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质量很好，漏音是因为陈邺声音太大，而办公室又太安静。

程池鱼想了想，有些事的确让公司出面更合适，就和在座的各位骨干们坦白了部分真相，包括但不限于周瑟和陈邺的地下恋情。

公关师还算淡定，经纪人岩哥愣了，“这个娱乐圈里居然有我不知道的八卦……”

怪只怪陈邺藏得太好了，单看陈邺在公开场合对周瑟的态度，任谁也想不到他们居然是情侣关系。

“你是说你的前经纪人让你签不平等合约、多次打着借钱的名义但不还、脚踏多条船、盗卖你的歌……是吗？”公关师问道。

“对，我说的这些我都有证据。”程池鱼回答。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谈过恋爱，纯纯被无良经纪人迫害。”程池鱼灿然一笑，“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公关师觉得可行，毕竟周瑟是有好大一帮妈妈粉姐姐粉的，等年龄再大些女友粉也会直线上升，在事业上升期被曝出恋爱史是大忌，哪怕是被对方哄骗的。

岩哥插了句嘴：“没被他拍过视频吧？”

“没有。”程池鱼说，“他是个直的，和我在一起只是想捞我的钱而已。”

也不知道是该为他庆幸被骗财不骗身，还是该同情他的悲惨遭遇，岩哥看着说到自己被骗钱还一脸坦荡的程池鱼，闭嘴不想讲话了。

但是……“你不是说他被拍过视频？直男还开gay impart？”这说的是陈邺被一群小0敲诈勒索的事。

“那我就不知道了。”程池鱼淡淡微笑，一脸天真地看着他。

岩哥也算阅人无数了，但实在看不透这个人，在录音室里觉得这个人纯良得跟条边牧一样，出了录音室又觉得不是这样，人莫非还能两种人格随意切换的？岩哥暂时想不通……

这件事不是小事，等程池鱼和公关师们商量好细节统一好口径后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程池鱼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红枣水，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掏出一袋干枸杞，“要吗？”

“……”

岩哥率先抓了一把，其他人恍恍惚惚中跟着大部队排队接热水，脑子是懵的：这个点我们不是该麦香鸡翅配肥宅快乐水吗？

·

陈邺被程池鱼摆了一道，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就差把命给自己的周瑟，他也不是个弱智，冷静下来后把近几个月发生的这些事串了一下，对程池鱼怀疑更甚，一边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周瑟怎么突然间性情大变，一边联系了圈内知名狗仔要爆周瑟的料。

狗仔听他说完，狐疑的语气仿佛快要顺着网线传到他耳边了：“你说你是周瑟的男朋友？你有什么证据吗？”

陈邺一时语塞，他从来没在外面和周瑟做什么亲密的行为，瞒得很紧，连个知情人士都没有，以前起码还有手机聊天记录，可现在那个手机早被他砸了个稀巴烂……

狗仔看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翻着白眼挂了电话，他是爱爆渣男渣女的料不假，但这年头动不动就刑事拘留的，他可不想爆假料，把自己作到看守所里去，听同行说里面可冷了，床板子硬邦邦的，吃喝拉撒都在一处，太遭罪了。

又是为自己的职业操守鼓掌的一天！狗仔为自己喝彩。

不一会儿又有人给他打电话：“喂，我要爆周瑟的料，就他和他经纪人那点事……”

狗仔都没听他说完，干脆利落又挂了，嘀嘀咕咕：“周瑟可真难，这么多人幻想和他有一腿，人就两条腿，再来一个这腿都快不够分了。”

电话另一头的公关师：“？”这么大的料都不接？现在的狗仔可真难养活。

但这个狗仔发的都是真料，微博粉丝比一些二线艺人还多，天天有网友在他的微博评论下“催更”，是大家列出来的第一人选。

最后还是岩哥纡尊降贵亲自给打的电话，狗仔听出了他的声音，又想起他是周瑟现任经纪人的事，才耐着性子听他说一段“周瑟和他前经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刚开始抱着一种“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的心态”，后来越听越上头，连标题都想好了，当晚就发了预告。

娱乐圈你狗爹：「六月都快结束了，终于有一个保熟的瓜了，明天晚上八点，来唠唠一个当红歌手和他前经纪人之间的那些事，涉及到金钱与感情，大家不要错过哦～」

爆料人是周瑟的现经纪人，要锤的是周瑟的前经纪人，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不能深究，虽然爆料人没说两人之间有啥情感上的纠葛，但周瑟这么信任他的前经纪人，一颗真心喂了狗，也算是情感诈骗了，狗仔绝不承认自己做了一回标题党，哼着歌整理岩哥发过来的东西。

你狗爹的微博颇有点儿一呼百应的意思，不到十分钟评论就破千了，程池鱼洗漱完躺在床上敷面膜，顺带玩手机，刷了刷微博，然后联系了元婳，让她准备好明天晚上看大戏。

当红歌手，换过经纪公司，这个范围还是很小的，很快就有网友锁定到了周瑟和陈邺身上，但大多只是猜想，因为周瑟和陈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有什么情感纠葛的样子。

阿统不是会主动找话题的统，程池鱼在闷声干坏事，周瑟蹲在角落不理人，一时间只能听到外面的风声，阿统不习惯，想破脑袋了才打开了一个话题：[我记得今晚零点就要出高考成绩了是吧？]

程池鱼划拉手机的手指一顿，“对，小瑟，想好去Q大还是B大了吗？”

周瑟其实还是不想说话，但是他也挺期待的，毕竟是他努力学习了那么久的结果，所以沉默了好几天的周瑟终于开口了：[我听你的，你想让我去哪个学校我就去哪个学校。]

私心是想让周瑟去B大，但程池鱼还是要遵循周瑟的意见，他问：“有什么想学的专业吗？”

[你以前学的什么专业？]周瑟问。

程池鱼：“学的法。”

空气凝固了一瞬，阿统干笑一声，[哈哈，还挺适合你的。]

周瑟于是决定追随程池鱼的脚步，去B大学法。

在成绩还没出来之前就计划好了要去哪个学校，这是以前的周瑟从来没想过的事，他看过一个高考采访的视频，里面有个刚从考场出来就自信满满说要去哪个哪个学校的学神，他当时觉得那是他难以企及的高度。

没想到重活一次，自己也能做到。

这一切都要感谢程池鱼，可是没多久池鱼就要离开了，要去养下一条鱼了……

思及此周瑟眼泪包不住了，一颗一颗往下滴，程池鱼看不到他的样子，但听到他的啜泣声了，头疼不已。

阿统劝道：[小瑟你忘了吗？他说过就算他将来养了别的鱼，你也是他最喜欢的那条。]

[呜呜呜哇哇哇——]周瑟习惯了一个人哭，没人安慰还好，听了阿统的话反而差点儿哭到断气，而且这哪是安慰人的话？谁想当鱼塘里众多鱼中的一条啊？

程池鱼更头疼了，他有把握让周瑟不哭，但是他人都要走了，说再多也没用，将来只会让周瑟更难过，倒不如现在就开始冷处理，让周瑟知道他就是这么个冷漠无情的人，在他身上浪费感情是不应该的。

阿统见程池鱼不说话，猜到了他的想法，暗道一句“真渣啊”，要是程池鱼哪天想谈恋爱了，说不定会成为渣男预备役……

在一间狭窄逼仄的出租屋里，被徐昌明找人堵在街头、掏光了家底才赔了零头的陈邺啃着馒头就着凉水，眼睛不知是熬的还是气的，布满了红血丝，心道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想找狗仔要笔钱的想法也破碎了。

手机响了一声，是他关注的狗仔发了微博。

陈邺笑了一声，狗仔还是信了他的话。能毁了周瑟也不错，就是这个狗仔怎么一点都没有契约精神，居然想白嫖？

他给狗仔打电话，对方忙着整理时间线和照片，理都没理。

算了，等到时候借着这件事的热度圈一波钱吧，他在狗仔那里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被明星男友始乱终弃的形象，舆论肯定会站在他这边，他将来可以做直播卖货，肯定有人买账。

直到现在陈邺才发现自己在娱乐圈里根本没有什么人脉，他养父养母去年已经去世了，以往那些人不过是看在周瑟的面子上才对他毕恭毕敬的，如今离了周瑟，他背后又没有任何公司，自然就没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陈邺后悔死了，现在连口热饭都吃不起，早知如此，那对便宜父母煤气中毒的时候他就应该及时把他们送去医院的，也不至于为了那点住院费耽搁了他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