一生中能不遇到几个渣男呢？一帆风顺的叫死海。]程池鱼面无表情地输出鸡汤文学，[你看那些名人，哪个不是风里来雨里去在水深火热中成就一番事业的？]
阿统拆台：[啊？你也遇到过渣男吗？]
车到了，程池鱼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脸上带着不明显的笑，[这倒没有，因为我就是渣男。]
哪有人说自己是渣男的？还有，它明明记得程池鱼的详细资料里没有恋爱经历啊！难道是系统统计漏掉了？
阿统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程池鱼背靠皮质座椅，后脑勺靠在上面，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点着，[是啊，我明明没招惹过任何人，但就是有很多人在网上演深情，一些不明真相的看客们信以为真，总有人让我出来解释。]
就像那个叫张什么新还是张什么清的，在网上发篇情真意切的小作文，再在采访里红个小脸，就会有人追着程池鱼要说法，像他把那人怎么样了一样。
好在他的人生除了拍戏的时候都很无聊，所以他大多数时候是乐意陪他们周旋的，那些人蹭到了热度，他得到了乐子，算是双赢的事，只有打心底里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连搭理一下的想法都没有。
毕竟他的生活，真的是太无趣了。
[因为你长了一张渣男脸吧。]程池鱼那张脸已经深深地印在了阿统的智脑里，它猜测道，[你长得就不像是会负责的样子。]
阿统心想：你可不光是长得渣，就连行为举止也挺渣的，看着冷若冰霜的，实际上到处撩拨人，总是睁着一双蛊惑人心的眼睛用一种随意轻巧的语气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把人家撩得面红耳赤，撩完还不负责任。
那谁，周瑟，不就是受害者之一吗？虽然被洗了记忆，但之前天天藏起来抹眼泪，在陈邺之后惨遭二度伤害。
不过这些话阿统不敢说出口。
程池鱼将视线投向窗外，不要脸地说：[谢谢你夸我。]
车窗外的景色从高耸的商业楼慢慢转换为低矮的住宅区，过了二十分钟却还在那附近打转，程池鱼收回目光，平静地望着司机的后背。
那司机也发现自己走错路了，急得拿出纸巾擦汗，把手机上的导航点了出来，“抱歉啊小帅哥，你赶时间吗？我今天第一次接单，对这一片不怎么熟悉，要是绕远路了你别见怪，我按照最近的路线收你的钱，不多收。”
司机穿着常见的polo领白色条纹的上衣，戴着眼镜，对这样走错路的情况处理起来显示有些慌乱，应该是转行或者兼职的，程池鱼不催他，“没关系，我不赶时间，你可以慢点开，别出车祸就行，这里路这么窄，要是出车祸了咱俩的残肢断臂都得混一块。”
那司机听他设想车祸的场景，手上一抖，差点打滑了，连忙集中注意力，眼神从后视镜里震惊地觑着他，心说这看起来这么乖一小孩怎么语出惊人啊？
车子抖动了一下，程池鱼镇定自若地拉着胸前的安全带，双眼无辜地透过后视镜和司机对视，“看吧，我就说可能会出车祸吧。”
司机和他对视一眼，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这个孩子怪怪的，他立即转开视线盯着路况，半点也不敢马虎了。
这次开了导航，司机终于快把车绕出这个昏暗逼仄的巷子了，前方还有大约两百米驶上城区道路时，程池鱼在缓慢行驶的车上看到正对着他的小巷子里在发生一些看起来似乎很有趣的事。
今天还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程池鱼想了想，在车即将开出巷子时让司机停了车，“我就到这里吧，钱我会按全程的付给你。”
司机看上去有点沮丧，兴许是在遗憾自己的第一个顾客在半路就下车了吧，但他很快重拾心情，让程池鱼早点回家路上小心，还说希望有机会下次能带他逛完全程。
程池鱼笑着应了。
等车开走后他不紧不慢地向刚才看到的位置走去，路上打了个电话，在距离那条巷子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他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只有其中一方一直在骂骂咧咧，骂得也很脏，和生殖器有关的词满天飞，另一方却一个字都没应。
“喂，警察来了。”
一个慵懒、清越的声音插了进去，里面的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纷纷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
等他们直起身转了过来，程池鱼透过这群人的间隙看到了一个蹲坐在墙角抱着头的人，由于光线不够明亮，他一时间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就觉得看起来很小一只。
原来是单方面的霸凌啊。
程池鱼短暂地思考了片刻，要不要插手呢？这件事似乎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啊……
阿统：[你居然在犹豫！这种拯救弱小维护世界和平的事就是主角的职责之一好吧！要是夏越看到了肯定不会犹豫的，他一定会冲上去保护那个人的！]
程池鱼非常现实地说：[然后夏越也被围起来一起打是吗？]
看着那属于夏越的细胳膊细腿，阿统估计了一下，发现是这个道理，但是程池鱼这种似乎只想看热闹的心态让它不太高兴。
一个狗腿子出来观望了一下，又迅速退了回去，“大哥，他骗人，外面根本没有警察。”
等他说完，为首的那个光头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下，看到那双五位数的名牌球鞋时明显眼镜一亮，招招手决定换个目标，一群人便聚集过来围住了程池鱼。
这群打人的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一个个长得牛头马面的，不知道是熬夜熬多了还是吃饭吃少了，眼底发青、面色发黑，程池鱼看了都心梗，阿统直接“我靠”了一声：[这是哪里来的丑东西。]
面由心生不是没道理的。
程池鱼目前在这个世界接触到的人颜值都挺高的，不算特别好看的起码也是正常水平，这导致阿统偶然看到一群左青龙右白虎、面相凶恶、脚底虚浮的社会青年时便产生了惊悚的感觉。
“小孩，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我可以看在钱的面子上轻一点打你。”
那个光头把视线从他那双球鞋上挪开，看向他的脸时愣了一瞬，目光变得猥琐起来，手指在嘴唇上摩挲着，“不然我们哥几个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这张脸倒是值钱。”
身后几个狗腿对视一眼，一下就懂了，怪笑了几声，用一种露骨的眼神盯着他的脸。
被看两眼又不会少两斤肉，程池鱼对他们的调笑与骚扰无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站在那里让他们看，等他们看得差不多了，一步一步靠近他准备上手的时候，程池鱼轻笑了一声，“哈，垃圾呀。”
“你说什么？”光头离他最近，听清后瞪直了眼，一脸凶狠地看着他，身后的小弟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气氛变了，也一起气势汹汹地看着他。
程池鱼抿抿嘴，抿出了一个不太深的小酒窝，眸光清澈地看着这群人，“大哥哥们，你们不要再做坏事了，有手有脚的干点什么不好，把手脚砍掉去街上乞讨也比你们现在这样强啊，我们老师说了你们这样的人是社会的渣滓，是时代的败类，是人类发展进化过程中的垃圾，迟早会被人民群众淘汰的。”
他义正言辞地看着他们，双眼闪烁着dang的光辉，就差摆个桌子举个旗子就能就地演讲了。
阿统：[你真优秀，不愧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我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我是个好学霸，高考政治九十八呢。]程池鱼回。
这群地头蛇这辈子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反应了好几秒，脸上又青又红，气得脑门灌血，“操！你妈的找死吧？！”
程池鱼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退了几步，“你们怎么说脏话啊？我们老师说了，说脏话的都是嘴里有粪的，让我们躲远点。”
“啊啊啊！你妈的！你妈的！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白混这么多年了！都给我上，往死里打，把那张脸给我留着，我他妈今天就让这小子知道这片归谁管——啊嘶——松嘴！我让你松嘴！”
光头狠话放到一半，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低头一看，刚才还在墙根蹲着怎么打怎么骂都不还手的男生现在正死命咬着他的手，血顺着男生的下巴流到了长满青苔的地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