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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枯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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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和月回院子的时发现程泠在等他,她立在门口提一盏灯,打趣地问:“怎么这么开心?”既然是程泠告诉了段云沉自己的生辰,她自然知道自己是去了哪里,此时是明知故问,可凌和月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他坦然道:“你不是瞒着我,转头就把我卖了,准备成全段云沉吗?”

“看你这模样,跟他和好了?”程泠走近,拉着凌和月进入院子坐下,“他对你有情,我哪里肯做恶人拦着他,只是,你如果真的想好要和他在一起,可以去段府住,程家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姨娘。”

程泠的好意凌和月心领了,但是他只是笑笑说:“不必,我只想陪着娘,如若不是为了这个,我也不会留在程府了,我是喜欢段云沉,但是不代表要依附于他。”

“可我现在更觉得,你为我打算的实在是太多了,什么都想给我最好的,程泠,如果你想要补偿,真的不用做这么多,我从来没有怪罪过你。”程泠是有愧疚在的,但是她一直未曾言明,她以为凌和月不知道,可听他这个语气,又仿佛是早就知道了。

有些事情埋在他心里很久了,是时候说出口了,凌和月看着有些错愕的程泠,平静道:“我一直都知道,是大娘她,故意把我弄丢的。”

程泠闻言瞳孔剧颤,满怀歉意低下了头,曾经她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亲自去问过母亲,那天母亲心血来潮说什么要带程言去买风筝,她还生了闷气,后来又说程言自己瞎跑走失了,全家上下找遍了京城都没找到,后来在家里人的逼问下,母亲才承认是父亲太过宠爱姨娘,母亲怕程言抢了程尧的家主之位,故意将程言带走丢弃。

这件事成了程泠和程尧的心结,他们多年来一直满怀愧疚地寻找程言,每次只要看见神志不清的虞嫱把程彦当成程言,程泠都觉得像是自己做了莫大的错事,头都羞愧地抬不起来,可直到母亲因病去世,她也没找到程言。

兜兜转转,现如今他就在自己面前,平静地说出了事实:“所以,不怪你。当时我虽然年纪小,但并非不懂事,大夫人她把我丢到了一处荒地,说叫我等她,可我等了一天一夜都没等到她来,后来我也就明白自己被丢下了,可我不记得回家的路,我饿极了,就在城外漫无目的地走着,有个人叫我跟着他走,说有吃的,我跟着去了,然后就被拐进了奴隶场,好在那里真的有吃的。”

程泠的心仿佛被谁捏住,喉咙发僵,他们两个本就不是一母所生,小时候还经常打架,往前数十年是半分姐弟之情都没有,可随着她长大开始明理,才知道母亲做了多大的混账事。

所以她极其想要补偿凌和月,可就算再多,她都觉得不够。“阿言...对不起。”程泠一把抱住凌和月,崩溃地不成样子,“对不起....”

“好了,姐姐。”凌和月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你不要太自责,都过去了。”

“我真的从来没怨恨过你,所以你不用想着补偿我,什么都想替我安排,我这些年什么风雨都经历过,能自己处理好的,只是你,不要怀着愧疚生活,这样太累。”

程泠听他这番话,百感交集,末了,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心思澄明,真是一点都不肯依赖别人,从前一直没听你说过这些,如今你终于愿意说了,那你后来呢,后来为什么会去了东洲,那么远,怪不得找不到你。”凌和月本来不想回忆起这些,但程泠想听,他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那时拼了命想回家,可我不知道家在哪里,我试过逃跑,还是被抓了回来,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很多被关起来的人,好像有一些权贵喜欢看人打架,我就被抓去天天和人打架,可是我太弱了,一直输,后来,他们就不给我饭吃了。”

程泠咬了咬牙,眼里满是不忍,尤其是听着凌和月用这种云淡风轻的口吻提起。“好在,后来有个有钱的少爷买下了我,他给我吃的,叫我做他的奴隶,可我知道我有家,我不愿意做他的奴隶。”

凌和月斟酌着,还是没有把世子殿下这几个字告诉程泠,他也不清楚当时那个少年到底是哪个世子,想着不给她找麻烦,有些细节就抹去了,尽量说的没那么惨。

省略了被打,被烙印的细节,凌和月只是腼腆地说:“你知道我脾气不小,那个少爷想驯服我,但是我哪里肯低头,他觉得我太麻烦,又把我丢回奴隶场了。”程泠目光如炬,问道:“你是不是被虐待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那个少爷叫什么名字”

凌和月就知道瞒不过她,但是他确实不知道那个世子殿下是谁,“我不知道他是谁,没有被虐待,只是挨了些打而已。”

“那你肩膀上那个伤疤,是他做的吗?”凌和月避开程泠的眼神,本来想否认,但是依程泠的性格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只能点点头,“都十多年了,早就不痛了,不用担心我。”

“你不要瞒着我,若我认识他,一定会替你报仇。”程泠的意思凌和月明白,他连忙跳过这个话题,“后来我还以为要继续出去打架,但是有个女人又把我买下了,她给了我很多吃的,还有衣服,就是那个闫妈妈,你见过的,后来我就一直待在朝溪楼了。”

可是后来,随着凌和月越长越大,也越来越遮不住他的异于常人的容颜,闫妈妈也不让他再做杂活,而是教他怎么去伺候别人。

其实从前在奴隶场的日子里他的反抗还没有那么激烈,闫妈妈的手段可比奴隶场只会打人的手段强多了,凌和月在那时认真求死过,可他只要一想到娘还没见到他,就怎么也下不去手。

后来他发现一旦跨过心里的某一个槛,其实会好过很多,从他开始接受这样的生活后,就很少挨打了,那时他明白的道理是,乖巧一点真的可以救命。

可他也知道只要决定坠落,要么摔死在地面上,要么延缓死亡永远下坠着,绝无可能再回到曾经,凌和月也以为自己就会这样麻木一辈子,可他没想到,他闭目决定不理一切声音的时候,有个突兀的声音问他:“自由了吗。”

程泠知道这段记忆一定是不堪回首,即便是沦落到身无分文穷愁潦倒的人也会站在更高一级的台阶上唾弃出卖身体的人,她难掩心痛地摸了摸凌和月的头,如若不是母亲的妄念,他本可以不受这些苦,本可以自由自在地长大。

凌和月很少被人摸头,这样宠爱意味明显的动作他并不适应,但是程泠这样做,他不反感,“再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所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现在身体健全,神智也清醒,已经很幸运了,这世上比我惨的人多的是,你不要觉得好像我多惨一样,光说你给我的财富,都是旁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

“你....何必来宽慰我。”程泠清楚明白,什么财富,什么幸运,都是托词,人生能有几个十三年,可终究再去想这些也没有意义。

“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夜深了,还在这里伤春悲秋做什么,去休息吧。”程泠是想告诉凌和月自己也想开了,但她知道凌和月能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将他送到房间里,替他关上了门,便离开了。

夜风寂寂,吹落几片树叶,程泠手中的琉璃提灯轻晃了晃,她驻足看着凌和月院子里的烛火熄灭之后,还是无声地轻叹了一口气。

凌和月吹灭了灯,静静伏在书案前,借月光窥见未凉的烛泪顺着蜡烛身躯滑落,他伸出手指将带着余温的烛泪拈起,在指尖揉搓,这样的温度就像鲜血一般,粘稠,凝固。

曾经在朝溪楼,他有过想要一了百了的瞬间,浑身浸在水里,取下了头上的竹簪,折断了用断裂处一遍遍划破手腕的皮肤,直到血液像温热的烛泪一般融入水中,他躲在水下决定就这样下沉,可渐渐涌上的窒息感却让他猛地清醒过来,提醒他不可以放弃,不可以就这样离开。

那时他才知道,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绝望过,他从来都想活着,想看见第二天的阳光,想有朝一日逃出生天,于是他逃出水下,跌跌撞撞离开浴桶,撕碎了衣服,将受伤的手腕包扎好。

凌和月在月光下揭开了手腕处的衣服,虽然几乎已然看不清伤痕,指腹抚过之处还是能摸到微微崎岖的痕迹,这也能算是,他活过的证明了。

其实他今天真的很开心,段云沉的爱让他有了活着的实感,觉得浑身的血液再次流动了起来,和旁人一样,开始自由地流动,也在庆幸地想,还好当初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原来冬尽了,前方真的就是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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