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摩拉克斯丝毫未提，但闻时逸知道，自己那恢复至满格的血量一定来源于摩拉克斯。

于是闻时逸郑重点头，“我不会辜负你的。”

不，不是为了我。摩拉克斯松开手，眸色深沉地看着闻时逸，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有一个字：“好。”

无形之中，闻时逸感觉有一道力量将自己束缚，似乎还连带着一些念头一并被封锁起来。

“......契约？”闻时逸有些不确定的询问着，随后便得到了摩拉克斯的肯定回复。

可、为什么？闻时逸开始回想刚刚的谈话。

......明明也没说什么值得立契约的事啊！

如果可以，摩拉克斯也不愿将这种手段用在闻时逸身上，但......

鎏金的眼眸仿若照彻阴影的烈阳，然而与之对视时，闻时逸总感觉自己面对的是噩梦中的冰冷的“摩拉克斯”。

他听到摩拉克斯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我提醒过你的。”

——有些话只要一说出口就算做交易。

恍惚间，闻时逸怀疑自己仍身处梦境之中，他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试图找到可能存在的不协调的地方。

随后，他就听到摩拉克斯叹息一声：“你什么时候才能听得进我说的话？”

这饱含无奈的一句话让噩梦的氛围感瞬间消散。

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东张西望的确是不礼貌的行为，因此闻时逸率先道了个歉。

摩拉克斯在意的自然不是这点，他蹙眉看着闻时逸，忽然问道，“又分不清了？”

“算是吧。”闻时逸揉了揉眉心，毕竟梦境这种事防不胜防，小心一点总没错。

然而他并未意识到，在摩拉克斯看来，这指的不是现实与梦境，而是如今的发生和过去的记忆。

注视着闻时逸那疲惫的神态，摩拉克斯分神想着：倘若这里也分不清的话，那就说明，在某次回溯中，闻时逸也经历过类似的事，甚至不止一次。

可现在闻时逸依旧站在这里，也就是说，不论多少次的劝说都是无效的。

想到这里，摩拉克斯追问道，“他也曾与你立下契约吗？”

这问题跳的是不是有些快了？闻时逸怔然从留云借风那边的剧本开始揣摩。

人设大概是自我厌弃的轮回救世主，再结合各个噩梦的内容......不论怎么看，与摩拉克斯立下契约都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闻时逸带着二分之一概率肯定能对的果敢坚定点头，“是。”

纵使有所准备，在真正听到这个回答时，摩拉克斯依旧感觉心口传来一阵刺痛。

所以，哪怕顶着违背契约的痛苦，该回溯时，闻时逸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那么，闻时逸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定契约吗？

或许，他只是永远会给自己承诺......

那这份契约又有何用？不过是为他徒增限制罢了。

摩拉克斯默然将契约具现而出，契约书停滞在闻时逸面前，浮现出两行文字：

你应该活在这个世界。

我不会辜负你的。

闻时逸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短的契约书。

作为条件来说，契约内容越短，限制就越多。

不过......“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总不能是为了用实际行动教育我话不能随便说吧？

摩拉克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平静道，“只要你同意，这条契约便可以就此作废。”

这平静的有点异常了。闻时逸犹豫一瞬，还是开口问道，“为什么？”

对此，摩拉克斯的回答是：“没必要。”

简短的三个字之后便没了后续，显然是没有更深层次的解释。

......不会真的是为了用实际行动教育我吧？

闻时逸反复观察着摩拉克斯，果然还是没能看出什么情绪，只好故作无谓道，“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哪怕是限制，留着也就留着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摩拉克斯一反常态地突兀笑道，“是啊，你当然不会在意。”

温度似乎骤然降了下来，明明摩拉克斯是笑着说的，但闻时逸却感觉有种无名的悲伤在心口扩散开来。

他们沉默对视着。

闻时逸不明白，为什么前不久还好好的气氛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他只知道，摩拉克斯好像生气了。

......还是进历史回顾看看吧。

虽然这样总有种作弊的感觉，但官方挂毕竟不是外挂。

......

进度回退，闻时逸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那是具现化的契约书，摩拉克斯未给出回答，但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要让你多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求生欲，它就是有用的。

可摩拉克斯又说，“只要你同意，这条契约便可以就此作废。”

契约是双相选择的，他终究还是不忍心让闻时逸承受更多，故而主动提出了废弃。

所以，当闻时逸表示不在意时，摩拉克斯说：“是啊，你当然不会在意。”

你根本不在乎你自己，又怎么会在意？

闻时逸默然关闭历史回顾，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完了，脑回路没一个是对上的。

更糟糕的是，在他查看记录的长时间沉默里，摩拉克斯已经不见了。

在攻略游戏里把攻略对象气走不会导致游戏结束吧？

......好像还不如直接结束重开。

“真的就这样结束吗？”闻时逸有些不甘，他等了三分钟，确认摩拉克斯没有回来，只能遗憾自我说服道，“就这样结束吧。”

就当是为重开积累经验了。

闻时逸抬手准备按下登出键，却骤然被攥住手腕，“你说不会辜负我。”

——是去而复返的摩拉克斯。

他格外用力，以至于闻时逸怀疑自己手骨都要裂开。

指尖因禁锢的力道而悬在登出键上方，闻时逸蜷起手指，防止误触，“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事实上，摩拉克斯并未离开，只是让闻时逸无法看见。

他见过闻时逸孤身一人时流露出的脆弱，所以特意留出了“独处”的空间。

但他没想到，隐匿身形之后，第一句听到的就是闻时逸的自我质问。

三分钟的时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漫长，摩拉克斯不知道这段时间里闻时逸都想了什么，他能听到的只有最后的一声轻叹，“就这样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