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余师傅老早就等到车里，接他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却愁眉不展。

“余师傅你还好吗？”程池鱼随口问问，因为他知道余师傅要说什么。

上辈子的余师傅有一次没注意，看到了陈邺抱着周瑟动手动脚的画面，周瑟内心坦荡无所谓被看到，但陈邺跟他说这个司机可能是谁派来打探消息的，让他把人开了。

周瑟根本没主见，陈邺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和上辈子一样，陈邺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想让余师傅走人。

余师傅欲言又止，最后一叹气，躺平了，“陈先生说他有块价值两百万的表掉到了车上，没找着，非说是我拿的，让我赔钱。”

“不可能。”程池鱼下意识就否定了这个说法。

陈邺是个嗜钱如命的人，像手表这类只能提升个人逼格不能保值的东西他是不会买的，他几乎把所有的钱都换成了房子，整个海市一共有九套。

“不用管他，他下次再找你你就报警，让警察来查一查他到底有没有一块价值两百万的表。”程池鱼开导完司机，躺回座椅像块没有感情的橡皮糖一样，“开车吧余师傅。”

“诶诶，好好好……”

余师傅万万没想到程池鱼会站在他这边，还以为自己这次肯定栽了。

两百万啊，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

不过他还有点不确定，毕竟人家小两口只是闹别扭，他才是个外人，要是程池鱼改天又顺着陈邺让他赔钱可怎么办。

“余师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程池鱼闭着眼用脚拇指都猜得到他在想什么，把目前陈邺已经对周瑟做过了的事换个说法当成奇闻逸事讲了出来。

余师傅一开始还听得高兴，后来越发气愤，把方向盘拍得震天响，“呸！这男的真不是个东西！正常人哪能像他怎么会造作？有对象了还到处撩骚，他对象也是个奇葩，这都不分留着过年？纯纯自虐，嘿，俩奇葩凑一块了！”

程池鱼听不得他这么骂人。

骂人怎么能不带上名字呢？

他好心提醒：“哦，忘了说了，这个男的叫陈邺，他对象叫周瑟。”您接着骂，挺好听的。

“……”余师傅沉默了。陈邺是不是个奇葩他不清楚，但周瑟肯定是个奇葩，哪有人指名道姓地让别人骂自己的？

不过这么一说他就知道了周瑟对陈邺态度转变的原因了，没有哪个男的能容忍自己头上带点绿。

余师傅看向程池鱼的表情带了满满的同情。

程池鱼故作沧桑地趴在窗边，摸了摸头发，“我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以此祭奠我死去的爱情。”

余师傅从后视镜里看着程池鱼，脸都要憋紫了，一方面觉得周瑟好惨，被渣得都快失智了，另一方面又觉得好笑，周瑟自己能忍住别笑吗？

能的，要是程池鱼听得到他的心声一定要这么回他。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笑了，根本不用憋住好吗？

不过想到自己的复仇大计多了一个同盟军，还是很开心的，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计划正式开始前还有一项重要工作需要完成，程池鱼闭上眼偷偷去系统空间看了看，周瑟在台上拉完二胡就闷头睡觉了，这会儿还没醒。

不是说空间一个月外面一小时吗？周瑟这是睡了多久了还不起？

不奋斗了？

书不看了？

程班主任池鱼不是很满意这个小伙子的自觉性啊。

阿统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周瑟说两句：［是这样的，周瑟是意识体，消耗的是他的精神力，所以补起来特别麻烦，而且我只是说图书馆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其他地方是差不了多少的……］

由于程池鱼隔三差五去监视，周瑟已经有应激反应了，坐在图书馆里就跟背后有鬼一样，根本没法在图书馆休息。

行吧，和他比起来周瑟还算个小朋友，程池鱼决定让周瑟睡够了再起来学习。

反正学是必须学的，总不能让他程池鱼去学吧？学习的苦他吃不得的，他只想当个话多且没有文化的反派。

·

在等周瑟睡饱的这几天时间里程池鱼已经把自己的处境摸清楚了。

阿统告诉他他的原身在现实世界里已经死了，被人家一棍子把脑袋砸破了，伤到了颅内神经，当场死亡。

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很慢很慢，等程池鱼完成一定量的任务，修复好这些世界线后就可以穿回去，届时作为报答，系统会还给他一个健全的身体。

“可我并不是很想回去。”程池鱼翘着纨绔子弟必备的二郎腿，嘴里细细抿着来自长白山的矿泉水。

那个世界除了他的粉丝就没多少人是真的关心他的，从小爹不疼妈不爱的，偶尔还因为极端冷漠被人骂怪物。

就连他的粉丝也不是非他不可，等他死了过了几个月这些人就会有新的墙头，会开始新的美好生活，可能每年在他祭日这天会给他冲个热搜悼念一下。

总之回去也可以，但没多大必要。

“我不能一直待在系统里吗？等全部任务完成后我可以申请继续当这个免费劳动力吗？挺好玩的。”

程池鱼难得真诚。

阿统也不清楚以前有没有这种特例，纠结半天决定给老大发个消息问一下，老大度假的世界离它应该还蛮近的，不到一分钟消息就发过来了。

［不可以。你的宿主是人类，必须回去。］

系统们都是天生的意识体，一出现就在系统空间里了，像老大这样的属于传奇人物，听说本来是人类，从上一任系统神那里接过主角重生拯救系统后没多久就成了统治数千万个世界的神。

老大的话就是圣旨，阿统得令，将老大的意思传达给程池鱼。

“那还真是可惜。”程池鱼由衷感叹。

阿统不明白程池鱼为什么不想回去，程池鱼有颜有钱，有那么多人喜欢，还有一份可以随时演反派的工作。

但它也没问，因为它觉得它和程池鱼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谈心的程度。

而且程池鱼肯定会告诉他：哈哈哈，我没有心的哦，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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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最多的是文盲，偶尔来个普通本科生都能被粉丝吹得天花乱坠，要是是个双一流高校毕业的就更不用说了，粉丝在外出征只要祭出偶像那一纸文凭就能让对方哑口无言，顶多被反驳一句“书呆子”。

但是很多观众就是喜欢既聪明又能干的人啊，特别是那些妈妈粉奶奶粉，家里小辈追星嗤之以鼻，一听说这个明星是清北的，说不定直线入坑，该明星很快就会成为饭桌上“别人家的小孩”。

别人家小孩有的周瑟也必须要拥有，程池鱼攀比心上来了挡都挡不住，等周瑟学完声乐后就张罗着要他以社会生源的身份参加高考。

［啊？为什么要高考啊？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周瑟不想成为别人家的小孩，他不想在题海里游泳，只想在鱼汤里快快乐乐地徜徉。

“你不羡慕别人的校园生活吗？你也才二十一岁，正是大好的年纪，人生中不能只有唱歌这件事，知识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你想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歌星肚子里总得有点墨吧？总不能粉丝夸你一句‘翩翩公子’你回一句‘谢谢老铁’吧？”

这些话在演反派的时候不知道听多少个热心大姨大妈说过，程池鱼简直信手拈来，眼皮都不带颤一下。

程池鱼就是吃了有学历的红利，他当初高考总分排名全省第七，去了最有名的学府。

可惜学了法，他考试时总有自己独辟蹊径的见解，顶级学府的教授们永怀一颗包容的心，要是程池鱼这个见解能合法也就罢了……

反正程池鱼大学总的挂过七八门科。

即使是这样，粉丝们都特别有面子，别人嘲她们哥哥挂了科，她们装不懂：“啊？什么？你说的是那个高考六百九十几全省排名第七被B大法学院录取的程池鱼吗？他挂科了？挂的可是B大的科啊！这辈子你能挂得起吗？呜呜呜哥哥好厉害都能挂B大的科……”

每次听粉丝这样说路人就忍不住给她们点赞，不愧是娱圈泥石流的粉丝，装傻充愣嘲讽人的能力真是max。

所以程池鱼打算让周瑟参加今年的高考，他名都给他报了，目前正在督促孩子啃文言文。

可怜的周瑟本来连“之乎者也”都不知道的，现在却在背《逍遥游》，背完了程池鱼还要抽查，连续学习一个周才能休息半天。

整张脸都被挡在高高的试卷和课本后面，周瑟歪了歪脑袋从后面露出半张脸，面色憔悴眼神呆滞。

［那为什么你不学习啊？我们可不可以轮流休息呢？你学一天我学一天。］

吕洞宾黄粱梦都没你想得美，高考苦逼生还想搞轮休？程池鱼面色冷淡，说谎不打草稿：“我在我原来的世界是全省状元，大学全科满绩点，奖学金拿到手软，读书时全校师生夸我，工作时剧组上下没一个不喜欢我……”

而且周瑟才是这个世界的人，等任务完成后程池鱼会离开的，他只是暂时陪周瑟一段路而已，有些路必须让周瑟一个人走。

高考状元啊，这么厉害……怪不得不需要再学习，周瑟好酸啊，酸得斗志昂扬：［那我也要好好学习！我也想所有人都喜欢我！］

程池鱼露出标准假笑，欣慰道：“好孩子，这就对了。”

等周瑟把该背的都背了，程池鱼就让他跟着网课学习，隔段时间检查一下，顺便给周瑟规划学习计划，如果周瑟表现好他就让他再休息几天，要是敢摸鱼他就加大他的任务量。

周瑟刚开始还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慢慢地就又焉了——隔几天循环一次。

托程池鱼的福，周瑟两辈子都没怎么读过书，如今已经能对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地理人文科技倒背如流了。

周瑟累死累活的，程池鱼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不需要两次踏入高考的洪流，但家里有孩子高考的家长是什么心态他就是什么心态，既觉得孩子行孩子棒，又觉得孩子逼得他快上吊。

他想让周瑟上吊。

周瑟意志不坚定，这个世界给周瑟的天赋也全集中到音乐方面了，周瑟学声乐学得快，学语数英物化生就很慢很慢了，偶尔情绪崩溃了厌学症上来了也让人头疼。

这些都是程池鱼要操心的事。

他这些天都没睡好，录节目前在车上睡得天昏地暗，这次连搭理陈邺的时间都没有。

陈邺也好几天没见到周瑟了，那天他给周瑟发消息让周瑟把偷他手表的余师傅辞退，周瑟也没回他，自命清高的逼格又不允许他主动去敲周瑟的门。

如今好不容易又见到周瑟了，想再吹吹耳旁风，后者早就睡着了。

被陈邺诬陷又听到了周瑟的伤心往事，余师傅现在对陈邺只有厌恶，看到渣男吃瘪余师傅高兴得想吹口哨。

陈邺也不生气，周瑟虽然不爱黏着他了，但是似乎更听他的话了，以前他私自接综艺周瑟会闹，现在却乖乖来了。

实际上这个综艺还是程池鱼想办法“送”到陈邺手上的，这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作者有话要说：一开始。

司渊：你是人类，必须回原世界。

鱼：行吧。

后来。

鱼：我想回去。

司渊：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