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正善后，清点人数，重新防备，墨家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汇总各路探子留下来的消息后，有两个消息：一个就是庖丁失踪。第二个是张良的拜托，让流沙暂住墨家。

几位头领围坐在桌前，满脸愁容。

盗跖：“他们是非来不可吗？”

班大师：“嗯。”

大铁锤：“他们是非住不可吗？”

班大师：“嗯。”

盗跖：“他们……”

“诶呀好了好了！”班大师不耐烦地晃着机关手：“我知道你们都不乐意，但子房都已经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是不是？”

餐桌上寂静片刻，高渐离作为代表一锤定音：“让阿城收拾出几间卧房来吧。”

要最偏远的那几间！

回归正题，眼下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庖丁。

墨家如今可用人手不多，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考虑到帝国没有大张旗鼓地宣告这件事，墨家认为庖丁墨家弟子的身份还没有暴露，或许庖丁是被卷进了其他事件中。

可具体情况他们却不得而知，眼下墨家尚在恢复期，实力大不如前，只能选择等待。但总有人不甘于此：“我出去逛一圈。”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道残影闪过，回过神来，房间里已经没了盗跖的身影。

紧接着，统领们发布公告：流沙正式入住墨家。

虽说这几个人已经在墨家神出鬼没好一段时间了。

以上这些，言语辞并不怎么关心。他目前只关心，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到张良。有些事情不想再拖了。

“你也有事找子房？”躺在树枝上睡觉的盗跖像蝙蝠一样倒挂下来，把言语辞吓得直接往前刺了一刀。

幸好盗跖反应快。

“……你别跑，你过来来今天这刀我非砍不可！快来让我砍一刀！”

盗跖笑眯眯地落到地上，但眼里却没了往日的戏谑：“走吧，我们一起。”

言语辞疑惑地歪了歪头，表示不解。盗跖只是轻笑一声，说道：“我就一个条件。万一出了什么事，在那位盖先生发飙以前拦住他。”

虽然这声盖先生依旧相当欠揍，但言语辞并不在意。“好！”他答应得痛快，毕竟这对他来说也不叫个事。有了盗跖的帮忙，见到张良还算容易。

虽然由盗跖带着他去小圣贤庄最为方便，但在事情未成之前，言语辞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盖聂那边好糊弄，可流沙不好交代。言语辞摸了摸脖子，鲨齿带来的寒意仿佛还在。思至此，他还是拓盗跖传信，请张良亲自过来一趟。

提前拜托了盖聂，让他记得看着点流沙众人别来偷听。言语辞才放心地去崖边与张良会面。

也不知道这帮人为什么那么喜欢约在悬崖边谈话，方便毁尸灭迹吗？

言语辞瞅着张良，言辞恳切：“咱能不在那边聊天吗？我怕你把我推下去。”

张良听此倒是一愣，依言走了过来：“言公子说笑了，子房与你无冤无仇，怎么会做出这种不堪之事。”特意顿了一下，张良试图传达自己的好意：“若是当真这么做了，只怕盖先生也容不下我。”

言语辞很是配合地笑了一下，转头望向悬崖：“你喜欢站在高处，是受什么人影响吗？”

话里有话，这种张良最擅长应付了。可对方却像是随口一提一样，没有过多的停顿。直截了当地出了他的要求：“我要进小圣贤庄，去荀夫子的住处……额，算是偷个东西出来吧。所以，他最好别在。”

直白的让张良仿佛受到雷劈一样定在原地。

良久，对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否告知子房缘由？”

言语辞看着面前的男人，抿了抿唇：“如果成功了，你自然会知道。如果失败了，那我的建议是你别知道，当然你要是一定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他甚至习惯性地说到：“别想着问盖聂，我没告诉过任何人，你打探不出来的。”

这么直白的谜语人真是不多见啊。

张良深吸一口气：“言公子的坦诚让子房叹为观止。可是如此一来，子房又要如何确定你的所作所为不会使小圣贤庄收到伤害呢？”

“我不能保证。”言语辞直视着张良的眼睛，“我能保证的是，如果这件事失败了，只要能瞒住荀夫子把东西还回去，那么一切都会照旧，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如果这件事成功了，对小圣贤庄，甚至是未来，对大家，对帝国的影响，我都不能肯定。”

“可能更好，也可能更糟。”

“听起来，这个计划不成功会比较好。”

言语辞勾了勾唇角：“受人之托罢了。我能保证我不是要和任何人做交易，只是需要借用一下。”

张良别开了视线，正在思考如何拒绝时，却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两人转头一看，盖聂就站在树后。

“若是因此，小圣贤庄遭受怀疑，尽可推到盖某身上。”

此话一出，张良微微挑眉，言语辞则是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别过脸，留给盖聂一个后脑勺。

……怎么没防住自己人呢！？

盖聂像是没看见，缓步走到言语辞身后，就这么看着张良。

但不得不承认，盖聂的出现让张良松了一口气，比起不知来历，毫无根基的言语辞，他还是更愿意相信盖聂的话。“既然盖聂先生愿作担保，那子房自然会尽力而为。”

“不用了。”言语辞忽然出声，语气谈不上多好，甚至有点冲：“我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全盘告诉你，你再决定要不要帮我。先说好，万一失败了赖不着我。”

盖聂觉得言语辞有些莫名的怄气，他轻轻揽过了言语辞的肩以示安抚。

张良看出了什么，狡黠一笑：“这是你与盖先生的矛盾，子房就不多参与了，先告辞。”

“等下！”言语辞抬脚想追上去，却被盖聂拦住了。

“他不信你。”盖聂温声道：“即使你说清楚了，他也未必会帮你。”

言语辞翻了个白眼，语气愤愤：“我是为了谁？这件事一旦成功收益最大的就是他们！我有什么好处啊我？”说完还瞪向盖聂：“我让你看着点流沙别来偷听，你怎么自己来了？”

言语辞生气归生气，还是拉着盖聂的手慢悠悠地往回走。盖聂解释道：“你没根基没底气，没办法和张良做交易的。”

只是担心他们空欢喜一场，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言语辞：林黛玉.jpg

“你我已是一体，你若真的表现出非要不可，他自然会来找我的。”盖聂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解释，他只是不想让言语辞处于下风。

言语辞张了张口，最后自暴自弃一般：“算了算了，如果成功了他们高低得给我磕一个，顺便给你也磕一个。”

“但是盖聂。”言语辞转头，脸上没了笑意：“我踏出这一步，估计就没法回头了。纵然我孑然一身在这，也不想什么都依靠你才能完成。这件事我有底气让张良一定会答应我。所以，以后这些事让我自己来。请你要相信我，也相信我在没办法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帮忙。”

听到这话，盖聂仿佛看到精心呵护的树苗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一般惊喜欣慰，但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眉犹豫半晌，这才说道：“不要去做不想做的事，你还有我。”

言语辞原本那拧起来的心，像是一下子舒展开来。只感觉全身的束缚都被面前这个人一点、一点地温柔解下。他有点不自在，抬手摸了摸耳朵，感觉到耳垂莫名的热度，让言语辞一下子放下了手。

盖聂这是和他待久了，情话都会说了。

“……”盖聂没有提醒这人他已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只是牵着他的手往回走去。

“别担心我。”言语辞走在盖聂身侧，言笑晏晏，“我像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我有数的，你放心吧。”

确实不像，即使面对卫庄这人都能对上两句。

所以盖聂非常不放心他自己行动。

既然已经知道是要去荀夫子处偷东西，盖聂耳提命面，叮嘱了不少细节。言语辞大为震惊：“你和盗跖做过同僚？”

盖聂：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言语辞摊在盖聂腿上：“我不在意会不会留下什么，也不在意会不会被发现。那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或许对于老人家来说，是个念想。”

他扯了扯盖聂的衣袖，撒娇般地说道：“帮我写张借条呗。”

“就写，借此一用，改日一定亲自归还。”写到亲自二字，盖聂停笔，询问道：“有把握吗？”

言语辞眨了眨眼：“非常有。”到底是哪个亲自就不好说了。

只是一些心理因素作祟，干大事之前不要声张。他也不想给了那些人希望以后再给他们绝望，这才是言语辞至今也不愿意多说的原因。他想着成定局以后在坦言，那些人发疯的程度会比亲眼目睹失败好上不少。怀璧其罪，别到最后这帮人疯了似的抽他的血就为了阵法的成功，那他可受不起。

时至今日，他所相信的只有盖聂。

忽然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