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婳坐那儿看程池鱼演了半天戏，对他的话信了一半，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盯着眼前的食物出神。
程池鱼让她自便。
桌上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元婳拿起面前的筷子夹了一道藕夹，送到嘴边时只迟疑了一下便放进嘴里了。
猪肉的腥味被莲藕的清新压制住了，藕夹入口清脆甘甜，元婳吃了一个又一个，程池鱼对此非常满意。
也不枉他特意打听了元婳的喜好，又特地找五星级餐馆的厨师做了道她最爱的藕夹。
芝士龙虾、白玉豆腐看起来也不错，元婳都尝了，吃完擦了擦嘴，对于自己蹭了饭这件事接受良好。
“谢谢你，我好几天没有吃得这么开心了。”黑眼圈的存在证明了她没说谎，元婳最近疑神疑鬼的，生活受了很大的影响。
“不用客气，本来就是给你点的。”程池鱼给她倒了杯茶，“那我们来谈一下照片的事情吧。”
说起照片元婳刚放松的身体又紧绷起来，皱着眉毛，手里死死捧着杯子才没失态。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因为我从小就谨慎，去酒店我一定会提前到，把所有可疑的地方都检查清楚才敢入住……”
这是元婳第一次去深思这件事，回忆回忆着忽然抬起头看向程池鱼，“我想起来了！照片的背景是他家，那是我唯一一次在他家过夜……”
元婳细思极恐。
家里有肉眼不可见的摄像头，就说明陈邺早有预谋，不是为了留作纪念或者好玩才拍的，而且被拍的恐怕也不止她一个。
“怎么办？我之前还抱有幻想，希望照片是p的……他那里有我的私密照，我要是把他惹急了他肯定会把照片发出去的……”
元婳表情纠结，还带着恐惧。也对，正常人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害怕的。
程池鱼没什么感情地安抚她：“他暂时不敢发的，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肯定会留有退路，不然这种照片一旦传播开来，那就是十年八年的牢饭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发什么疯。”元婳猜陈邺要么是赌博输了要么是投资失利，她问程池鱼，“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可太知道了啊这位姐姐。程池鱼笑笑，摊手无奈道：“不知道。”
程池鱼算了算时间，再过几天陈邺说不定会倾家荡产，那时候一定非常缺钱，肯定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到时候这钱他是不给呢还是不给呢还是不给呢？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你打算怎么帮我报复他？”元婳问。
那个曾经当着众多媒体和粉丝的面冲上台质问周瑟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女人，闭上眼程池鱼仿佛能看到她声嘶力竭的样子，睁开眼她还是那个坐立不安的模样。
反派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程池鱼就信奉着这样的准则。
在制定计划时本来是把元婳也作为报复对象的，是周瑟竭力制止。
周瑟觉得元婳一直被蒙在鼓里也挺可怜的，本质上和他是一样的。
陈邺又不是什么香饽饽，怎么就值得你们争来抢去的？程池鱼很想问问那些围在陈邺周围的女生。
这是什么渣男的万人迷属性吗？
“我的计划很简单，先把陈邺兜里的钱都掏出来，那些钱都是我的，我不想让它们打水漂了，然后嘛……”
程池鱼笑得温良无害，“我会设计让他违约，等他因违约被起诉时你就在网上匿名把他做过的那些事都说出去，可以有夸张的艺术加工，但绝对不能提及周瑟。之后不用我们动手，网友自然会撕了他。”
再之后的计划就用不着元婳了，实际上他的计划中也根本没考虑过需要元婳做什么，只是他想了想，让这些上辈子有意或者无意将周瑟推下高楼的人“自相残杀”，或许也不错。
不过程池鱼还是更愿意这血沾在自己手上，而不是让周瑟代劳。
总而言之，程池鱼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保全周瑟名声的基础上。他要借那些曾经杀死周瑟的刀，去反过来捅到该捅的人身上。
周瑟就是个懵懵懂懂的孩子，程池鱼既然暂时做了他的“监护人”，就会保护他不受伤害，漂亮的孩子手上不该沾有血迹。
当然，也不能让周瑟完全置身事外，周瑟死前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公众的情绪太容易被吊着走，程池鱼要教他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装傻充愣是必须的，恩仇必报也是必须的。
元婳听了他的计划，越发心惊肉跳，按他的叙述，这个计划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了，程池鱼根本就不是心血来潮想替天行道帮她惩罚陈邺。
直觉告诉她自己看错了这个人，这人比陈邺危险得多。
“那我现在，就只是需要，等着吗？”元婳不敢直视他的脸，低头凝视自己葱尖般的指甲。
“你放心，照片的事我会帮你处理，陈邺手里的私密照不会流出去。”
元婳的眼睛突然亮起来，眼眸颤抖地看着他。
被一个美女用希冀的目光盯着看，是个人都受不了，可程池鱼内心丝毫没有波动，手掌撑住下巴，“我可以保证，那些照片以后不会出现在任何地方，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说点什么呢？”
元婳立即点头，“我保证一定会按照你说的那样，配合你发微博……”
程池鱼脸上勾着笑，缓缓摇头，轻声道：“今天我们见面的事，以及说过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你敢说出去，我不介意身败名裂的人加你一个，你要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元婳颤抖着点头，不知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不再需要担惊受怕而兴奋，还是因为程池鱼假笑后隐藏的真面目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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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照片……
程池鱼回家后本想让周瑟临时学点黑客技术黑进陈邺的设备，在周瑟死皮赖脸的求饶下还是算了。
“阿统，清空陈邺的相册吧，特别是那些女生的照片和视频，一个都不要留。”
阿统照做，程池鱼话音未落阿统就表示已经清空了，程池鱼就夸它是全天下最厉害的阿统，阿统“咿咿呀呀”地扭着它球一样的身体，不好意思地说谢谢。
正在这时白天寓给程池鱼打了电话过来，约他下午去家里吃火锅，程池鱼听完都不困了，收到了白老先生发过来的地址，往地图上搜了一下，居然就在离他家不到一公里的地方。
“小瑟，看到了吗？这是你在这里交到的第二个朋友，一定要好好珍惜，有事没事可以去经常找他玩……”程池鱼回家后收拾了一下，散着步就去了。
朋友啊……这是周瑟从来没敢想过的词，小时候因为长得太漂亮了被排挤，长大后陈邺又跟他说娱乐圈的人都又坏又蠢让他离远点，所以周瑟以前是没有朋友的。
可是现在他居然有了两个朋友了！虽然不知道第一个是谁，但是他好开心，他愿意把所有善良的人都当成朋友。
阿统替他好奇：［那第一个朋友是谁？］
路上偶尔会有三两个行人，程池鱼把帽檐往下拉，遮住那张白生生的脸，怕被人听到了以为他是个神经病，于是用意识回答阿统：［当然是余师傅啊。］
阿统：［小瑟的朋友都是忘年交诶。］
程池鱼：［老点会疼人。］
周瑟：［什么意思啊？］
阿统：［……］
程池鱼：［没什么，夸你年轻呢。］
白天寓就住隔壁小区，房子规格和小区环境肯定是比不上别墅区的，但胜在有生活气息，氛围温馨，一进去便看到好几对父母带着小朋友在游乐设施那里玩，再走几步就能看见退休阿姨们在排练舞台剧。
排的是《白毛女》，见时间还早，程池鱼坐到凉亭中欣赏阿姨们的舞台艺术。
他和阿统看得津津有味，周瑟刚开始也看得认真，慢慢地觉得不对劲，再之后就沉默了，最后实在忍不住，问程池鱼：［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喜儿啊……］
孩子突然变聪明了怎么办？
程池鱼收回视线，自动对号入座，［你的意思是我是杨白劳咯？］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周瑟矢口否认，［你不要多想。］
程池鱼没那个兴趣多想，早餐和中午饭都没吃饱。他现在饿死了，只想饱餐一顿。
看阿姨们排了半轮，时间差不多程池鱼就走了，有几个阿姨还加了他微信，欢迎他下次继续来观看。
到白老先生家刚好下午四点，程池鱼在门外确认了门牌号，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姐姐。
白月初笑着给他开了门，等他进来了再把门关上，转头对着屋里喊：“爸，你的锦瑟小友来了。”
锦瑟？程池鱼刚想皱眉。
白月初给他解释：“我爸很喜欢你，经常在家里谈起你，他最钟爱的古乐器是瑟，所以才会叫你锦瑟。不要介意，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让他换个称呼。”
程池鱼无所谓，周瑟也跟他说都可以，“没关系的啦，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对了，这是我给白爷爷带的按摩器，他拉二胡拉久了经常脖子疼，希望这个按摩器能让他舒服一些。”
程池鱼只是莫得感情，但并不代表他不通晓人情世故，把送给白天寓的礼物递给白月初后又歉意一笑，“我不知道姐姐你也在家，下次一定补上。”
白月初把门反手关上，转过身被他那副懊恼的小表情萌得直笑，“你这孩子，你叫我爸爷爷，叫我姐姐啊？”
“可是姐姐你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啊……”程池鱼露出非常纠结非常为难的模样。
“谢谢小瑟的夸奖，不过你还是叫我白姨吧，不然被我爸听到了一定会说我不像话的。”白月初笑道。
“那好吧。”
程池鱼进门后换掉鞋子，直奔厨房，想给白天寓打个下手。
白天寓把白月初叫进来，让周瑟回客厅休息，说火锅马上就好了，让他再忍耐一下。
那挥手把人往厨房外赶的样子，像极了赶一只偷吃的馋猫。
作者有话要说：程·装模作样·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